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会计成为女官 第69章 云

苏景奉的表情和她想的大差不差，震惊、难以置信，嘴张了又张，最后只是沉默地握紧手中提着的水桶。

“林大人，您可终于回来了，公子让我在这里等你。”吴叔的声音拯救了尴尬的二人。

吴叔说完就跑到林杏身边，这时才认出她身旁的人，行礼道：“苏大人，这是？”

苏景奉抽动嘴角，将桶递给吴叔，不自在道：“这水桶有些沉，我送送林大人。”

吴叔虽不明白到底发生何事，但也是个体面人，“多谢苏大人，我家公子此时不在府上，不知？”

“我府上还有这些事情要处理，替我向俞大人、沈副使问好。”

“当然，还请苏大人见谅。”

苏景奉在吴叔和林杏的目送中离开，或许是感受到二人的视线，他走路的姿势都有些别扭，险些同手同脚。

“林大人，这鱼要如何处理？”

吴叔的话将林杏拉回来，她看着不停游动的两条胖鱼，做出一个让人不解的决定，“回去养着。”

“这只是普通的鲤鱼，若是大人喜欢，在下可为您找来更赏心悦目的一些。”

林杏摆摆手，“不麻烦吴叔了，我不是多喜欢鱼，只是这鱼刺多，不好吃，再者它们是旁人所赠，吃了总归是不好。”

吴叔了然一笑，“大人放心，我想就算您吃了鱼，苏大人也不会介意，毕竟他送你鱼就打着这个念头呢。”

看着吴叔憨厚的笑容，林杏突然发难，双手叉腰，“吴叔，我发现你对我说话好客气！”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有吗？大人…”

“停停停，你不要叫我大人，这太过生疏，叫我小杏就行。”

“这于礼不合。”

“怎么不合，您是长辈，总是唤我大人才是奇怪。”

林杏脸上坚决的表情让吴叔头疼，他只能接受这个提议，“那就听小杏的，您现在要回府吗？”

“要。”林杏率先迈步，然后又想到什么似的回头，“也不要用您！”

“好的，小杏。”

林杏是个闲不住的，一路上不停地问着有的没的，“吴叔，我只知道你姓吴，你的全名是什么啊？”

“吴福。”

“你是哪的人啊？”

“京城本地人。”

“你…很了解苏景奉大人吗？”这才是林杏的真实目的。

“算不上多了解，在这里生活久了总会听说一些事情，据我所知苏大人经常送贫困百姓东西。”

“怪不得。”林杏轻声道，接着她话锋一转，“在您看来这苏大人是个怎样的人？”

“好人。”

“…”

林杏愣住，半晌才不可置信地问道：“没了？”

“没了，我和苏大人并不算熟，想比日后你少不了和他接触，他是个怎样的人应该由你自己来判断。”

鱼闹腾地太过厉害，竟将水从桶中激起，正好落在林杏的手背上，她被吓一跳，神色复杂地低头盯着水桶。

就现在来说，她也觉得苏大人是个好人，没她想得那般恐怖。

两人脚下不停，没要多久就回到俞府，吴叔主动开口道：“我去把鱼从桶中换出，公子走前已为您安排好丫鬟，此时应已侯在您的屋子，若有需要可派她去唤我。”

“好的，吴叔。”林杏瞥了眼渐黑的天色，“吴叔也早点休息，今天辛苦了。”

还好林杏的屋子安排地浅，不在府中深处，她凭着记忆找到自己的屋子，发现一道模糊的身影立在廊中，林杏猜测这该是俞杭安排的人。

那人眼神极好，还不等林杏完全看清她，就已经向林杏走来，随着距离的拉近，林杏终于看清她的长相。

个子不低，比林杏高了快半个头，可年岁却看着不大，虽为女子却是剑眉，平添一分英气，一看就是不苟言笑的正经人。

她在离林杏三步处停下，率先开口，却只有短短两字，“云直。”

“你的名字？”

“对。”

“不知是哪二字？”

“云朵的云，直接的直。”

“哦。”

气氛陷入沉默，林杏刚想开口请云直入内，一道轻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云直姐，你怎地来这么早？”

林杏疑惑转身，看到一个气喘吁吁的姑娘，这姑娘和林杏差不多高，看着年岁更小，圆脸大眼。

“这位是？”

云直：“云朵。”

只见云朵走到云直身旁，带上笑容对着林杏道：“云直姐说得也太简洁了，还是我来对林姑娘说吧。”

“我是云朵，是公子让我来伺候姑娘的，由我来照顾姑娘的起居，这位是云直，会些功夫，所以公子让她来保护姑娘。”

林杏讪笑道：“看得出来。”

“我也会。”

云直没头没尾的话让林杏惊呆，她疑惑道：“会…什么？”

云朵急忙解释，“云直姐的意思是她也可以照顾姑娘的起居。”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真是有劳二位了。”林杏伸出手指向门的方向，“不如咱们进屋再聊。”

“是我考虑不周了，姑娘快进来。”

云朵小跑两步跑在二人身前，率先进入屋内点灯，云直则跟在林杏右后方。点灯后云朵又急忙为林杏倒茶，忙完一切后才站定在她身旁。

桌上只有一杯茶，林杏注意到此事，直接拿起茶壶又倒了两杯，“你们也坐吧，咱们正好聊聊天。”

“不合礼数。”

林杏挑眉，看向云朵，不曾想云朵也拒绝了，“云直姐说得对，我们站着就好。”

“你们不坐，我也站着陪你们。”

云朵急了，“这实在不合适，姑娘快坐下吧，劳累一整天，若是再站着，身体会吃不消的。”

