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成为地下城boss 第307章 第 307 章

路翊和鲁弗斯一路小跑跟着，他们还是很关心这位亲手救上的老头的性命的，不过旅馆的工作人员却表现得不太紧张。

“放在通风的位置吧。我来看看哦……”

前台的翼族掰着老人的脸左右查看，困惑地皱起眉头道：“我对这个人完全没印象。最近入住的老人不多，我不会记错的。”

“这里是附近的唯一一家旅馆吧？那你的意思是他平时住在野外？”路翊惊讶道。

前台叹了口气：“客人，我的意思很清楚啦。每次火山祭都有这种人，他们就是奔着回归火山神的怀抱才特意来这里的，当然不会带什么行李，也不会住旅馆。”

虽然刚刚已经有了初步猜测，但进一步确认他们努力救下的老爷爷很可能是自杀投海的，路翊多少还有有点低落——对方该不会醒来后发现没死成，反而很失望吧？

“难道是身体上有什么难以忍受的伤痛吗？”鲁弗斯摸了摸老人的脉搏，虽然很虚弱，但他的外观看起来还算健康，至少看起来不像残疾人或者绝症病人。

两人又守着老人待了一会儿，见他完全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也只能先休息去，不过路翊很担心老人醒来后会再独自跑出去，特意嘱咐前台务必看好他。

原本海滩散步时的浪漫气氛因为这次小小的冲击消失得一干二净，鲁弗斯和路翊一时间也睡不着，干脆又去了一趟海边浴场洗掉身上的海水。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大半夜的温泉里竟然有几位精神头很好的翼族在叽叽喳喳地聊天。

晚上的温泉只有月光，他们看了路翊和鲁弗斯一眼就转回头继续聊天了，不像是看不清周围环境的样子。路翊根据灰黑色的翅膀判断他们可能是某些夜行性鸟类的混血，比如夜鹰之类的。

结果在场就只有鲁弗斯的夜间视力不太行，路翊既担心又为能引导恋人下水感到开心，主动牵着鲁弗斯的手让他听从自己的提醒，注意脚下。

“火山祭还有几天？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还有两天吧？忘了。唉，好想吃玉米面饼卷蚯蚓和甲虫啊。他们说会吓到游客，所以昆虫餐点都变少了。这样下去我都要自己去丛林抓了。”

“外地人真是的……那种在口腔里鲜活扭动的口感和柔软面饼明明是绝配！”

鲁弗斯感受到路翊贴着自己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不确定他是因为水太热烫到了还是怎么着，开口关心道：“哪里不舒服吗？”

路翊转过头看向鲁弗斯，瞳孔颤动道：“他、他们吃生蚯蚓啊……”

他停顿了一下，又抓着鲁弗斯的手腕重复道：“我完全尊重理解鸟类的饮食。但他们用类人的口腔吃生蚯蚓……！起码要用鸟嘴吃啊！”

在接受了烤蚕蛹后，路翊以为自己对昆虫食物的接受程度已经很高了。但实际上面对异种族的饮食习惯，他深感自己还是太弱了。

“反正我们也不会和他们接吻，就别管他们的嘴都吃过什么了。”鲁弗斯倒是看得开。

“说的有道理，只是想象了一下那个口感……呃呕。”

路翊往恋人被水汽熏蒸得柔软滚热的肩膀上一靠，因为脑补了光滑的虫子在嘴里扭动，捂着嘴发出了不雅的声音。

“你的想象力很丰富，所以才会这样联想，”鲁弗斯比划着说道，“我就做不到。如果不是实际体验过，我很难在脑海里描绘出相应的画面。这其实是你的天赋，很难得的。”

“你就会夸我。”话虽然这么说，但路翊的语气中带着浓厚的愉快。

“我只是说实话。”鲁弗斯笑了笑。

反正翼族也听不懂他们用斯佩语沟通，一群翅膀都被泡得湿漉漉的鸟人继续窝在一起大声嘀咕着外来游客不懂虫子的好。

两人窝在温泉边缘享受着这份即便到了深夜却不宁静的美景，在水里悄悄把手指勾在一起。火山岛地带的白天来得很早，他们也许可以在这里一直泡到看日出。

“话说回来，如果那个老爷爷醒过来后怪我们多管闲事怎么办？”

路翊的脸被熏蒸得红通通的，他把沾了水的毛巾叠成方块盖在头顶，虽然他大部分的长发已经提前在脑后扎成了个丸子包，但顺着鬓角流下来的水滴还是把脖子附近散落的碎发打湿了。

