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海上有明月！ 第17章 第 17 章

可杨万来码头的初心是什么呢？赚钱！前头瞎笔笔那么多，只是说明她不想赚早起的辛苦钱而已，才挑大傍晚，接近天黑的这两三个小时出摊。

就这三小时也是杨万考虑了诸多方面的因素以后才决定的，绝不是为了卖完就收摊回家吃饭。

这个时间点有半个小时一班的渡轮来，能把在周围县镇做生意的镇民，和准备来开夜工的货运工给运来。

还有白天，已经收工的货运工来往于码头，准备乘船回家，他们年纪不少大的都可以在家当爷爷了。

只不过是舍不得白天的那点搬运费，又没有身体条件能熬得起来夜活的大钱。

加之白天的渡轮费不贵，才会在白天来找活干，等傍晚了又在码头等船回。

但白天才有几艘货轮进港？所以他们多是傍晚时分乘船回家，等船的间隙就有大量的空闲时间聚集在码头闲聊、买菜。

路过就能闻到她炙烤出来的香味，怎么都能被勾引过来。

嫌贵？觉得一份买起来没多少肉？下不了手？在周围徘徊多了，慢慢的，就会眼瞅着，单价好像还行，要不，给家里的老婆和孩子来上一份？一份，就能让全家开心，好像还挺划算的。

毕竟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口袋宽裕些的，对于家中的小辈，都是比较疼，也比较舍得花钱的。

甚至有些还和来开夜工的货运工是近邻或比较亲的亲戚，也会忍不住买一份，拜托他们帮忙带回家里去。

总体来看，算是比较有市场的时间段。

现在，作为傍晚的最后两班渡轮还没有驶来，他们就已经可以收摊了。

但算下来，一天赚的钱还是不多，也就比昨天好上那么一点。

杨万知道，想要拉高营业额，已经不是单纯的靠压榨人力可以办到的了，而是需要升级设备！像她现在用着的煤炉就是，一口气能出炉的太少，烤的赶不上卖的，所以才会造成这种情况。

但想要再打一个炉子，现在的市场小得可怜，最大的，就是码头这个自发形成的鱼市，兼卖菜。

可也没有什么成品的铁制品能在出现在市场上任君挑选，想要？全靠镇子铁匠的手艺。

但镇子那么大，就一个铁匠——卢铁匠！？他手头上的单子可不少。

不想等，想找他的徒弟忙活？毕竟烧烤架又不难打，不讲究工艺的，随便学两年的小徒弟都能打。

嗯……，以前可能行，几年前还见有一个半大的小伙子跟着他学打铁，也不知道是谁家的。

现在嘛，就只剩下卢铁匠一人守着铺子。

问他儿子和那个新招的小伙计呢。他都是叹气，无奈的摇摇头，“镇上的喇叭里喊着，【改革春风吹满地】，就把人都给吹跑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年长的悻悻，熟络的，找个话题就岔过去了。

不懂事，没眼色的就会继续问，“啊？小徒弟可以理解，才跟着你学几年？跑了就跑，儿子呢？不继承你的手艺？“话出口才想起，好像很久没有见过他儿子在镇上出现了！有些人这时才惊觉，忙扯开话题。

有些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想看笑话，继续追着问：“怎么就不见了？好像还没消息了？难道一年到头也没有一个电话过来？”

本就低气压环绕的卢铁匠，心情更不好了。

沉着脸，映着炉膛里的火光明明灭灭，最终，也许是被问烦，像是挫败一样，愁苦着脸，摇了摇头，语气惆怅道：“一年到头都接不到一通他的电话，是死，是活，也就只有等大年三十，他来电话了才知道。”

多嘴问了一句的人愣了一下，“大概是电话费贵吧，还那么多人抢着打，就像镇上的桂如小卖部一样，周围就只有她那有电话。”

遇上有钱人多，等都等不到。

一声不易察觉的轻叹响起，卢铁匠含糊道：“大概吧。”听着有些释怀，接着，他像是想起什么，气愤的骂道： “你是不知道，之前跟着学的小子，早两月也跑了！吃了我家那么多的米，就这样声都不吭就跑了！

跑去他家问，连声交代都给不出！XX家也太不厚道了！”

气得卢铁匠在打铁，和在打铁时和人闲聊的时候，都止不住的骂骂咧咧！

但在难得的休息间隙，坐在店门口时，精神劲头好像就都跑了，两眼无神，抽着自卷的土烟，呆愣愣的看看店门口的石街。

有相熟的路过跟他打趣聊天，聊多了才知道他的苦恼：“你说做铁匠以前多吃香啊，现在呢？想找个人来学手艺，人家听到都跑，要么就连连拒绝，这都是个什么事啊？难不成真的是求着都没人学？”

