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白树没有脸盲,他认出了那是程亦白:“程学姐好。”
程亦白看着他叫自己学姐的乖巧模样,扑哧一笑,两人聊了几句后,便和别的女同学相伴去保鲜柜拿菜了。
谢秋和阿飞没去,他们叫来服务生把蛋糕放去了冰箱,然后阿飞不怀好意看着白树:“你跟程亦白认识?”
白树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
倒是谢秋好心帮他解围:“之前白树天天来我教室送早饭,别说我同桌程亦白了,班上好多人他都见过。”
“见过不代表认识,刚你旁边那么多女同学,白树都分不清楚谁是谁,只跟程亦白说上了话。”阿飞依然看着白树,想要逼问出什么结果来。
“我们家亦白长得好看,想不记住都难。”谢秋说。
学姐们端着菜回来的时候,火锅已经烧开沸腾了,她们把肥牛和麻辣牛肉先倒了进去,坐下的时候才发现位置上放着围裙,桌上每个人也都调好了蘸料。
“哇这家店服务好周到。”程亦白感叹。
“都是白树准备好的。”谢秋帮他邀功。
“学弟真贴心!”坐在谢秋旁边的学姐笑了笑,“是不是平时都这么照顾女朋友的呀!”
有意无意挑起的话题,白树还没来得及作答,就被阿飞抢了先:“他没女朋友,他平时就这么照顾他哥的。”
“你有哥哥?”谢秋看着白树。
“他说的是许哥。”白树说。
“对哦,许哥现在……”谢秋话说一半,阿飞咳了咳,在桌下拉了拉她的手。
“服务员!”阿飞朝收银台的位置招了招手,“来瓶大的可乐!”
虽然话被岔开了,但学姐们总是有意无意把话题往白树身上带。
“小白弟弟,你们班追你的人一定很多吧?”有人问道。
接着,餐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八卦地朝白树投了过来。
他摇摇头:“没有的,从来没有人追过我。”
“那她们估计是比较害羞,没有在你面前表现出来。”谢秋说,其他人纷纷点头同意。
“真的没有人暗恋我,找我聊天的都是聊学习,借我作业抄。”
一说完,学姐们议论纷纷。
“抄你的作业?你原来是个学霸呀?”
“看不出来呢,长得好看学习也好。”
“没有人追你,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呀?我们帮你出谋划策!”
阿飞这下是看明白了,赶紧为他解围:“你们放我我朋友吧,人家心思都在学习上,没那么多别的心思。”
“什么叫别的心思?”程亦白难得开口,就没给阿飞面子,“谢秋还被你死皮赖脸追上了,要你这么说她除了学习不该有别的心思,现在她生日你都没法坐在这。”
阿飞也没恼,他知道程亦白作为谢秋的好闺蜜,从头到尾就没看上过他,也没藏着掖着自己的态度,但阿飞当她小姑娘,也从来没计较过,乐呵呵地怼回去:“谁让我长得帅呢,追我的姑娘那么多,但我都不稀罕,我就稀罕我们家秋秋,就算她现在不答应跟我在一起,以后也得跟我在一起。”
这时服务员拿来一大瓶可乐放桌上,白树赶紧给阿飞倒了一杯:“喝可乐,快少说几句吧。”
程亦白则在另一头捂着耳朵嫌弃,嘴里小声嘟囔着:“谁没见过帅哥似的,白树人也不差,有你这么得瑟吗?”
“学姐,你也喝可乐。”白树用身体把他俩隔开,再用可乐堵住了他俩的嘴。
之前阿飞还在追谢秋的时候,白树就常听阿飞抱怨,自己追个姑娘不容易,不仅要搞定谢秋,还要搞定谢秋的闺蜜。
现在看来,是直接跨过闺蜜直接把谢秋搞定了,然后闺蜜成了顽固的遗留问题。
但白树也挺理解程亦白的,她心气这么高的一个姑娘,梦想是星辰大海,不仅要离开这里,还要去遥远繁华的首都,怎么会愿意自己最好的朋友跟一个不学无术的人纠缠不清呢。
看在白树的面子上,程亦白没再跟阿飞斗嘴,她从锅里捞起一片油光滑嫩的肥牛放在白树碗里。
“对了,上次问你以后想考去哪里?你这几天想好了吗?”
