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路青山外 第11章 第 11 章

她用的字眼是“回来”，因为她曾经名动天下，因为她消失了很久。可是她为什么要让江湖人重新关注她？玉梓瑶不是那样张扬的人。

玄霄问道：“为什么？你不知道江湖……”

“我知道，会引来关注，而且在青山门第一高手青偲师伯失踪之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关注我这个曾经的天才。或者说白了，会有很多人来找我打架。而我现在不能打。”

“你都明白，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只需要我容易被找到就好了。”她语气轻快，好像在说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好像这件事情根本不会给她带来那么多的压力和危险。

玄霄心想你本来就弱，还想名动江湖来让自己受关注、容易被找到，那不是更加危险吗？

“为什么？”

“因为……三个月前有人想让我出隐门，我出来了，但我可不能就此悄无声息，我要知道那人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要把我支出来，把我支出来之后还有没有别的计划？而要知道这些，就要让那人知道，我虽然功力尽失，却也不是随便就能对付的，那么，那人就需要分心对付我，这样一来，就算没办法阻止他要做的事，也能让他没那么顺心。”

“她把你支出来，目的在扶桑宫。你在外面能做得了什么？”

“能的。我应该没什么让别人惦记的地方，对方特意对付我布了那样一个局，给我下了寒毒，又针对我的身世散布谣言。寒毒给了我两个选择，一是死，二是寒毒随寒气散尽，同时功力全失。谣言则是让我无法在隐门呆下去。无论如何都不让我好好得呆在隐门，或许是针对我，或许目的在削弱扶桑宫的实力。那个人既能针对我，说明对我来历有所了解，还出隐门探访了当年的人……隐门有规矩，外出不可超过七天，除非执令或流放。那个人能在七天之内找到当年的人，很可能隐门外有帮手。我在外面，不正好探探对方是什么人吗？”

“哪怕把你自己搭进去？”

玉梓瑶看着他笑得狡黠：“你不会让我死的。”

玄霄眯起眼睛：“你算计我？”

“你若想让我死，三个月前，把我丢在小山峰自生自灭，或者根本不用带我出隐门，反正我那时已经不省人事了。玄惜离我远得很，沐师姐可就在我身边。”

三个月前，玉梓瑶被人下了寒毒。她原本体内就有寒气，十多年来通过修炼功法，基本稳定了体内的寒气。寒毒打破了她对寒气的控制，她要解毒，就只能将寒气都散出去。

她思考再三，觉得寒气散尽也不完全都是坏处，至少从此之后她的身体能正常如常人。于是她决定就此将寒气逼出体内。可是寒气毕竟是天生的，她又依赖寒气修炼功法这么多年，突然将寒气散去，也有一定的风险。更何况隆冬腊月，隐门内冰雪更胜，玉梓瑶寒气散尽之后，很可能无法抵抗风雪冰霜，所以墨重阳外出替她寻找一些药物以防万一。就在墨重阳离开的这段时间，沐师姐突然传开了她的“身世”，说她母亲同已婚义兄行不轨之事才有了她，隐门中人最重礼法，由此厌弃玉梓瑶，日常离她远远的，更有人直接冷嘲热讽赶她出隐门。

玉梓瑶本想等到墨重阳回来再作打算，可是墨重阳一去十四天未回。

师父扶桑闭关未出。相熟的好友被家人带回了家里，没有一人能为她说话。

玉梓瑶只好传信给玄霄，请他带自己出隐门。

玄霄本不想接，刚好玄惜的命令也是让他带玉梓瑶出隐门，他也就接了。他到约定的地点看到玉梓瑶时，玉梓瑶倒在十里冰霜的中心，昏迷不醒。

玄霄那时和这时想的一样：的确不能让她死，不然他真的没办法找人。

之前玉梓瑶都说不知道，刚刚她好像知道了什么，又不肯说。于是他转移关注点：“你还没说完，你到青山镇后那人不见了，在那之后怎么回事？”

……

玉梓瑶那时五岁半，娇小纤弱，因为一身寒气，她面色雪白，也因为一身寒气，她不怕冷，身上穿的是江南冬装，并不厚重，与冰雪覆盖的青山镇格格不入。她独自背着行囊走进青山镇，一路引人注目，不断有人问她，小姑娘，你不冷哇？我借件衣服给你吧别冻坏了。

她说不冷，多谢。然后在路人指引下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青山茶馆，又同样在店家的指引下，她找到了要找的那位青谦姐姐。

……

“你一个小姑娘，他们对你这么热情，怕是因为你不怕寒有天赋，他们觉得你前途无量，尽早巴结？”

“玄霄，你眼里就没好人了吗？”玉梓瑶靠坐在床上，皱着眉转过头。

“今日你同样穿的薄，怎么一路上没人问你要不要借你件衣服？”

玉梓瑶裹紧了身上的被子：“那可能是把我当青山弟子了，青山弟子修习青山功法，御寒能力非一般人能比，他们问了怕自己尴尬还是其次，最怕有些弟子在山上苦修的时候被师兄师姐笑话了，下山时听见他们的话也觉得讽刺，报复不了师兄师姐，把气撒在他们身上也是有的。所以见到山上下来的衣衫单薄的人，他们才不会这么说呢。”

“你对青山还真的毫不留情。”

“我只是实话实说。不过你不要误会青山的人都是坏人，青山也是有好人的，比如青谦姐姐，她是青偲师伯名下弟子，武功了得，又人如其名，谦虚可亲。她那日正巧在青山茶馆与人商议，下楼时看见了我，问掌柜的，知道我是找她的，就唤我前去，我把东西拿给她看，她也接了，然后……好像是，有些震惊的样子，问我东西的主人在哪，我说我娘在江南，让我来找师伯师叔。她让我在茶馆等一会儿就走了，后来青籧师叔亲自来接我上山，听完我来意之后把我交给青谦姐姐。有段时间他们很忙，我一整天都见不到他们。为了打发时间我就看青谦姐姐的书，然后我觉得我会了青山功法，我就想试试看能不能控制我体内的寒气，然后就是那一天，我用我所学，控制我体内的寒气向外散出，再睁开眼睛，发现我被困在结界里，外面是几位长老维持结界，更多的人，在看着我，脸色各异。”

“那都是什么人？”

“青山门上下，武林盟主夫妇，各派掌门，各路英雄豪杰……还有我师父朱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