科三情况多 第7章 7月25日 凌晨（四 1）

甄晰睡得很晚，不是睡不着，而是不敢睡，因为一闭眼就是白茫茫一片，除她之外再没有人。后来实在困得受不住这才闭眼睡着。

也因为睡得太晚，身体休息不过来脑子也就不愿醒，任凭闹钟响了一遍又一遍，甄晰就是不睁眼。

等到眼睛终于睁开捞来手机看时间，5:25。什么破闹钟啊，考试日都过了没必要早起了还响？！

关掉闹钟返回锁屏界面，7月25日这个日期大喇喇显示在屏幕正中。

手机时间设置的是自动更新，除非断电断网，否则时间不会停留在昨天。

所以时间为什么还停留在昨天？

管它呢？反正她错了，以后她得藏着掖着过日子，再没信心考科三，再不敢光明正大提驾照。

她真的没想到，只是藏着梦里小事不说，就能没了五条人命！小事不上秤，上秤达千金，五条人命啊，要压得她喘不过气了。

翻个身，甄晰把脸埋在被里，任由眼泪汹涌而下洇湿枕被。哭吧哭吧，能把那五条人命哭回来，她哭死也愿意。

手机又在响，有信息进来的滴答，也有电话过来的铃声叮咚。

甄晰终于受不住吵，伸手把手机拿过来，看都不看直接按接通按钮，鼻音浓重发出一声：“有事说事没事挂。”

听筒来过来的是时辰的咋呼声：“干嘛呢甄晰，大清早的这么大火气，谁欺负你了？”

甄晰立刻从被里起身坐起来，捧着手机一遍遍看来电显示的‘时辰到好运来’。这是鬼来电吗？

伸手抹去脸上泪，甄晰放轻声音说：“时辰，你现在怎么样？”

话到这，甄晰装不出平静，悲伤情绪收不住，哇一声哭出来：“我对不起你时辰，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不是我开……”

哭到这儿，甄晰脑里的弦猛然收紧，她不再哭，说话还是带有哭音，但神情已是平静：“你找我有什么事？”

“什么事？甄晰你是睡糊涂了？定好的5：30驾校集合去模拟，现在都5:28了，你集合到哪儿去了？”时辰扬着声音问。

哦，这事啊。也是，他们永远停在了科三模拟考试这天，找她打电话可不只能说这事。甄晰眼泪又滚出来，抽噎着说：“我不去…集合，我…不考驾照了，我……”我了半天，甄晰也没‘我’出个结果。

在驾校的时辰一头雾水，看看坐在老板桌后的校长，再看看往窗外探头探脑的米媛，他捂住话筒，说：“校长，甄晰说她不来了不考驾照了。她说这些的时候哭着呢，应该是被什么事给刺激着了。”

校长摆摆手，说：“你挂吧，我来打。”

时辰挂了甄晰电话，转而去看科三一把过群，蓝野已经回了他信息：【电动车走半路上没气了，我推着走呢。不过没事，5:50我和佳佳能到驾校，校长说到时有另外教练车来驾校接我们。你们先走，不用等我们。】

时辰回说：【我担心的不是你和佳佳，我担心的是甄晰，她也没到呢。我给她打电话，她开口就说对不起我，还哭，说不来集合不考驾照。昨晚上还好好的，现在哭那么惨，我是在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她了吗？还是她出了大事脑子糊涂，逮谁都说对不起？】

蓝野语音过来了：【你没问为什么事？】

时辰：【你还不知道女生啊，哭得时候没有理智只需要哄的。想问事，得等她哭够了再说。】

蓝野，他习惯别人哄他。两秒之后他回：【校长怎么说，用不用我们等甄晰到了以后再走？】

米媛接话：【@蓝野我听见校长让甄晰尽量赶5:50到驾校，如果到不了，甄晰就得自己打车去考点。我也等5:50和你们一起走吧。】

蓝野回过来的还是语音：【别问我，问校长。】

米媛的暴怒语音发出来，针对的不是蓝野：【甄晰你有病吧，前脚说不集合不考了，后脚舔着脸说5点50肯定到，你当驾校是你开的教练都围着你转，是吧？还给校长说我开车开得不好，你开车开得就好了，要不要把你跑的-800给校长说说？！】

