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落了座,开始和身边的人交谈,大堂内才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这三皇子想来就是江永安所说的包下其他上房的人,沈清欢暗中观察,视线借着喝水夹菜的动作时不时地飘向那边。
剧本中,三皇子到了凉城并未寻得池泽的下落,但却结实了他未来的皇后——沈萱乐。
三皇子为人刚正不阿,温和待人,勤于政务,在世人眼里是位不可多得的明君,他和沈陆镖局的侠女沈萱乐忠贞不渝的爱情故事流传世间,引人艳羡。
池泽则是他夺嫡路上的绊脚石,后期为了给三皇子使绊子更是打上了沈萱乐的主意,沈清欢先前看剧本时其实一直没搞懂,这三皇子为什么要寻他。
池泽的父亲平南侯军权在握,在世时也一直是众皇子拉拢的对象,但平南侯本人却一直并未站队,时日久了就成了皇子们眼中的硬骨头,脏活累活一并推给他,好差事倒是都想着已站到自己队伍里的官员,想到这里,沈清欢觉得自己似乎能理解,为什么开篇作者会安排那场南蛮之战,让平南侯战死沙场了。
因为只有这样众皇子才会再次行动起来,争相拉拢小侯爷池泽,也就有了后续故事的发展,那这三皇子现下会来寻他也说的过去。
只是本不应该在此碰面的两人因为她的介入而改变了剧情吗?
难道这三皇子一早便知道了他们的行踪?
不然为何包下客房却要特意留下两间,入住的第一天池泽还就被人绑走了。
他若是提前知道了行踪,那就说明自己身边有人告密,思及此,沈清欢原本对于江永安的疑虑再次冒了出来。
她的视线也不由得从三皇子的身上转移到江永安身上。
觉察到她的视线,江永安何等聪明,自然猜出了她心中所想,也不恼,冲她淡然一笑,顶着她的视线一派从容的夹菜用饭。
“少当家,这人可真气派,只是他身边伺候的怎么看着这么奇怪。”同桌的赵越并不知道他们是何许人也,但也明白当人的面不可高声议论,他的眼神不加避讳直勾勾地盯着三皇子身边站着伺候的男人,用只有同桌的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这吃个饭还要人伺候,可真是……”
“赵越。”沈清欢低声喝道。
能跟在未来天子跟前伺候的自然不会是普通人,还有能和他同桌的更不可能是他们沈陆镖局可以招惹的,受了自家少当家的呵斥,赵越也不敢再乱说话,他收回视线老老实实地闭嘴。
与此同时,三皇子那桌的的人也在注意他们这边。
与他同桌的是刚提拔上来的手下,按照计划好的嘴上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内容,三皇子只负责时不时地点头配合。
几人耳力极佳,听到他们这边的动静,三皇子不禁唇角微扬。
用完晚饭,沈清欢便让赵越通知其余的伙计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清晨他们便出发。
到了楼上,江永安再次提议:“今晚还是让池公子与少当家你同住一间吧。”
沈清欢大概能够理解他的心情。
主家出于信任将人安排在了自己房里,当晚人就丢了,自己却没事,不管怎么说,他都很难洗清嫌疑,如此一来不如主动离开,沈清欢听着他的话没出声,继续向房间走。
“少当家不说话,我就当是答应了。”江永安站在原地,竟是不打算再上前了。
“不必如此。”沈清欢心下叹了口气。
没想到这江永安看上去一派淡然,也会怕受人怀疑,在一切没有浮出水面被证实之前,沈清欢不打算就这么彻底怀疑一个人,她回转过身,道:“他还是和你一起,再说咱们几个里就属你的武功最高,若是在你身边他都能被人绑走,那在我们这儿不就是绑一个送俩?”
