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山海录[第二部] 第3章 传言

“对对对，”年轻人结果话茬，“我们离开的时候，凶手还没抓到呢。”

不过，他倒是和他叔父的想法完全不同。

他觉得展昭去杭州，肯定是有目的的。

说不定就是为了查这个案子。

想到这里，他就突然有些后悔离开杭州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就想掉头，随展昭他们一起回去。

可惜不能。

偶像和生计，他还是能分辨出那个更重要的。

“凶杀案吗？谁死了？”杨戬把碗放下问道。

“是城里一个破庙里的乞丐，大概十几人吧，一天夜里都被杀了，听说破庙里面到处都是血，被发现的时候，血都凝固成黑红色的了。”

“一群乞丐，为什么要杀一群乞丐？”沉香听到杀人，就往展昭身边靠近了一点。

什么人会去杀一群乞丐？展昭他们也觉得奇怪，而且不理解。

乞丐就是要个饭，能与什么人结仇，还不是一个被杀，而是十几个一起被杀。

难道是他们得罪了什么江湖高手？然后这高手还非常小心眼。

“是不是很奇怪，还有更奇怪的呢，”年轻人把自己的凳子往展昭他们那边挪近了一些，“听说那些乞丐死后，尸体都不见了，现场只留下大量的血迹。”

十几个人的尸体都不见了，一个高手可以轻易杀掉十几个乞丐，但是十几具尸体应该不好一起处理掉。

看来有可能是一群人干的，不是一个人干的。

“凶手没找到，尸体也一直都没有找到吗？”展昭问道。

“至少我们离开的时候，还没有找到，乞丐都被收容起来，据说也跟这事有关，因为怕他们再出什么事。”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杨戬问道，“最近吗？”

“不是最近，至少得有一个多月了吧。”年轻人想了一下才道，他也是听人讲的。

一个多月了，那和难民到开封告状的时间差不多，当时没听他们提起，那应该就是发生在他们离开杭州之后。

“一个多月都没有查到一点线索吗？”顾右问道。

年轻人摇头，“就算官府查到了，我们也不一定会知道，不过当地有个传言，说是……”

“别扯那些怪力乱神，这世上哪来的妖怪，不是那些乞丐得罪了什么人，就是他们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被人杀人灭口了。”年轻人还没说完，他叔父就打断了他的话。

年轻人被叔父打断，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就是看展昭他们对这案子感兴趣，可自己对这案子知道的实在不多，才想说说他听到的一些传言的。

他当然也不相信那些传言，他跟着叔父走南闯北，听过各种怪力乱神的传言，可最后的结果，往往都是人在捣鬼。

“我知道那是怪力乱神，我又没有相信，我就是当个故事给大家讲讲。”

他就是想跟南侠多说两句话而已。

好不容易碰到了传说中的大侠，不多说点，好像没法平复他激动的心情。

“什么传言，说来听听也无妨。”展昭和杨戬的确是感兴趣的。

他们这次去杭州，不是只帮颜查散查案，还要查旱灾的原因。

而这旱灾的原因，很可能就和人们口中的‘怪力乱神’有关。

展昭觉得这年轻人应该是认出他来了，或者说是认出他的剑了。

因为这人不止一次，假装无意看向他的剑了。

某种程度上，他的剑比他的人好认。

不少第一次见面的江湖朋友，都是先认出他的剑，然后再根据剑认出他这个人的。

也就是说，他的剑比他这个人更具有辨识度。

年轻人听展昭这么说，就很高兴，“传言说，那些乞丐都是被水怪给吃了。”

展昭和杨戬听到‘水怪’二字，眼神都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什么水怪？”沉香看着人家，眼睛亮晶晶的。

他喜欢听人讲故事，不论是江湖传说，还是各种八卦流言，以及各种奇奇怪怪的故事。

这也是他在开封府不是跟着公孙，就是粘着展昭的原因。

因为公孙知道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而展昭却知道很多江湖上的事情。

连开封府四大校尉以前‘占山为王’的那点事，他都都能听的津津有味。

此外，别看他在开封府待的时间不算长，可他知道府里丫鬟之间流传的很多八卦。

谁看到他那一双好似‘求知惹渴’的眼睛，都会跟他多讲两句。

就连一天三句话都难讲的顾左，有时候都能跟沉香聊上几句呢。

年轻人看到沉香这眼神，简直表达欲爆膨。

他绘声绘色的给大家讲了这水怪的故事：

传言中的水怪可厉害了，说是住在水里的妖怪，还会飞。

而且这水怪不仅和凶杀案有关，还和杭州的旱灾扯上了关系。

杨戬和展昭听到这里，不论真假，但心里都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大旱三年这种事，无论发生在哪里，都会有些相关的流言的。