时辰敲字上来：【@是甄晰更要珍惜 这就是你不对了，跑的不好多花钱跑圈，熟了不就好了，哪儿有你这样找校长打小报告的？】

佳佳·文也发声：【@是甄晰更要珍惜 你真错了。】

米媛：【@蓝野你也给我评评理，看看到底是谁的错。】

蓝野照样语音：【你模拟的确实不用心。不过甄晰也不该绕过你找校长。】

甄晰终于发声：【我梦见和米媛坐一辆车模拟，她跑第一圈踩刹车踩的被后车追尾了，我觉得兆头不好，和校长说说怎么了？】

米媛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手指在手机上划来划去：【神经病啊甄晰，你做梦梦见我追尾，你就找校长？你要梦见我杀人，是不是就去找警察抓我？你……你……你，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神经病不讲理呢？】

佳佳·文：【@是甄晰更要珍惜 道歉吧。】

时辰：【@是甄晰更要珍惜 不占理的时候别嘴硬。】

蓝野：：【@是甄晰更要珍惜 你过分了。】

到楼下推电瓶车的甄晰看完信息眼圈红了，咬咬牙戴上头盔坐上车座。

不占理怎么了？过分怎么了？只要能保住他们的命，她就要嘴硬到底。

甄晰卡着5:50的点进驾校，蓝野、文佳佳已经到了。

甄晰先看蓝野，她对上的是深邃透亮的眼，然后就没有然后，因为那双眼带着些厌烦情绪转开了。

甄晰本来自觉坚硬无可摧毁的心防瞬间裂了缝：图什么呢？图被人讨厌被人骂神经病？

文佳佳瞅瞅蓝野，再看看甄晰，她觉得她发现了秘密。

坐上教练车后排，并肩齐坐的文佳佳给甄晰微信私聊：【怎么回事？看上蓝野了，所以特别针对米媛要把她比下去，是吗？】

甄晰看那信息近五秒，才回：【如果是这个理由，你愿意帮我吗？我不想让米媛模拟跑圈。】

文佳佳看过信息，抬眼怪异眼神看甄晰。二女争一男不稀奇，但把手段用在驾考这正事上……她突然觉得甄晰陌生，还真是‘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神经病不讲理呢？’。

甄晰没得到回复，扭脸看文佳佳，对上那怪异眼神后，她直白说：“米媛不适合开车，至少今天不适合？”

“今天不适合，那哪天适合？你画个日子出来给交管系统？”文佳佳讥诮说：“细究起来，你又比米媛好到哪里去？现在是路上车多，油门才踩不起来。等真正考试限车后，加减档、超车都要求速度，又是打灯又是观察又是动方向盘，甄晰你确定你能稳住那速度不心慌？如果你不能，你凭什么说米媛不适合开车？”

甄晰的脸，被文佳佳说的火辣辣疼，可她不能弱下去，她挺直脊背说：“我想说的是能力之外，玄学之内的事。”

“所以你穿绿T恤，希望一路绿灯喽？”文佳佳撇撇嘴，丢下句：“差不多得了，别整上不了台面的伎俩。”

甄晰沉默。她以为她和文佳佳算是朋友，她以为文佳佳会无脑站她这边，没想到，不是。

想想那三个梦，都不重样。如果现在不是做梦，如果今天不会发生昨天那样的惨烈车祸，她这上不了台面的玄学伎俩，将是她一生的污点。倒是车祸发生了，她的玄学伎俩她的处境才会更好一些。

甄晰的心慢慢冷下来，凭什么他们永远站在道德制高点呢？

到考点，校长没找来第三辆车，那就应该是甄晰、文佳佳、蓝野三个人一辆车跑6点28到8点这将近两个小时的模拟。

当然教练要是却不过别的驾校人情，也可以再收一位其他驾校的学员进来。

结果呢，别的驾校的学员没进来，米媛跑过来了，她笑眯眯说一起跑吧。

甄晰当即变脸，直接拒绝。她是真想要一次没有米媛的模拟，看是不是就没有追尾没有车祸。毕竟比起受伤比起死亡，一圈模拟真的什么都不是。

文佳佳脸色也难看起来，失望看甄晰好一会见她不改口，文佳佳拉了米媛的手，说：“一起就一起吧，都一个驾校的，谁不知道谁呢。”

