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 第36章 第 36 章

经过期中考试这个分水岭，一学期的学习迈进了下半个阶段。

校庆的氛围浓厚起来，高三也在繁重的学习当中，抽出时间为自己高中生涯的最后一次庆典做全力准备。

周二下午最后一节铃声打响，隔壁高一高二教学楼便撒了欢，忙完扫除之后，能更快一点去彩排本班负责的内容。

这时距离校庆还剩一个月出头的时间，排练更得快进入日程，至少要顺利合理，看得过去。

下课没几分钟，蒋楠笙先把包收拾好，室外进进出出学生们全都穿着同样的校服外套，但显露出的气场却全然不同。

这是属于每个人最独特、且与众不同的专属标记。

也是她分辨每个人的标准之一。

“礼礼，今天也是换完座位直接走吗？”唐雨转过身问她。

蒋楠笙回：“是啊。”

“那做完扫除一起走呗，”唐雨俏皮牵住蒋楠笙的左臂，“跟我出校去少年宫借服装。”

七中作为宜禾大学的附属中学，是宜禾市建校历史最为悠久的高级中学，其中涵盖的小太阳幼儿园和少年宫有密切往来合作，开拓学生素质拓展和课外活动，礼堂场地可以共用，校庆都会有联动。

而且听说是因为会有组织带领少年宫里的小朋友来看，每年才会在节目单里加上几个适龄的“童话故事”。

“哦，可以，不过不用喊苏文新？”蒋楠笙答应，但数了数角色人数，有点不确定，“我们两个能拿下那么多东西吗？”

“啊，他跟何思远先去礼堂看场地了，”唐雨解释说，“不用担心，今天只是去借，有没有现成的还不一定呢，先预定上，省的被借出去。”

“好，那走的时候你叫我，”蒋楠笙应下，抬头却发现唐雨低头看着一个小本子，周身散发出的情绪不太对，“怎么了这是？”

“唉，虽然服装不是什么问题，但是……”唐雨把本子递给蒋楠笙。

唐雨记下了大家的尺码，她没问蒋楠笙，知道她习惯穿L的，宽松透气。本子上面记录着每个角色的排序，第一列按重要程度排出的角色名，第二列参演同学的姓名，第三列写着M/L/XL不等的尺码，每个人都有，只有第一个空着。

蒋楠笙顺着空格依次往前，首先入眼段方景的名字：“怎么没有段方景的尺……”

联想到《白雪公主》这个题目的主人公，随后她毫不意外在“段方景”后面看到了“白雪公主”四个字。

蒋楠笙觉得自己好像知道这个位置为什么空着了。

……

角色选择公平有效，谁想重新抽取一遍都不行，除非有人愿意交换。但段方景刚来半个学期，平常在班上除了和苏文新何思远几个男生走的近一点，和其他人压根没有交集，就算有，也没几个人想跟他换这个角色。

大家虽然诧异，但暗地里都蛮期待段方景来扮这个公主，可他到底是个青春期的男生，面皮薄，还是当众反串，内心得做足思想斗争才能接受这个事实。

那天公布结果之后，蒋楠笙能明显感觉到段方景整个人周围的温度降到了负，那张不笑就会显得严肃的脸更显沉重。也难怪唐雨不敢问，这不是戳人家的痛点吗。

两个女生视线对不上地对视了下，同时看向那个做卫生的瘦高背影。

段方景从门后拿过拖把，听到何思远又在讲台上实时给大家更新了消息：“哎，大家，阿班通知，她三点半有会要开，有什么问题早点去办公室找她。”

段方景还真有事找姚慧，前段时间他理论成绩过了，今天官方下了新通知，需要考生提前准备实操考试证明的各项材料，进行报名需要用到，他打算今天早点回去整理，免得拖到最后一天。

段方景报考的生物竞赛含金量很高，与国外莫奈最知名的机构合作，旨在培养优秀的人才，且对以后的大学报考和录取保送及档案纪录和就业都有很大帮助。

该考试的实操成绩出来后会直接和理论汇总进行总体成绩排名，虽然录取率极低，但通过者，将会直接获得通往莫奈交换学习的资格，所以才需要各类信息。

提到信息，段方景不免又联想到蒋楠笙拍他身份证的事……

他晃了晃脑袋甩走这类记忆，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卫生做了，再去和班主任请假，至于座位，大不了晚几分钟回来挪一下。

