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风自南，吹彼棘心 第27章 026 寐而梦之，寤不自识

“女郎，阿宸最近这是怎么了，我每次让她进屋过来帮忙，她都说有别的事，让我找别人帮忙，就好像故意躲着女郎一般。”

又有什么事是能逃过珠娘的火眼金睛呢。

自从前几日我在李婉那喝大了后，阿宸便总是避开我。不仅话更少了，连书都不给我念了。

路谧说我喝醉后会耍酒疯，我之前还不信，但现在这么一想，也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可能性了。

定是我喝醉后做了一些让阿宸生气的事情，但做了什么呢......我根本想不起来！

我想着别人喝醉酒耍酒疯会做什么事情，无非是呕吐、打架、说胡话。如果别人喝醉酒对我做这些事，我也肯定会生气。

我和阿宸就在一个院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矛盾自然是越早解开越好，于是我便让珠娘找来了阿宸。

阿宸走进我的房间后，面色凝重，动作也十分不自然。我几次想和她对视，但她都移开了视线。

我不免心想，我那晚是吐了多少在她身上，她才会这么嫌弃我。

我立刻放低姿态说道：“阿宸，那晚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我向你道歉。”

阿宸终于看向我了，只见到她语言又追，最后说道：“女郎是想起了什么吗。”

我自然没想起来，但如若我此时这么说的话，怕是阿宸直接就扭头出去了，所以我点了点头。

但阿宸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当他见到我点头后，脸上忽然升起了一片红晕。

她这模样，让我更加迷惑。

我顺势举起三根手指发誓：“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们就当那晚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阿宸闻言，表情僵住。

我察觉到阿宸表情的变化，但又觉着自己说的没毛病。

转念一想，我思索着我这话是不是太过绝对，谁能保证以后再也不喝酒，于是我补充道：“就算真喝了酒，也不会让你来收拾残局。”

阿宸眉头一皱，表情严肃道：“女郎还想吩咐谁去做这事？珠娘还是月摘？”

这也不对，那也不对，我感觉有些委屈，喝醉了还不能让人抬一下嘛。

阿宸脸色越来越阴沉，我转念一想，阿宸现在在这院子就像是大家长，发酒疯这难事，若是安排给珠娘与月摘，她不开心也是正常。

于是我试探道：“那我找......找阿灼？找刘曜？”

我心想这阿灼和刘曜和阿宸没什么联系，总该是可以的吧。

但阿宸听我这么一说，直接扭头转身而去。

阿宸平日里对什么事情都是淡淡的表情，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她生气。

我立刻拦住她，想同她解释：“不是，这种事情就是身体本能，我喝多了也它没办法避免的。我也不能保证这事它不再发生，我只能保证以后若是又发生这种事我找别人......”

阿宸脚步越走越快，我追着她到了院门。

这时，阿午出现在门口。

阿午见我也在门口，以为我是来迎接她的，很是开心，立刻冲进我的怀里。阿午性格本就活泼，这些日子同我呆久了也是愈发的不知礼数是何物。

阿午的突然之举阻挡了我追随阿宸的步伐

阿宸转身看了我一眼后，再次转身离开。

我扶额，心想阿午也不行嘛！，

“阿姊！阿姊！”阿午见我视线不在她身上，于是拉着我喊道。

我低头看向她：“阿母不是说你这段时间要学礼仪，不让你来我这儿吗？怎么又跑来了。”

“我才不学那些东西呢！”阿午仰起头道，“阿姊不是说过那些东西没用可以不学吗。”

“我......”我当时说这种话也只是随口一说，却不知这阿午竟然还听进心里去了。

我想了想，于是严肃道，“你好歹也是贾府的女郎，至少学个表面功夫吧。”

至少不能落人话柄。

阿午听见我这么说，于是拍了拍我的肩膀道：“阿姊放心，表面的那些功夫我都学会了，不会丢了我们贾府的面子的。”

说完这些，阿午又拽着我的胳膊，脸都快黏在我的衣服上了。

阿午说道：“阿姊准备穿什么衣服入宫呢？”

听到这话，我一脸疑惑道：“入宫？”

阿午道：“阿姊不知吗？我听说三日后阿母便要带我们去宫里去参加皇后娘娘举办的宴会，阿母最近正在为礼物的事情烦心，不知道要送些什么好......”

如今郭槐为了教授阿午礼仪，几乎整日都与阿午待在一起，阿午获取这个消息的速度自然要比我快些。

但我见阿午学习的态度，恐怕郭槐要教也是难啊。

我忽而想起珠娘同我提起过皇后娘娘有意给司马衷物色太子妃，也不知道这次去是不是因为这事。

“对了阿姊，这个给你。”阿午似是想起了什么，于是从衣袖中掏出了一个紫色盒子，盒子上绣有精致的花朵图案。

“这是何物？”我接过她递过来的盒子，觉得这盒子有些眼熟。

阿午说道：“阿姊，这如今可是洛阳城中最好的脂粉，你不要看它是紫色的便觉着奇怪，这紫粉涂在脸上后，皮肤不仅红润有光泽，还能遮盖掉脸上痘痘呢。”

阿午说这话的时候，我已经将盒子打开。

这紫粉便是之前我和阿灼一起研究的紫粉，原先我们是想先在老百姓中获得口碑，但由于我们产量低，再加上紫粉成本高，所以我们所售卖的紫粉价格也比市面上其他的粉价格要高，并不是一般老百姓所能消费得起的。