校长过来了，他这样说：“米媛你过来，你先把上路注意事项给我说明白了你再模拟，我不能让你糊涂着上路。”

甄晰松了一口气。

文佳佳瞅见了更觉刺眼，直接说了她以为的：“校长，您不让米媛模拟，那是不是也让甄晰先给您讲明白上路注意事项？不然您厚一个薄一个的，知道的明白您看重米媛的安全，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帮甄晰追蓝野呢？校长您不知道，这两天一直是米媛蓝野一辆车，他们处的……”

蓝野插话进来，冷飕飕的：“文佳佳，我是来学开车考驾照的。”

文佳佳不再说话。

米媛说话了：“校长，我也是来学开车的，我给您把注意事项讲的再明白，那上了车不会用也白搭，我还是在车上边学边用掌握的快。”

米媛说错了没，没有，各地的科三还真是教练车开着边学边用跑几圈。

甄晰还能用兆头忽悠校长吗？

没用了，在二女追一男的三角恋下，兆头在他们眼里是手段。

而蓝野，上次相信她说她事前据实以告会消弭车祸的人，这次竟不帮她说一句话？！

第一个跑圈的仍是米媛，她正在做夜间灯光模拟项目，教练在车外抽烟。

后排，甄晰靠左，文佳佳在右，蓝野在中间。

甄晰觉得憋闷，不知怎么想起老早以前考试日前晚微信群里的融洽，就更忍耐不了现在车里的沉闷。

管它追尾也好车祸也罢，她已经尽力了，余下的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陪着他们遭那个罪？

下车，她要下车买东西吃。都好几天了，她好像都没吃过东西呢。

推开车门左脚踩上沥青路面，甄晰的心还是软了一下下，对蓝野、文佳佳说：“你们没吃早饭吧，一块去吃点？”

后排没人回答，前排米媛尖叫：“甄晰你烦不烦，你想吃直接滚别影响我答题。”

甄晰的脸白了，眼睛里温和瞬间散尽只余冷漠，再看眼蓝野、文佳佳，他们没一个开口为米媛的‘滚’劝她一句。

嘁！

和米媛从淡淡的互不喜欢发展到今天的势同水火，有米媛性格原因，也有甄晰有意无意的针对有关。对，就是针对，更确切点是冷暴力米媛，这点甄晰承认。

但是其他人，……

甄晰下车十秒后，主驾米媛的灯光模拟项目做完了。

蓝野开口：“米媛你这六道题，抢了一个错了三，错误率也是没谁了。心情不好就别开车，让佳佳先来。缓解一下，下个下下个再开也行。”

“还不是因为甄晰，给校长打我小报告！”米媛恨恨打一下方向盘，看看抽完烟要斜身坐进来的教练，娇声问：“教练，我能不能再模拟一次灯光啊？”

教练斜进来的身体顿顿，说：“那再做一遍吧。”身体没再进来，胳膊伸进来手指按上电脑考试系统的重置键。

蓝野抿抿唇，在听腻的电脑语音播报‘夜间模拟灯光考试开始’的同时，开车门下车后对同在车外的教练说：“我在路边透透气，下一圈再上车。”

教练点点头。

看着蓝野走上马路牙子，文佳佳也想跟着下车，可想想甄晰，又咬牙硬挺着不动了。

看看主驾的米媛，她脑袋往右边的马路牙子偏，手下又抢了灯光，文佳佳心里发堵。

甄晰耍心眼以‘兆头’为借口不让米媛模拟，文佳佳很看不上。

米媛缺心眼脾气躁心思全挂脸上，文佳佳也看不上。

再有不到两小时就正式路考了，米媛还不重视，模拟灯光还出问题，这是真心想考科三的态度？

玩不是玩，学不是学，对汽车这个几吨重的庞然大物连基本的敬畏都没有，这要是没有教练在副驾踩刹车，文佳佳还真不敢坐米媛开的车。

至于文佳佳为什么不下车？那是因为她不想低头。虽说在驾校在微信群和甄晰有说有笑关系很好的样子，细究，也就塑料姐妹情。

塑料姐妹情值当拿出来说？

为什么不呢？毕竟塑料也有生熟之分，比起生塑料的一掰就碎，熟塑料还是有那么些韧劲值得夸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