“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怪我们吧？”鲁弗斯对此还是比较乐观的。

“总之白天等他醒了就知道了，”路翊深呼了一口气，把胸口抬出水面休息了一会儿又把自己再次浸入，“如果他又执意要去寻死，咱们还拦吗？说起来你怎么总遇到这种事儿……”

“总？你是说……哦。你是说刚遇到你的时候。”

鲁弗斯愣了一会儿，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路翊在说什么。

当初在鲁弗斯的视角看来，他在山下救了路翊，结果转头对方就不领情地又跑出去送死了，完全没有珍视这条好不容易被挽救下来的性命。

“那不是误会吗？你还活得好好的。”

“在你的视角看来就是这样嘛。但我知道——哪怕经历了这些，以后遇到类似的事你还是会不假思索地冲出去救人。”

路翊扭过脑袋，微微弯曲的双眼在月色反光下闪闪发亮：“还以为你是因为我特别合眼缘才格外关照呢。后来发现你就是这样正直善良的性格，对谁都会伸出援手。这么一想有点遗憾啊……”

他的语气明显是在开玩笑，但鲁弗斯却一下子不好意思地笨拙解释起来：“不，不是的。虽然你说的也没错……但你和别人完全不一样。当初分开后，我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对‘路翊’这个身份印象深刻，很想再见你一面。但我对其他路上偶然帮助的人就没有这样过。”

路翊“哦”了一声，故意语气没有波澜地阐述道：“因为你当我是好朋友嘛。”

他之前常常被鲁弗斯直男时期特有的“好朋友论”害得唉声叹气。现在成了恋人，关系无比坚固稳定，路翊反而能搬出来随便说了。

“只有一开始是那样……”

鲁弗斯的脸也和路翊一样被温泉的热气熏得通红了。路翊嘿嘿笑着，盯着鲁弗斯看他努力地试图回忆并论证从什么时候起对自己的感情开始变质。

还没等鲁弗斯整理出一个靠谱的时间线，路翊反而先拉紧了对方的手指，凑过去轻轻亲了恋人的脸颊。

随着很轻盈的“啵”声，路翊的嘴唇上沾满了湿润的水蒸气。鲁弗斯的脸滚热地烧了起来。

尽管黑漆漆的看不清楚，但鲁弗斯还是出于本能地快速瞥了一眼四周，随即低下脑袋也贴了过去，给路翊的脸颊上也留下了同样的水印。

远处的翼族们聊得开心，完全没注意到这两个同性人类在池子尽头悄悄摸摸地做一些不适合在公共场合进行的行为。路翊和鲁弗斯却因为这样几个亲吻双双被刺激得不好意思继续留在温泉里，从头到脚发烫地从热水中离开，放弃了在这里看日出的念头。

再这样**地贴在一起泡下去，他们应该会因为刺激而体温过高一起晕过去。

泡完澡后路翊估计时间已经到了凌晨四点多，睡觉也睡不了多久了，于是被热泉蒸得浑身通红的两人就这么牵着手在海滩上慢慢往回走，渐渐地，远方的天空肉眼可见地变成了透着一点青白的深蓝色。

“希望旅馆已经开始提供早餐了。不然我们就只能坐在那位老爷爷旁边干等着……”路翊在远远看到旅馆质朴的小门时感慨道。

然而他刚刚推开门，屋里那只翼族前台少女正好要冲出来，鲁弗斯及时拉了路翊一把，避免了他们俩撞个满怀飞出去。

“客人们，你们去哪了？我还以为你们在房间呢！”

“去洗澡了……”

“这个时间？你们人类也有日行和夜行性的区分？诶不对啊，你们白天也没睡啊……”

翼族少女先是震惊了一下，很快就想起来自己找路翊他们有正事：“不说这个了！我找你们是因为你们救的那个人醒了！他进海前似乎喝了酒，身上全是海水的咸味儿和臭烘烘的酒气，话也说不清楚，你们还是去问他吧。”

“谢谢！他还在窗边？”

“我去找你们前特意重复了好几次不能离开，可他听没听进去我就不保证了。”

她无奈地耸了耸肩。

鸟类的肠胃特性和人类不同，翼族普遍对酒精不耐受，不论雌性还是雄性都不理解那些喜欢整天喝得醉醺醺的人类，甚至往往有点鄙视的情绪在。

路翊感谢过后连忙拉着鲁弗斯快步往休息厅跑，还好，那个穿得破烂的老头还在，只是他看起来状态实在不太好，眼神空洞地盯着不远处的桌子腿，整个人摇摇晃晃。

“你好？你感觉好点了吗？”