来人被问到有些尴尬，可能还真的是。以前确实是学门手艺就饿不死，更别说是跟着有手艺、有客户的铁匠师傅学打铁，学有成出来后，那是会饿不死吗？直接就是捧着一个香饽饽！娶老婆、养小孩，哪样都不费事，怎么都能吃上有油水的饭菜！

现在呢？听说南边有不少厂子都在招人，里面有些就是做家里头日常能用到的铁制品，速度快，出来的成品还好看整齐，只是南边都不够卖，能运他们北边卖的就更少。不然，铁匠大概是要失业的了。

而且，年轻人嘛，总是消息灵通，也不甘安于小村庄内的，听说去南边打工回来的同乡说能淘金，又见他们穿的人模狗样儿的，手表、花衬衫、喇叭牛仔裤，一样都不少！还不乐呵的跟着去？谁乐意留在镇上，沉下心来，好好的学一门手艺？别说铁匠了，有些村子里的田地都荒了，只见50.60的老人在耕种！丝毫不见年轻人的身影！

深知这一情形的来人真不知这话该怎么接，只能笑笑，怎么都说不出话来，只能车轱辘式的说着：”有门手艺傍身也是好的，现在的年轻人傻他们不懂。“

卢铁匠叹了口气，就着身下露出的石阶，点了点手中抽到头的烟，就把它摁灭了：“也是，天天对着炉火烤的那么热，还要下死力气敲敲打打，现在发展好啊，发展快啊，干什么不比来这里打铁赚的多？”

来人更加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只恨自己怎么就挑起了这样一个话头？只能应道：“哪有什么都能赚钱的？我还真没听说过，就是我觉得吧，现在的小年轻，哪吃的了什么苦？哪像我们以前一样？背着几十斤的东西还能上山下山，都不带觉得累，他们迟早是要回来的。”

卢铁匠想起年轻时的时光，赞同的点点头，转头，不知想起什么，又开始照例骂他儿子，什么吃不了苦，不肯好好接他的班，好好的学门手艺在镇子踏实的过一辈子，怎么都饿不死，闲时还能和邻里喝茶聊天，都不知道有多舒心，非要出去闯什么闯？

能闯出个什么人样来？难道还能开着红旗回来给他威风两把？下辈子做梦都不敢这么想，云云。

骂骂咧咧间穿上他的围裙，又准备开工。来人能说点什么，当然只能像往常一样，在铁匠不那么累的时候跟他闲聊两句，就去忙活自己的事情。

看，镇上就一家打铁铺，唯一的铁匠还能休息和人闲聊放松，足以可见镇上的供需关系到底有多失衡！

但就这，想要新铁器，还是要等等，因为卢铁匠忙不过来。新来的又不愿学，学了又开！不！起！

因为真进来了，才切实体会到里面的利润有多低！干的又有多辛苦！

他们这些年见着的，敢在镇上开铁匠铺的都是开一家死一家！

简而言之就是，付出跟回报不成正比！导致，镇上这么多年能一直都屹立不倒的铁匠铺就一家！

杨万想要炙烤面积更大的烧烤炉，怕是要等一个星期才能鸟枪换炮！到时候仿品都可以开满街了！

杨万想了想，为了安抚人心。

当然，也是因为他们今天也真的辛苦了,加了一道工序，工作量猛然增,多给他们几毛钱，大家一起高兴，又有什么不好？就在分钱的时候多给了四人几张。

拿到钱的小伙伴两眼放光，小心翼翼的放进自己的口袋内拍了又拍，生怕它在路上就掉了。

今天，他们一人可是能拽着五毛钱回家呢！

平时想要攒得下这么多的零花钱？大概只有李书源能，其余的，出门捡牛粪都轮不到，更别说见钱。

所以，这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让他们不少人都心心念念着，也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有这样的好事。

第二天，还没到乌金坠海，昨天的小伙伴就分外积极的来敲门了。杨万走出来，一脸蒙的抬头看看日头，扭头就想回来瞪人，MDZZ，才刚偏西呢？怎么就着急着出去晒了？真当晒够180天就能成才进发酵缸？

想是这么想，但整个人还是老老实实的开门，一打开门就见他们催促的神情，启长青最兴奋，刚才杨万还没来得及开门，就听见他扯着嗓子在院外喊：“杨万~，你可以出门了吗？”

心里觉得累，但身体贼老实的杨万，当然是说什么都可以了。反正只要做好物理防嗮，黑的就不是她！还有钱赚，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