就听年轻人继续道，那水怪是有人亲眼见过的，还不止一个人。

那是大概四年前吧，不少人在西湖边游玩，忽然天上飞来了一只体型巨大的鸟。

说是大小跟人差不多。

就算是当地最年长的老人，都说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大的鸟。

西湖边的林子里，栖息这成千上万的鸟，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一种。

长得跟老鹰有些像，但是绝对不是老鹰。

因为他的头上还长着一只独角，非常怪异。

当时还有人听到了他的叫声，说是就像小孩子的哭声一样。

猛一听到还挺渗人的，最后那鸟就一头扎进了西湖里。

当时就有人说，这可能不是什么好兆头，后来杭州果然就发生了旱灾。

杨戬和展昭听到这里的时候，就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想起了《山海经》的某种动物。

但这种动物好像和干旱没有什么联系，倒是提到过他会吃人。

“西湖的水肉眼可见的一天比一天少，现在几乎已经快见底了。”

年轻人说道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因为干旱，美丽的西湖现在也已经大变样了。

“是那只鹰把湖里的水给喝了吗？”沉香问道，“可是一只鹰怎么能喝干一湖的水呢？”

“所以才说他是妖怪啊，妖怪都是会法术的，你不会不知道吧？”年轻人笑着逗他。

出来游历这么长时间，沉香当然知道他们口中的妖怪是指什么。

也知道自己身边从小就有很多他们说的‘妖怪’。

“我当然知道，桃桃他……”沉香毕竟还小，一下就忘了杨戬的叮嘱。

“桃桃给你讲过妖怪是会法术的，对不对。你别打岔，听哥哥继续讲。”杨戬没让沉香把话说完。

他伸手把沉香抱了过去，防止他突然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大家倒是没有觉得杨戬的行为突兀，只有展昭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

沉香还在跟舅舅赌气呢，就嫌弃地挣了一下，但奈何力气太小。

他又想继续听故事，就老实坐在了舅舅的腿上。

晃荡着两只小脚准备继续听。

杨戬把手伸进沉香的小腰包里，拿出一包果脯，塞了一个到他嘴里。

沉香这会终于反应过来，舅舅为什么要把他抱过来了，是为了堵他的嘴。

就鼓着腮帮子吃果脯。

不过那水怪一头扎进西湖后，后来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了。

但是有人说，他们夜里经过西湖边的时候，听到过那鸟的叫声。

大晚上的猛一听到婴孩哭，还特别的响亮，简直毛骨悚然。

要不是知道这里来了水怪，都差点以为是西湖闹鬼了。

但他们说那叫声不是从湖里传出来的，而是从山林里传出来的。

就猜测那水怪白天可能是待在湖里，晚上就到山林里溜达。

现在杭州出了凶杀案，而且死不见尸，就有人说是被那他给吃了。

还说是因为那他糟蹋干净了水里的鱼虾，所以才开始上岸吃人的。

这么说也不是没有根据的，西湖现在有些水不深的地方，是已经干涸的状态。

可这些地方并没有死鱼死虾之类的出现。

所以又有人说了，这水怪就是先把水里的鱼虾都吃干净了，然后再把水给喝干。

“那最近有人见过水怪吗？”杨戬问道。

“没听说有。”年轻人摇头，“不过听说死人的那天晚上，有人听到了他的叫声。”

“这水怪是不是胃口太大了点，一晚上就吃了十几个人。”展昭沉思状。

杨戬也觉得这水怪就算是吃人，也不可能一下吃那多人。

那年轻人的叔父这会倒是笑着来了一句：“妖怪嘛，一晚上吃完一个庄子的说法都有。”

就是这语气中，好像带着某种嘲讽，也好像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无奈。

故事讲完，无论讲故事的还是听故事的，也都该准备赶路了。

像这种萍水相逢，大家也都习惯了。

年轻人虽然还有些不舍，但是也不得不跟着自家商队走了。

但走了一会，他就想得开，每个人都要为生活奔波，连大侠们都不例外，何况是他呢。

他们每年都在这南北之间来来往往，把南边的东西运到北边去，再把北边的东西运到南边去，有机会总会再见到的。

就像今天，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在一个茶摊见到南侠。

茶摊老板告诉展昭他们，前面有个镇子。

他们晚上可以在那里住一晚，第二天早上起来赶路，中午应该就能到达杭州城了。

展昭给老板道了声谢，从杨戬手里接过伸手要他抱的沉香，也准备出发了。

沉香笑眯眯地往展昭嘴里塞了一个果脯，自己也吃了一个，看得杨戬又有些心里不平衡。

这外甥没法要了，这还是在故意气他吧？

刚才他还给了顾左和顾右一人一个，就是没给自己。

“果脯快吃完了吧，到下个镇子上再去买点吧。”展昭看着他快空了纸包道。

这一路上，沉香每次吃什么都会给他们分点。

搞得几个很少吃零食的大人，现在也都爱上了这些小孩子才爱吃的东西。

这包果脯，还是顾左买了，一声不吭塞给沉香的呢。

“好。”沉香笑着道，“我的糖也快没有了，我还想再买点糖。”

“你少吃点糖，牙都要吃坏了。”杨戬跟在他们后面道。

“那就少买点。”展昭也觉得小孩子吃太多糖不好。

“没事，我可以帮忙吃。”顾右在后面笑着道。

顾左看了自己弟弟一眼没说话，感觉他弟这脸皮，都快赶上开封的北城墙了——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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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