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沈陆镖局的伙计便将那两个歹人送入官府。
柳江红兄妹两人先是到了沈陆镖局,一听说要将那两人送官,又同押送赵育德二人的伙计一同前去官府。
沈清欢本意没想透露这受害4女子姓甚名谁,只想着以私闯民宅来定他们的罪,毕竟,这时候女子名节尤其重要。
哪想,柳江红听罢,当场反驳,直言如此只会轻放了他们,有此第一次,保不齐日后就不会有其他姑娘入套,届时为时已晚。
她属实不想看到那般景象,愿意为众人敲响这个警钟。
待到了官府,赵育德才将实情全盘托出。
与沈清欢猜想一致,赵育德在赌坊欠了债,答应了刘老三也就是个子不高鼻头长长毛黑痣的男人,将柳江红送给他抵债。
县令判处两人杖刑,赵育德从犯判笞杖三十,刘老三主犯笞杖四十。
一人高三指宽的刑杖,平日里杖刑十下,就可让人行动不便,杖二十以上便只得被人抬下堂,三十起码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
因着二人恶行未遂,此次只受些皮肉之苦,让他们长些记性。
行刑的签子还没有掷下,那刘老三就在堂下叫嚣,“一个芝麻小官也敢治我的罪?!也不看看我头上是谁!”
他此时没有再自称爷爷,想来与他上头的关系还没好到能让他确定对方会为了他得罪官府,这两句话也是色厉内荏。
凉城县令不似宜城县令买官,而是靠自己真才实学考取功名才得以上任,虽只是七品芝麻官,却也算掌一方命脉。
此时,听他言语嚣张,便问他,“哦?你上面是谁?”
这会儿衙门门口已有人围观,除却沈清欢等人,庞虎也在其列。
平民百姓瞧他们穿着不俗,自发与其拉开距离。
跪在衙门正中央的刘老三瞧见庞虎时,两眼冒光,像是看到了主心骨。
堂上的县令,围观之人都注意到他的眼神,目光齐齐射向人群之中的庞虎。
见众人看向自己,庞虎似乎也有些意外,他没有说话,只向县令和沈清欢所在的位置拱了拱手,这态度显然是摆明了和堂下的刘老三划清界限,没有任何瓜葛。
“不说吗?那便行刑。”县令视线回落到刘老三身上,说罢红色的令签应声落地,守在堂下两侧手握刑杖的衙役立时上前,刘老三见情形不好,当即转头冲着庞虎叩拜,“庞爷,您帮帮小的,庞爷!”
堂上的县令顺着他叩拜的方向也看向庞虎,“堂下何人?与这罪犯刘老三是何关系?”
围观百姓有识得庞虎的,便与人讲述这人的事迹,一时间轰乱满堂。
“肃静!”惊堂木一拍,堂下登时安静下来。
“回大人,草民与这人并无瓜葛。”庞虎冲着堂上的县令一拱手回道。
县令听罢点了点头,面目严肃,“行刑!”
对于凉城平县几个大户人家,他作为一县之首自然有所了解,虽不惧怕,但多少也要给些薄面。
今日之事已事关沈家,若是再牵扯上庞家,处理不当势必会引得两家不快,恐误了日后的管制。
此时庞虎表了态,这事也就更好办了些,本就堂下之人理亏合该受刑。
衙役上前,将刘老三和赵育德两人按趴在地,裤子拉到臀下,施以杖刑。
衙役的手刚触上两人的腰带,沈清欢眼前又是一黑,身旁是招财的调笑,“姑爷这是吃醋了?”
听她这么一说,便知又是池泽在一旁捂住了她的眼睛,虽说她对看这两人的屁/股没什么兴趣,但是就连围观的十来岁的少年都没被蒙住双眼。
沈清欢抬手上去扒拉却是不能移动分毫,她眼睫快速眨动,企图以此让他移开手,池泽仍是不为所动,只得作罢,耳边充斥着招财的笑声和受刑人的哀嚎。
睫毛快速滑过手掌,带起痒意,直入池泽心头,他强忍着不适,倔强的不肯放手。
招财地问话自然没有得到应答,回镖局的路上,她观自家姑爷神色恹恹,有些惊奇,偷偷观察,发现自家姑爷总时不时偷瞄自家小姐,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什么好事叫你乐成这样?”沈清欢狐疑地看她。
“小姐,您快哄哄姑爷吧。”见沈清欢看过来,招财向池泽的方向努努嘴,“您再不哄啊,咱们家可就要多个卖醋郎了!”
经她这么一点破,池泽立马转移视线,沈清欢瞧他一副很忙的样子,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联想到在衙门的事也明白招财在笑什么了,回身冲她佯怒道:“你再胡说!”
