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高中,阮青就不能享受免费生的待遇了,但她的成绩优异,学校破例免除了她的学费,剩下的钱由阮家承担。
好在阮父阮母一直努力打工卖菜,这三年上学的钱绰绰有余,剩下的,还可以相看相看帝都老破小的房子。
高中的课程更重了,阮青没有选择住校,每天学习再加上早出晚归,精气神明显差了下来,高中部的优秀学生云集,给每个人都带来了无形的压力。
刚开学的分班里,阮青和裴琰鹤勉强进入A班,这时学校实行小班制,一个班级只有十个人,除A以外的班级有三四十人。
第一名是海城来的转学生明峦,这是阮青第一次接触海城人,开学自我介绍时发现,他的海城腔很重,很多人都听不懂他讲话。
只有阮青能听明白个大概,因为这个缘故,两人成为了同桌。
“这道题可以这么解……”
洋洋洒洒就是一整页草稿纸,明峦学过奥数,这道题算起来很快,阮青在一旁听的认真,一动也不动。
就连裴琰鹤什么时候抱着球出现在她身后都不知道。
“原来还可以这样做,我光看到了这里……”
裴琰鹤听着,十分的不舒服。
他来到这个班,成绩不上不下排在前十,阮青和这臭小子在一二名缠绵,这不,成绩刚下来,就看不到阮青的影儿了。
“喂。”裴琰鹤板着脸,指着最后一道大题:“这道题怎么做,明峦,能给解答一下吗?”
“这道题……”
这道题也是明峦的失分题,裴琰鹤见状,得意洋洋地扬起脑袋,数学是他的强项,“阮青,你会吗?要不要我讲给你。”
“不用。”阮青说:“我对了,最后一道题之前做过。”
“我和阮青是在讨论第二种解法。”明峦推了推眼镜,“我们也可以一起讨论的,裴同学。”
“切,谁稀罕。”
裴琰鹤不知道哪来的火,走回了自己的座位趴下睡觉,不得不说小班制就是清净,自己的位置大了不少,空气都清新了,没有香水味。
就是这个明峦太讨厌。
裴琰鹤想了想,这个明峦也没有惹到他,看就是看起来不像好人,想什么呢?像个花孔雀,戴个眼镜文文邹邹的,一肚子坏水的那种。
知啦——
一旁的凳子被拉开,裴琰鹤没抬头,不用猜就知道,是同桌回来了,一个喜好收集香水的富家千金。
新的香水味道弥漫,裴琰鹤转了个位置,头冲向窗户,一抬眼,就看见林昭在楼下经过,心情阴转小雨。
妈的,走了个林昭来了个明峦。
裴琰鹤一拍桌直起身子,看向阮青的方向,他们两个还在讨论课题,那叫一个热闹,都是这个明峦,简直是个男妖精!
同桌看他起身,脸立马红了,从书箱里拿出一份便当推过去,“裴琰鹤,这是我给你……”
“拿走。”
这个香氛同桌的东西,裴琰鹤是碰都不想碰,只有两个字能形容现在的他:炸弹。
林昭从楼下上来,手里提着冷饮,裴琰鹤兴致怏怏,接过饮料没有喝,坐在位置上发呆。
“怎么了啊?”林昭仰着脖子喝完半瓶汽水,“跟个落汤鸡似的,谁惹你了?”
裴琰鹤拿开饮料,“滚吧。”
饮料的冷气很足,是青梅味的果汁,一层水从瓶口流到桌子上,林昭给他打开盖子,一股青梅味道扑面而来。
“不是爱喝吗?”
看着瓶身的一个个青梅,裴琰鹤凭空有些委屈,又瞄了眼阮青的方向,两人还在说话。
笑的那么开心,说什么呢?
裴琰鹤的脸拉的很长,林昭回过头看了眼,顿时了然,小声说:“我就说,兄弟,你这占有欲还挺强吗,喜欢就追呗,一天天跟个怨夫似的。”
“闭嘴吧。”裴琰鹤重新趴下,“我才不喜欢她。”
“我说是谁了吗?”
“滚!”
*
夜里躺在床上,裴琰鹤一直在思考林昭说的话。
喜欢就追呗,他裴琰鹤什么时候这么怂了?
窗外灯火通明,秋风灌入房间里,裴琰鹤把被子向上盖了盖,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干脆起身在书桌前做数学题。
这道题好难…也不知道阮青能不能解出来。
算了半个小时,裴琰鹤也算不出个一二三来,起身坐在窗台上,外面的灯火璀璨,高楼大厦耸立其中,这里承载了他的未来。
裴家的二楼很高,从窗外能眺望到后面的别墅,最矮的就是阮青家,还亮着灯。
这时,裴琰鹤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字。
追!