“没,”白树摇摇头,“我没离开过陈镇,我对外面的世界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那更要出去看看呀!”程亦白鼓励他,“要不要去首都?我对首都的学校研究的比较多,可以帮你参考参考。”
白树笑了笑:“也行。”
餐桌另一边,阿飞的手指在手机上打字打得飞快。
【你同桌对白树有意思?】
谢秋的手机震了震,她看了眼消息后,拧着眉头看了眼旁边的人,然后打下一行字。
【谁跟你说的?】
阿飞勾着嘴角,一脸了然。
【你们这些小姑娘就是藏不住事,程亦白来之前都还挺正常的,她们一群人拿了菜回来后简直跟带着任务似的打听白树的感情状况,我又不瞎。】
谢秋给他比了个大拇指,打下四个字。
【火眼金睛。】
【怎么说?我是继续装作不知道呢?还是帮忙牵个线搭个桥?】
【你就装不知道吧,程亦白喜欢白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第一次来我们班的时候,程亦白就注意到他了,后来我们在一起之后,我还问过她,我说白树跟你关系好,要不要找你搭个桥,她拒绝了。】
阿飞嘁了一声,低声吐槽道:“还挺有脾气。”
谢秋放下手机,在他耳边低声嘱咐:“她不想到处声张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行吗?”
“行行行。”
从火锅店出来后,阿飞打电话定了个KTV让谢秋带着同学先过去,然后自己跟白树去了趟蛋糕店先把人偶服还了。
阿飞嘴巴严实,但还是没忍住旁敲侧击问他:“你以前谈过恋爱没?”
白树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没有啊。”
“想找一个不?”
“不想。”
“这么冷淡?真不像你们这个年纪的学生。”
“许哥不让我早恋。”
提到许哥,空气突然静止,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他俩到了蛋糕店还人偶服的时候,有个小哥刚送完蛋糕回来,拉着同事大惊失色气喘吁吁地说:“我靠我靠!吓死我了!”
旁边的人纷纷围上去。
“怎么了?”
“发生啥了?”
小哥惊魂未定喝了一口水:“我骑车经过车站附近那个废弃楼房的时候,看到有好多人围着入口,我就停下来看了眼,里面居然躺着一个女尸!”
“我靠!报警了吗?”
“他们已经报警了,在等警察,我都吓死了,赶紧蹬车回来,一路上都在发抖!”
听到这话,白树和阿飞都转过头去。
门外跑过一些小孩,呼朋引伴。
“车站那边有人死了!”
“快点快点,待会儿警察都到了!”
小镇藏不住事情,尤其是这种死人的大事,不出半天能传遍大街小巷,接下来半个月都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死的人是谁啊?怎么死的?”
“是个女的,还怀着孕呢!”
门外的声音随着奔跑的人远去,阿飞面色凝重,他看了眼白树:“我们也去看下怎么回事?”
白树点头:“走。”
不知道为什么,白树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他甚至还有些害怕这种事情,但他下意识就答应了。
好像是一种本能,那种和许哥在一起时候的那种爱管闲事的本能。
如果许哥这时候在的话,以他对自己作为陈镇大哥的定位,他一定会管这件事。
废弃的楼房外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野草从裂缝中顽强地生长出来后又被人们践踏下去。
楼房的墙体破败剥落,露出斑驳的石砖和腐朽的木材,窗棂上悬挂锈迹斑斑的铁艺,风穿过时,发出哀伤的吱呀声。
警车鸣笛过来之后,警察拉起警戒线,人们纷纷散开让路。
白树在人群外,踮脚向楼里张望。
现场的气氛凝重紧张,有人在搜查楼房寻找线索,有人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从白树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门内女尸的上半身——衣服凌乱,已经入春的天气,她却穿着红色的棉袄,面容苍白,显然已经离世多时。
白树腿一软瘫落下来,阿飞赶紧扶住他:“看你吓的样儿,早知道不叫你来了。”
他目光怔忪,颤抖道:“这个人我认识。”
“什么?”阿飞愣住了。
白树想说话,发现自己无法再发声,整个身体都控制不住在颤抖,牙齿打架,试图说话却差点咬到舌头。
旁边的街坊邻居用夸张的语气分享着自己知道的信息。
“这个女的是个流浪汉,好几年了在这一片晃荡,好像是精神有点问题,有些时候她脑子正常的时候,会跟路过的人打打招呼。”
“没错,有时候我还看到有人给她送点吃的,她还会说谢谢。但是她怎么怀孕的?我挺久没见到过她了。”
“哎,我听说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是……”
“是被人强|奸了?”
“好像是……”
“一个女的流浪汉,真的不容易。”
声音越说越小,但白树还是清清楚楚听到了。
“我听附近的居民说,之前夜里好几个青年排队强|奸她,当时有人看到就报了警。”
“啧啧啧,世风日下,那几个人抓住没?”
“不知道了,听说不是我们这边的人。”
“那她怎么死的?有人知道吗?”
“哎……听说是生小孩的时候去世的……”
“太可怜了,居无定所,不知道怀的谁的孩子,还要一个人流浪……希望她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白树脸色发白,他冲出人群,几乎是扑到了最近的一颗树边,扶着树干就弯下腰就要吐。
但他又吐不出东西,只是干呕着,阿飞站在他身后,急切地帮他拍着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