一开始，店铺的销量是依靠阿灼的人气来撑起的，但这部分客源在买了一次后便一段时日不需再购买，所以我们产品的后续客源不足。

但前段时日不知为何，我们这款产品忽然在贵女中流传开来，人人都说用了紫粉后皮肤也变好了。

这紫粉的功效是毋庸置疑的，再加上物以稀为贵，所以许多贵女都争先恐后地进行抢购。

但我更为好奇的是这款产品是何人带入了贵女的这个圈子的，又是为何缘故愿意为这款紫粉背书，毕竟这紫粉目前的受益人只有我和阿灼，即使为紫粉背书也无法分到什么钱。

原先我其实也是有过将紫粉带入洛阳贵女圈的想法，但又担心有心之人顺藤摸瓜，而后知道我与吾琁室之间的关系。

士农工，而后商，从商在如今的社会环境下地位十分低下，若是让旁人知道贾家女郎去经商，必然会遭人非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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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得空，我便去了一趟吾琁室，却没想到一进门，便撞上了刘曜。

刘曜见到我有些惊讶，随后又摆上了调侃的语气道：“阿南今日怎么来店里了。”

原本今日店里的紫粉卖完了便无多少人在店中，而那刘曜这话一出便招来不少人的目光。

路南与周小史的故事前前段时间流传甚广，大家都知道吾琁室这店与这二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却没在店中同时见到这二人。

这周小史为官府办事，平日里虽忙，但大伙偶尔也能见上一两面，但故事中另一位主角却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让人追踪不得，

周围人打量的眼神逐渐多起来后，我便拽着刘曜往店铺里头的房间走去。

我将刘曜拽进来后直接问道：“你怎么在这？”

刘曜挑挑眉，蓝眼睛似乎在说我在问什么笨问题。我这才想起眼前这人可是我的房东。

刘曜道：“我是想来买紫粉的。”

我一听他这么说，便在屋内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而后慵懒说道：“不好意思，今日的紫粉已经卖完了，明日请尽早。”

刘曜笑道：“这你也信，”而后刘曜又问道：“你今日来这里所谓何事？”

我见他发问，于是道：“我是来找阿灼的。”

刘曜闻言，脸冷下来。

这时，屋外传来阿灼的声音：“在哪里？”没多久我便听见阿灼的脚步声逐渐靠近，而后传来敲门声。

我跑去开门。

门一打开，我便见到久违的阿灼。

有段时间没见到阿灼，他也长高了不少，之前我还可以同他平视，如今只能仰头了。

“兄弟。”我上前拥抱了一下阿灼，然后拍了拍他的背。

这时，门外传来几声交头接耳的声音。

我这意识到此时阿灼站在门外，我方才抱他的场景定是被一些人看到了，于是我赶紧松开手，然后将阿灼拉进屋内。

阿灼并没有在意方才外头的人的举动，他看问道：“女郎今日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于是说出今天的来意：“我是想问你店里是否有多余的紫粉，我需要拿一些回去。”

我这话说出的同时，似乎听到旁边刘曜发出鄙夷的声音。方才他要紫粉，还被我一口回绝了。

阿灼笑道：“自然是有的，我去给女郎取来。”

我听见他如此说，于是问道：“你这紫粉是比以往做的多了吗？”

阿灼点点头：“以往一日大约能做五十个，如今一天能做一百来个。”而后阿灼又补充道：“不过吾琁室对外每日的销量仍是五十罐。”

我知道阿灼这么做是为了保持商品的稀贵，但每日销售五十罐还是太少了，再加上吾琁室如今只有这一款产品，还是得需要想个法子扩大产量，或者增加品类。

我道：“我今日来找你，除了是要几罐紫粉外，还想找你商量一下我们店铺的新品。”

说到这，阿灼的眼睛往我的身后瞟了瞟，我顺着他的眼神望去，便见到刘曜悠闲的站在一旁，我这才想起来刘曜还在屋内呢。

于是我对阿灼说道：“那我下次单独找你再聊这个。”

而后我又指了指刘曜，对阿灼说道：“他说他也要几罐紫粉。”

阿灼点了点头：“我叫人一块取来。”

刘曜今日算是不速之客，我今日好不容易瞒着阿宸和珠娘偷跑了出来，谁曾想刘曜今天也在这儿。

我对阿灼说道：“你还是现在就去找人取来吧，你不取他便待在这里不走了。”

阿灼闻言点点头，然后转身出了门。

阿灼一出门，刘曜便上前几步倾身过来，脸色不好问道：“你这么想让我走？”

我假装不懂他在说什么：“怎么可能，这么久没见本想约你去喝一杯，但现今不是有事嘛。”毕竟是房东，说话做事自然是要留点余地。

听完我这话后，刘曜脸色稍微和缓了些许，而后道：“既是如此，记得下次来找我。”

刘曜起身出门，此时阿灼恰好从外边取了紫粉进来。

阿灼见他要出去便问道：“这紫粉......”

刘曜道：“你们不是有悄悄话要说嘛，我下次再来。”而后便转身出了门。

阿灼闻言看向我，我向他耸耸肩。

见刘曜出去后，我问道：“阿灼，你可知最近是谁用了紫粉，然后在贵女圈内推广我们的紫粉吗？”

阿灼摇头。“

我有些疑惑：“我总有些不安......”

“或许是这紫粉真的好，所以才会有人推荐，女郎莫要想太多。”

我觉着阿灼说的有理，就算真有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和阿灼说出了拿紫粉的用处：“过三日，我需去宫一趟，所以便想借此机会给宫里的人送几盒紫粉，顺便宣传一下我们的紫粉。”

“女郎此次去宫里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往日里阿灼倒是不会询问我脂粉店之外的其他事。

阿灼似乎也察觉到自己方才的发问有些奇怪，于是补充道：“我是想问问有无其他事情需要我帮忙的事。”

我笑道：“不过是皇后娘娘的邀请罢了，听说到时还有其他女眷在场，这么多人在呢，不会有什么事的。”

阿灼的眼神闪了闪，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