几度想要开口，又说不出话。

……这个口可太难开了。

“要不……我们按苏文新的尺码先给他拿一身，不行再换？”蒋楠笙提议，苏文新和段方景差不多高，不过看着要比他壮实一些，但平常穿的校服宽大，谁也说不准实际情况。

唐雨点头，果断同意：“好主意。”

两个人一拍即合。

蒋楠笙做完卫生把桌椅搬到新位置，发现段方景的座位没动地方，但人却不见了，明明刚还在教室拖地来着。

段方景的座位不动，左侧这一排的座位多少都会受到影响，蒋楠笙果断先挪他的，一会儿再把自己的位置往右下顺移，也没多大的事，耽误不了几分钟。

期间唐雨手机震了震，没有老师，她直接就从班里接起：“喂，干嘛？”

段方景回来就看见蒋楠笙在帮他搬桌椅。

让一个运动员……还是个肩膀有伤的运动员帮自己搬桌椅……

罪过啊！

“给我吧。”段方景赶紧接过。

蒋楠笙“嗯？”了声：“你回来了？”

段方景已经把桌椅搬到了指定位置。

“哈？怎么这样。”一旁唐雨的语气从疑问变遗憾，段方景看到她带着歉意看向蒋楠笙，后者也仿佛回看了过去，但却又浑然不觉。

“好了，”蒋楠笙把自己的位置摆正，问唐雨，“怎么了，谁给你打的电话？”

“苏文新，”唐雨有些不好意思，“他说主任让各班文艺委员去开会。”

多半是商量校庆汇演的事。

可是这样一来，答应让蒋楠笙跟着一起去少年宫就变得不太现实了，明明是自己让她留下跟自己走一段路的，现在放鸽子的却也是她。

唐雨抠着手指，这是她拘束时常用来分散的小动作：“不好意思啊礼礼，我现在肯定是去不了了，要不改天吧。”

“改天？”蒋楠笙想了想，“你不是说要先预定吗？”

先被租出去了怎么办。

这是个问题，唐雨耸肩，但没办法：“也不差这一天半天的了。”

蒋楠笙听唐雨语气里那遗憾的样，不想让她扫兴，况且就像她说的，也不差这一点：“算了，你去开会吧，少年宫我自己去就行，尺码你记得拍下发……”

段方景准备好一切背起包。

“你要走吗？”蒋楠笙一眼注意到他收拾好的书包，反应快到段方景都没反应过来她在跟自己说话：“嗯。”

段方景有时会带着书去图书馆待会儿，但收拾的这么纯粹，大概率是直接出校。

“不上晚自习？”蒋楠笙又问。

后者又以一个“嗯”作答。

蒋楠笙瞬间来了心眼，偷偷摸摸跟唐雨说话：“雨姐，你说，这算不算是个获取他尺码信息的好时机？”

唐雨眯眯眼认同，点了点头：“感觉，好像是。”

蒋楠笙没头没尾问了两句，又跑去跟唐雨说悄悄话，眼神时不时往他的方向瞥。

段方景看着眼前这俩说悄悄话的女生：“？”

敢不敢再明目张胆一点。

蒋楠笙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叮叮响，不过段方景国庆之后一直跟着上晚自习，今天一反常态先走，多半是有什么事。她不好直接挑明自己的目的，一步步攻克：“是有什么急事吗？”

段方景认真权衡了下这算什么。

急事？只是提前准备，应该也称不上：“没有。”

很好。

蒋楠笙顺势发出邀请：“那你能跟我去一趟少年宫吗？”

段方景自然会问：“去少年宫干什……”

【记你家住址】

【半夜扒你家窗户】

段方景脑海里浮现出秦穆略带猥琐声线的这两句话，恰好对上蒋楠笙脸上浮现出的那抹“诡异”微笑。

他迟疑往后挪远，无声把校服拉链往上拉了拉。

-

非常有团队合作意识的蒋礼礼同学怀揣一颗纯粹的心，带公主小段去了少年宫。

宜禾市少年宫更贴近培训机构，在老式的基础上，增加了各种新兴元素迎合市场需求。

虽然不清楚蒋楠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段方景听说了是为校庆表演准备，好歹他也占了名额，就当帮忙做点事。