“你们不坐，我也不坐。”林杏抱臂，摆出一副二流子的架势。

可即使这样云朵还是摇头，三人僵持不下之时，云直径直走到林杏旁边坐下，趁着云朵愣神之际，林杏拽着她到另一边的凳子上。

三人全部坐定，林杏满意地拍拍手，她端起茶水猛喝一口，温的，接着问道：“云朵今年多大了啊？”

问完之后她就有点后悔，因为有些像流氓，可云朵并不在意，答道：“十四，云直姐十八。”

“那你就别叫我姑娘了，太过生分，我在南汝有个妹妹，和你差不多年岁，你跟着她喊我一声小杏姐，如何？”

“这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说这样叫就这样，你若叫错，我可要罚你。”

云朵瘪瘪嘴，委屈道：“好吧。”

林杏满意地又喝了一口茶，不过这口茶差点喷出来，因为云朵突然开口，“小杏姐，大家都说你是夫人，我叫你小杏姐，公子不会怪罪吧。”

她艰难地咽下这口水，“谁造的谣，我只是暂住于此，和沈凌公子一样，别听旁人胡说。”

云朵长舒一口气，“那我就不怕了。”

随后她对着云直扬起灿烂的笑容，“我就说吧，吴叔让咱们喊小杏姐为林大人，她定不是夫人。”

云直面色不变，“你赢了。”

林杏捕捉到一些字眼，笑道：“你们还打赌了？”

“对呀对呀，有些人总是…”云朵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急忙捂住嘴巴。

林杏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好话，“你说吧，我不会生气。”

“其实没什么啦，就是一些人说得话很难听，我气不过。”

林杏无所谓一笑，“难听那就不听，只要不指名道姓全当说得不是自己就行。”

为了调动氛围，林杏故意问道：“你好像很怕你家俞公子，这是为何？他会吃人吗？”

云朵摇头，犹豫道：“公子少时常年不在府中，如今当了监察使才会时不时回府中小住。”

“他骂你们了？”

“这倒没有，只是公子除必要绝不多言，语气总是冷冰冰的，大家都不敢靠近。小杏姐，你是不知道，当时有人还被公子吓哭了。”

虽说早有心里准备，可真的听到这样，还是把林杏吓一大跳，这和她印象中的俞杭完全不一样。

“真的吗？那你家公子比起云直，谁的话多？”

“这可不一样，云直姐只是愣了点，可公子那是真的吓人。”

“你当着云直的面说她愣，小心她揍你。”

“云直姐不会的。”云朵甜甜一笑，接着小心翼翼道，“小杏姐，南汝好吗？”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可又容易回答，只是思考片刻，林杏就给出一个回答，“好，但有时不好。”

“啊？”

“南汝比京城偏南，更暖和一些，那里的人也很热情，饭菜也很好吃，风景也很好看。”这些干巴巴的优点是林杏绞尽脑汁的回答，毕竟真正的优点她不好直说，总不能说她在那里碰到了自己的老乡。

云朵并不觉得这些话敷衍，她想了半晌发现只有优点，忍不住问：“那不好在哪里？”

“没有京城繁华。”

“就这一个？”

“对，就这一个。”

云朵双手撑着下巴，“那看来南汝一定很好。”

林杏斟酌下用词，开口道：“你们一直都在京城吗？”

云朵摇头，“确切地说，我们一直都在俞府。”

她停顿片刻，接着道：“当年父母把我卖到俞府，那时我才三岁。”

“等有机会，我带你去南汝，把我的妹妹介绍给你认识。”

云朵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直接拉住林杏的胳膊，“真的吗？”

“真的，我从来不骗人。”

三人断断续续聊了很多，林杏从云朵嘴里套出许多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不过云朵很高兴，至于云直，则是一言不发地听着二人的聊天。

夜色更深，云直望了下窗外的月亮，突然站起身，把聊天的两人都惊到了，林杏和云朵看向她，等着她的下文。

“夜深了，要休息。”

云朵也望向窗外，接着猛地弹起，“竟然这般晚，确实要离开了，不打扰小杏姐休息了，我们这就走。”

说完就拉着云直风风火火地离开，林杏连说话的空隙都没有，门被关上，又被打开，云朵的头钻进来，“我们就在旁边，小杏姐若是有需要随时唤我。”

“好的。”

门又被关上，这下彻底陷入了安静，林杏简单洗漱一番就吹灯睡觉，比起被安静笼罩的俞府，另一边的御书房可谓是灯火通明。

御书房中的四人正争论不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

俞杭：“此事太过突然，背后必定有诈。”

皇上：“这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们都要下。”

沈凌：“或许还有万全之策。”

三人齐齐望向一言不发地第四人，那人开口道：“应当直接去质问丞相。”

皇上扶额苦笑，“苏爱卿，不可太过莽撞。”

苏景奉不服，“若此事真是丞相所为，他实在不算君子。”

沈凌补刀道：“苏大人可真是天真，他早就不是君子了。”

俞杭默默点头，皇上看着混乱的场面，决定采用最老套的办法缓和气氛，“听闻苏爱卿方才见到了林杏姑娘，不知爱卿可有想说的？”

转移话题在哪都有用，几人全都安静下来。

苏景奉低下头，“没有。”

皇上不信，继续追问，“当真没有？”

这次没等苏景奉回答，俞杭抢先开口，“她并不像你想的那般，是吗？”

“我并未对她抱有偏见，只是…”

皇上：“只是女子为官实乃先例，又是如此重要的位置，苏爱卿担心也不为过。”

沈凌适时接道：“但是林杏姑娘有能力做好这一切，苏大人不该这般古板。”

看着早就站在统一战线的三人，苏景奉哼了一声，没有接话，其余三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