再者,这池泽昨晚能被人绑走那是因为他那会儿是个傻的,今晚恢复神智的他虽说内力尚未恢复,可自己就会多加警觉,又怎么会再给人有机可乘。
“还有……”她说到这,意识到隔墙有耳,更何况他们都没在房里,就这么大赤赤地交谈,恐怕都被人听了去。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只抬手也不顾及什么男女有别,在江永安肩上拍了拍,“别多想。”
一旁忙着装傻的池泽瞧着她的动作,眉头不赞同地蹙在一起,手下像是有了自己的想法,径直攥住了沈清欢的衣角。
这一动作自然没有逃过江永安的眼睛,他看着落在自己肩头的手先是一笑,再看到池泽的动作后笑得更开,“看来,池公子相比于和我一起,还是更想与少当家您同住的。”他知晓池泽不似外表看上去那般聪慧,实质上内心里还是个喜怒形于色的孩童。
听了他的话,池泽也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当下这手放开不是不放也不是,鉴于他此时在努力扮演一个智力延迟的孩童,索性手下拽得更牢。
他这一动作,也让沈清欢十分意外,她低头瞅了一眼,只以为池泽是有话要与她说,“这样,他先跟我回房,若是晚上他要回来便还是和你一起。”
闻言,江永安没再推辞,虽然他心里清楚今晚这池公子定不会回他的房间,却还是点头应下。
四人在二楼上房处分开,招财照例守在了门外。
“楼下的人你认识吗?”进了房门,沈清欢开门见山地问道,有了上次的经历,她这次学聪明了,没有直接说出楼下人的身份。
池泽看着她,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良久才转移视线,道:“认识。”
沈清欢心下一喜,他肯当自己的面承认认识三皇子,那就说明在池泽心里如今她也是一个可信之人。
她凑上前来,去看池泽那张用胭脂涂得面目全非却还是难掩精致五官的脸,“你看,还好在脸上做了伪装吧,他们一准没猜出来你是谁。”
对于她的话,池泽没什么反应,也不认为这么一点小计谋就能逃过那人的眼睛,左右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不过,你说有没有可能派人绑架你的就是他啊。”沈清欢试探道:“你和他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剧本里,二人自然没什么深仇大恨,会成为敌人也不过就是因为所站队伍不同。
按她的理解,三皇子此时若是寻他也应该是请,而不是绑才是。
可如今种种迹象都表明,这绑架池泽的人就是三皇子,只是阴差阳错才没有得手。
听罢她的话,池泽也陷入沉思。
他顶着一张近乎“如花”的脸一副沉思样,惹得沈清欢轻笑出声,眉眼弯弯似是一弯皎月,见池泽有些不解地望过来,她紧抿了下唇,摆了摆手,“对不起,你这样实在太好笑了。”
给池泽面上做伪装时,池泽本人并未看到自己被弄成了什么样,他对于自己的脸是有信心的,左右也不过是涂抹些东西罢了。
这会儿,沈清欢扯着他的衣摆,将他带到铜镜之前,叫他看,池泽这才知道自己的脸变成什么样子。
镜子里的他一脸惊异,本该涂抹在唇上的胭脂此时挂在他的脸庞上,两道眉毛粗重的活像两条毛毛虫,原本自带朱色的薄唇此时却是黑色,鼻头上还画了一颗大大的黑痣。
他不敢相信,方才他就是顶着这样一张脸去楼下大堂用饭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那双不经意间总是透着一股精明的狐狸眼顿时圆睁,满是震惊。
这样见人,他还不如被人抓了去!
从他脸上看出了恼怒,沈清欢忙站在他身后,为他拍着背顺气,“别生气,你想想啊,这么一来他们是不是认不出来了。”
他们这边在讨论池泽面上的妆容,三楼的上房里,却是在讨论池泽去了哪里。
在大堂里用饭时,三皇子是背对几人,他本意并不想和池泽等人直接碰面,实际上对于打探消息的这些小事也不该他亲自出面,只是经昨夜一事他实在是怀疑临时安排在这边的人的能力。
“想不到这短短一日,那小侯爷就不知了去向。”之前坐在他对面打配合的手下正是宜城新任县令,他一开口,三皇子就觉得蠢钝至极。
这宜城是无可用之人了吗?怎么会把他举荐上来。
对于他的话,三皇子没出声作答,他向后倚靠着太师椅,闭上眼面上没有表露出一丝表情
宜城县令不知他的心思,还在胡乱揣测,“您若是想寻他,依我看倒是可以问问那个身着梅袄的小娘子。”
话音一落,三皇子睁开眼看向他,花了大量银钱买官的县令立马坐得板正,关于昨夜发生的事他复命之时已经打听了清楚,便自信开口,“那小娘子如此尽心寻他,一定与他关系匪浅。”
三皇子眉头微蹙,一旁伺候的刘喜公公立时上前打断了还要继续说的县令。
“主子累了,李县令您今日就先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