绝对不是他又鬼迷心窍再醒过来就已经走在路上了。

……

一路上蒋楠笙都没怎么说话，不过不是因为沉默，也不全是她那颗小脑袋瓜转来转去思考到底怎么问段方景的size更委婉。

有一件事，让她更发愁。

当地最近的少年宫外形呈梯形结构，主要为第一层囊括大部分项目，相关部分同样集中在底层。

蒋楠笙也算这里的老熟人了，这些年里面各项的分布又没怎么变，前两年又跟着班上同学来过，找起道具仓库得心应手。

唯独……进去之前需要经过负责人同意，而很不凑巧，临走前唐雨告诉她，上半年仓库的负责人换了新人。

“啊？那我哪儿认……”蒋楠笙差点说漏嘴，“怎么知道哪个是负责人啊？”

“没事，他就在之前负责人的办公室，下巴有颗大痣的就是他，特别好认。”唐雨告诉蒋楠笙对方的具体特征，段方景站在一旁，听的一清二楚。

“痣啊……”蒋楠笙独自重复。

说话的功夫苏文新又打了通电话，唐雨着急去开会：“辛苦你了礼礼，我先走了！”

“……哦。”蒋楠笙只好作罢，不再挣扎，实在不行她直接站办公室门口问哪个是负责人总可以吧？

蒋楠笙低头认真思考对策，段方景和她走在一起，进了少年宫才问话：“来这里具体干什么？”

段方景做事习惯先清楚原因再进行，这样会更有效果。

“借表演需要用的……服装，”蒋楠笙心不在焉地回，无处安放的双手掩饰似地拍了两声，像才想起来，“哦——你也参演了是吧。”

还需要问吗？

他演的可是主角，《白雪公主》里有第二个主角吗？！

……

段方景此刻非常能理解王磊去年的窘迫，这或许将成为继被蒋楠笙的包搡倒之后他在这所学校的第二个“黑历史”。

……

不过见惯了蒋楠笙欢天喜地的样子，现在突然一不说话，感觉竟然不太适应，况且段方景刚才听到了点她和唐雨的对话，隐隐约约猜到一些，无非是服装问题，还有他是公主的问题。

“想了一路了，”段方景直接挑明原因，他走在蒋楠笙身边，虽说一直目视前方，说的话却语气温和，都和她有关，“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那、我可说了啊。”蒋楠笙心想总得解决好一件事，更何况这可是他默许的。

蒋楠笙右手攥拳，把虎口处贴近段方景唇边，像个小话筒：“采访你一下，你对演白雪**这事，有什么看法吗？”

“公主”这两个字她说的含糊，得先试探一下段方景的承受能力。

要知道据说去年校庆之后至少三个月，王磊听到“山歌”“方言”“腮红”中的任何一个词，都会臊的脸通红。

段方景脸通红会是什么样子？蒋楠笙不禁脑补，她还没见到过，自然想象不到。

伸到自己面前的这只手脉络分明，段方景垂眸看，轻声笑道：“我能有看法？那重新洗牌再抽一次……”

蒋楠笙回神，相当公平公正：“不可能。”

段方景：“……”他就知道。

“哎，事情已经摆在面前了，既然没法改变，那就试着接受。”蒋楠笙手一转要搭上他左肩，却想到什么一样舍近求远，换到另一方位，用左臂轻搭上他右肩。

肢体接触的自然。

若有若无的药草香沁入鼻息，女生指尖透着粉，几乎贴到脖子，段方景肩头绷直，一时失语，听到蒋楠笙接着：“所以你愿不愿意——”

段方景惊慌眨了眨眼，第一次实际感觉到脸侧温度的升高：“愿意什么？”

“……告诉我你穿多大码？”

“……”

小段（松了口气）：一场虚惊……不对，我在心虚什么、、（嗤笑）（装无所谓）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我（冷眼）（无情嘲笑）：你话都说不利索:D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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