次日清晨,裴琰鹤难得起了个大早,坐在餐厅里吃早餐,保姆们陆陆续续把食物端上来,裴母和裴母在客厅里闲聊天。
“唉,谁能想到,老李能离婚了。”
“老李?”裴母一惊:“都多少年的感情了,唉,说散就散啊,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是啊,高中的时候他俩就在一块,这下分了,朋友都做不成,生意上的分割闹的你死我活的,当初多甜蜜……”
“爸?”裴琰鹤抬起脑袋:“是李叔叔?那个戴眼镜的?离婚了?”
裴父往他这看了眼:“对啊,以后他来咱家得注意点,可别提这件事。”
“哦……”
裴琰鹤低下头,感觉奶香的面包顿时干涩起来,牛奶也不好喝了。
上学路上,裴琰鹤和阮青走在一起。
快入冬了,校园里一片萧瑟,落叶踩在脚底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喻青黛的刘海被秋风吹到后面,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
她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
所以,裴琰鹤的心情也很好。
很快,他就开心不起来了。
“裴琰鹤,”阮青攥着书包带,只有她紧张的时候才会这样。
“怎么了?”他的心也被提了起来。
阮青要跟他说什么?跟他表白?难道阮青也喜欢他吗,那太好了……
“下个星期我要和明峦社会实践一队,不能跟你组队了,林昭不是还单着吗?你可以和他玩吗?”
轰隆隆——
老天爷真是应景,雷鸣声响彻天际,裴琰鹤只觉得眼睛发酸,感觉想要哭了,手紧紧揪着裤口袋,听着自己的声音:“行。”
“我爬山慢也怕拖累你,这下好了,不用怕你嫌弃我了。”
阮青扬起笑脸,看着他。
裴琰鹤仰起脸看着天空,灰蒙蒙的一片,被自己喜欢的人推开的感觉真不好受啊,裴琰鹤又说:“明峦怎么样?”
“嗯?他啊,做题挺认真的,又缜密,我觉得他会学理科。”
“那你呢?”
“我也学理科啊。”
“我说你,你喜欢他?”
“嗯……”
阮青没否认,也没答应。
裴琰鹤觉得那天是最冷的一天,穿着毛绒外套都止不住自己寒冬般的心情,直到社会实践那一天,他都浑浑噩噩的。
“兄弟,你又怎么了啊?”
登山装备齐全的林昭走在前面,回头拍了拍兄弟的肩膀,自己这兄弟干什么都好,就是对喜欢的女生怂,连个表白的话都不敢说。
“昭儿,我问你个事。”
裴琰鹤走的很慢,似乎在等什么人,“我问女生她喜不喜欢一个人,她没回答,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大哥,你都问多少遍了?”
林昭恨不得拉着裴琰鹤爬山,“那肯定是对人家有意思啊,你不用说我都知道是谁,阮青和明峦是吧?”
裴琰鹤没回答。
爬的山不算高,但景色宜人,空气清新,走在石子小路,看着瀑布飞下溅起水珠,像是山上的小动物,身在其中。
裴琰鹤的速度之慢,一上午就能走完的旅程,硬是到中午才走到一半,在小卖铺休息的时候,真让他碰到了阮青和明峦。
阮青的脸有点红,不知道是累的还是跟喜欢的人爬山害羞的,走的很慢,上几节就要停下来擦擦汗。
林昭轻飘飘道:“看见某人,就像狗见主人一样。”
“我他妈乐意。”裴琰鹤笑着怼他,起身拿了瓶冰水往阮青方向走,两人距离了五六节台阶,“呦,这不是我们阮青?”
“干什么?”
“你俩走的这么慢啊?”
“你不也才到这吗。”
眼看着氛围越来越不对,林昭心里喊了句祖宗,三步并两步的跑过来打了个哈哈:“阮青,你们上来了啊?渴不渴?”
“还行。”
“裴琰鹤这不来给你送……”
话还没说完,只听到身后扑通一声,裴琰鹤和林昭瞪大了眼,再等阮青回头一看,像风一样跑了过去。
“明峦?”
裴琰鹤板着脸给明峦嘴里喂水,又喂了一块棒棒糖,这明峦知道爬山还不吃早饭,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拖累阮青。
等了一会,明峦才恢复意识,彼时他在裴琰鹤的背上,走的是下山的路。
裴琰鹤感受到后背的动静,心里一阵难受,背情敌第一人,他也是无敌了。
再看向阮青,她一向冷静惯了,今天竟也有点慌忙的感觉,眼神不知道往哪里乱飘,手捏着衣角。
是在担心明峦吗?
从这天起,明峦在裴琰鹤的内心升了一个等级,他太有心机了,妥妥绿茶男。
就连今天晕倒,他都觉得他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