路翊特意蹲下和瘫坐在椅子上的老年男性平视。昏迷时看起来憔悴的老人醒了后也没好到哪去，整张脸犹如蜡色，黑眼圈也十分浓重。

“就是你们，带我回来的吗……谢谢。”

老人语气沙哑地问道。他叹了口气，但语气听起来并不算太感激，只有浓浓的疲倦。

路翊指了指自己的恋人：“他发现了你在海里，当即就跳进去救你了！周围的人都说‘回归’是火山祭前后的普遍现象，但万一、万一真的是意外呢？我们不敢赌这种可能性。”

“……”

老人听他这么说，垂下了头，重重地叹了口气，又单纯重复了一遍“谢谢”，但并未解释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在海里。

他浑浊的眼球里几乎没有反光，死气沉沉，只有在看到鲁弗斯鲜红的头发时短暂地划过了一丝无人注意到的光亮。但也很快就黯淡了下去。

看老人的反应，当地人的猜测大概是对的。他真的是自己选择了投海。

路翊和鲁弗斯对视一眼，虽然早就商量过对老人的选择表示尊重，但得到这样的结果总归还是让人开心不起来。

“老人家，你是有什么难处吗？啊，我也不是那种非要全世界都热爱生活的烦人家伙，毕竟无关人士是不会理解当事人心情的嘛……不过我听前台说你来火山群岛时没带行李也没在餐厅吃饭啊？你既然信仰火山神，不如跟我们赶在热闹祭典前一起吃顿大餐？要回归神灵的怀抱你也不能饿着去啊，我保证火山神肯定没给你准备饭吃。”

路翊摊开手掌歪头劝说。

老人支吾了一声，有些愤怒地抬眼看向路翊：“你怎么能断言祂没有？祂会容纳子民的一切，包括生前的罪孽和所有苦痛，都会被岩浆洗刷溶解，回归于原初的岛屿……！我好不容易做了决定，已经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终于……”

真是虔诚啊。

路翊在心里咂舌。说起来这些忠实信者的逻辑好像都差不多，他立刻想到了那位自称要把剩余的生命都献给自己的狂热少女丽莎，不禁一阵汗颜。

鲁弗斯看向路翊，老人的南大陆语带着点口音，他听起来很艰难。等到路翊翻译完了，鲁弗斯才完全理解那段对于语言初学者来说过于复杂的教义。

“你问问他有没有吃过火山包？既然信仰火山神，那就应该带祂喜欢的食物去见祂。装在肚子里飘过去也是一样的道理。”

“……鲁弗斯，火山神又不是我。”

祂应该没那么爱吃人类的饭吧？

路翊在心里补了一句。

不过他看向鲁弗斯，却发现他的恋人一脸严肃，完全不是在开玩笑的表情。虽然这样的提议在外人听来应该很不可理喻，但路翊还是尽力替鲁弗斯翻译了。

老人很明显也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一时间愣住了。

“我、我确实没吃过。但！火山祭我参加过几次……我每次都会带着虔诚的心一路祈祷，这比食物什么的重要多了。”老人扯着破风箱一样的沙哑喉咙叫道。

“那你还喝酒。都把前台的小妹妹熏着了，人家很嫌弃你啊。”路翊抱着胳膊辛辣地指出。

老人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有点搞不清楚面前这两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态度了，明明刚刚还一副想劝他活下去的好人姿态，转头却又这么不留情面。

抱怨过后路翊又微笑起来：“总之，作为被我们救起来的人情回报，你就跟我们吃顿饭再去赴死吧。说实话我也对火山信徒的心态很感兴趣，想听你聊聊对祂的看法和信仰。”

“你是神学研究者？还是牧师？”老人狐疑地看着路翊。

我勉强算是祂的“竞品”……

路翊默默想道。

“好吧，年轻人们，虽然你们救我实在是不值得，也无法改变什么，但我还是很感激你们的这一份心意……我只是人到中年后才开始擅自信仰火山神，不是天生的信徒，不一定能提供你想要的东西。”

“别有压力，真的只是想请你吃顿饭。”

路翊摊开手站起来，友善地微笑着开启了熟练的自我介绍：“先生，怎么称呼？我是路翊，这位是我的恋人鲁弗斯。”

“……摩尔。我叫摩尔。”

老人疲惫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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