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路青山外 第10章 第 10 章

“因果不重要。梓瑶，你怎么了？”玄霄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的眼睛问。

玉梓瑶心里一慌，面上仍是镇定：“我？我怎么了？”

“你不正常。从出门时就不正常。”玄霄张开扇子示意她别说话，“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向来是没人管就不吃药，有药端来才喝，出门时问我要药，是不是因为你知道没了药，你的身体其实撑不了多久？”

玉梓瑶稍微放松了一点，解释道：“不是的，只是以防万一。你看刚刚……”

“第二就是方才。不，从遇见你那位青松师伯开始，你就变得很凌厉，是假装的。”

“……装得不像？”

“不像你。我和玄霖都曾奇怪，你天生寒气，又从小独自在外，还遭受青山门上的变故，为什么能笑容温暖？”

“……”玉梓瑶这会儿更加放松，还有心思吐槽，“我性格如此，谁说无依无靠就非得每天消沉顾影自怜？”

“玄霖觉得你是装的。但我不觉得你能假装十年。十年来，若不是玄惜突然传开你身世，你仍是那个与所有人和睦相处的玉梓瑶。

“如果你这十年都是真的，那他们到底做了什么，让温和的你这么凌厉地对待他们？

“或者，梓瑶，你的心境乱了？因为要回江南找真相？因为重见青山？还是因为，你在北境什么也没找到？”

玄霄俯下身逼问，玉梓瑶一直看着他。等他终于说完，玉梓瑶慢慢叹了一口气。

“……唉。”

……

“你们都说我笑容温暖，是真的吧，因为母亲是那样一个人，见过她的人都说我像她。你和玄霖怀疑这点，是因为忘了我生在江南，只道我来自青山。至于我为什么会在青山……你知道的，我天生寒气，小时候身体弱，差点没撑过去。”

玄霄打断：“青山功法，寒气入体，控为己用。所以你母亲为了让你学会控制体内寒气将你送到了青山，那青籧说她把你丢在青山镇是怎么回事？”

“因为她不能进青山镇……当时甚至不是她送我来青山。送我来青山的人只送我到青山镇外，让我自己去镇内青山茶馆找一位姐姐，把东西拿给那位姐姐，说要交给师叔。”

“为什么不能进？谁送你来的？找谁？什么东西？”

“一个……丝绢里包着的……什么，我没打开看过。”

玉梓瑶闭上眼，短暂的烛火摇曳残影，然后是当年画面。

她在用意识看。

过去在眼前。

……

她记得送她来青山的是一男一女，男子姓柳，身上背着把刀，或者剑，总喜欢逗她玩，女子是医者，医术高超，一路上她多次生病难受都是她救好的。如此一来，男子能保护她们，女子能医治她的病，他们送她来青山，比不会武不懂医有柔弱的母亲送来要好得多。

他们把她送到青山镇外，女子把包裹给她系好，帮她整理了衣服头发，温柔地笑了笑，抱了抱她，男子摸一摸她的头，蹲下来和她同高，对她说“教你的防身术都记着，我们就送你到这儿了”之类的。然后她往青山镇走几步，再回头，他们就不见了。

……

玄霄一边拨弄炭火一边听她回忆，听到此处，他轻笑，点点头：“是个高手。”

“是两个高手。医仙姐姐很有名。”玉梓瑶睁开眼睛，笑了笑，一副回忆的样子，“那个大哥姓柳，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柳风姐姐，武功就是他教的。按她小时候的说法……这时候她应该已经名动江湖了，天亮后打听一下，没准能找到她。”

玄霄若有所思：“名动天下才好找到吗……”

玉梓瑶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安慰他：“找人有时也看缘分。”

“缘分？呵，我可不信。”玄霄丢下火钳，“我以为你师父扶桑看透世事走向，问她寻个人，她却让我去找你，那时你当然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我认识你十年了，要找的人却一直没找到。梓瑶，在这方面，扶桑只收了你为徒，她连她儿子墨重阳都没教，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缘分？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个人？”

玉梓瑶像是在看着他，又像在神游。

“梓瑶？”

她眨了一下眼，眼瞳向左下移了些许。

“你看到什么了。”是肯定句。

“……不能告诉你。”玉梓瑶没看他。

“你们师徒俩都一个样子。”

“玄霄……”她慢慢对上他的目光，“缘分、因果对我来说，是奇妙又可怕的东西。你知道我和师父有看到片段的能力，比如了解过去发生的更多的事情，好对下一步怎么走做出更好的计划，可是就像我先前所说，每个选择都可能影响之后的路线，我偶尔能看到做出这个选择之后会发生什么事，那是在未来某一刻的我给此刻的我的一些模糊的传讯，来让我确定这一刻我做出的决定，对未来没有太坏的影响。刚刚我确实看到了……什么，但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你。”

玄霄哼笑出来：“你这个样子和扶桑越来越像了，尤其皱眉头的时候。”

玉梓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间，微笑起来：“这可不是和师父学的。师父是收我为徒，但是在这方面，她什么都没教给我。”

玄霄冷笑：“可你得她真传。”

“不。师父能看透所有事情的走向，并且能找到最好的路，这是她的天赋。”

“你有芥晓逆流影响时空时留给你的天赋。”玄霄想起来先前的对话，“等等……芥晓和她母亲有疑似我族失传的能力……按辈分芥晓是你外祖母……你莫非是我族人？”

“我说了不一样。”她像是没听到后面那几句话，也没继续解释，而是转移话题，“玄霄，你之前奇怪我面对青松师伯为什么那么凌厉，因为我需要凌厉，对青松师伯而言，凶猛凌厉不是性格，是力量，在他的认知里，有力量的人才有说话的底气，所以我需要他‘明白’我‘功力深厚’，而且帮我散播这样的‘谣言’。”

“为什么？”

“我需要重出江湖，要快，而我短时间内没办法出手，就只能借助他这样的人的话，来告诉江湖，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