“诶,我这可不是胡说。”自家小姐的脾性招财也摸清不少,这会儿知道她并不是真生气,便两手环胸一副要好好说道的样子,“就说昨日,那么小的声音,咱们都没听到,就姑爷听到了您也没夸夸他。”
“昨晚,姑爷护在您面前的样子多威风,他可还是个孩子就知道护着您了,做得好了您不夸夸他就算了,人吃醋了您也不哄!”
两句话说得沈清欢哑口无言,这池泽装得一手好傻,到现在日日跟在她身边的招财都没发现端倪,还以为他就是智如几岁的孩童。
就是昨晚他最先发现异响,又反应极快的将人踹到在地也没让她起疑。
同他们一道回来的柳江红兄妹只笑着没有搭话,倒是顺路的庞虎开腔打趣道:“想不到沈少当家和夫君关系这般融洽,往日里听到的那些果真是做不得数。”
他与沈清欢相处不多,但几次下来,这小娘子所展露的才学胆识均高于旁人,心里不由为自己当时竟鬼迷心窍想将她夫君卖去倌馆而心惊。
如若那时真那么做了,又怎么可能得到大型货船的制造方法,她沈家做的走镖营生,照那日沈清欢的话来说保不齐就会拓展水路,这日后合作的地方还多着呢!
对于他的话,沈清欢只是温和一笑,转而问道:“今日在堂上,那刘老三似乎与庞爷很是熟识。”
“那可没有。”庞虎没想到自己不过夸她夫妻二人关系好,就被提起这茬,这是害羞了?他止住话头答道。
沈清欢笑笑,并不想就这么轻易结束这个话题,偏头看向庞虎,“是吗?那刘老三的表现可不是如此。”
没别的意思,只是日后想要深入合作,对于合作伙伴的一些道德问题还是要所有了解。
庞虎知道躲不过去,面上有些无奈,笑容也收了起来,“那刘老三我的确不熟,不过,他和我那不成器的弟弟交好。”话锋一转,他看向沈清欢,“想不到沈陆镖局的伙计之中还有赵育德这等人。”
意料之外,沈清欢面无尴尬之色,她点了点头。
这凉城中人谁人不知庞家的当家与他那弟弟不和,两人为了家产挣得头破血流。
照他的说法,那刘老三在堂上竟然想借着庞虎的光躲避刑罚,真是一时心急,病急乱投医,这庞虎没借着机会再踩他一头都算他走运。
“赵育德……他从昨日起便不是沈陆镖局的伙计,再说伙计们来自五湖四海个人品行如何东家也很难把控,经此一事是得再严加看管。”
一句话,摆明了关系,又说了日后的态度。
沈清欢,庞虎二人都对对方的意思心知肚明,相视一笑,也不再追问下去。
等到了镖局,沈清欢向镖局里记录名头的掌事说柳江红兄妹的事,赵育德的名字昨夜便让人除了。
昨夜没有一并记录柳江红兄妹的名字,也是为了再给二人一些考虑的时间。
毕竟,两人也可能一时为了报恩,便应承下来。
眼下才将二人记录在花名册上,“柳江红的,单开一页。”沈清欢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一下,对掌事道。
在花名册中单开一页,打头的一般就是镖头的存在,能当上镖头的都是能随机应变,掌握走镖常识对于武学小有建树之人。
当然这其中走后门的沈清欢和沈萱乐除外。
两人对于各方面虽有欠缺,但到底是沈陆镖局话事人的掌上明珠,这底下的人自然不敢有怨言。
只是这时沈清欢要安排个外人,且还是外行人来当镖头,定然会引起不满。
掌事记名字的笔迟迟不落,沈清欢问:“怎么?”
“这,柳江红是何等人物?在江湖上可排得上名号?”掌事人话未挑明,这人能得一向眼高于顶的少当家赏识,必有她过人之处,他深知自己只是个小小掌事,自然不能得罪。
沈清欢放在桌子上的手又是一敲,“我知你在想什么,我要她单开一页,是要成立女镖队伍,下面若是有怨言,如此回他便是。”
目前镖局里除去她姐妹二人,和一些负责吃食的粗使婆子,还没有其他女镖师。
她现在要点个小姑娘做女镖头,下面那些伙计除非能去变/性,不然就是有怨言也只得忍着。
“这事,你还得再知会二当家一声。”一向会在沈陆镖局坐镇的二当家近两日不巧告了假休息,明日复职这人员变动还是要知会一声。
掌事听了,忙称是。
至于大当家这边,沈清欢打算今日回府再进行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