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山海录[第二部] 第21章 灵光

“不错嘛，竟然知道‘惊弓之鸟’，听谁讲的？”杨戬挺意外。

“公孙大哥。”沉香有点小得意。

这个他舅舅和桃桃可都没有教过他呢。

“公孙为什么给你讲这个故事？”杨戬接着问道。

“我想和他一起去看那个变成猪头的道士来着，公孙大哥就说那道士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见到我可能会吓死，不愿意带我去。”

然后他就问了什么是‘惊弓之鸟’。

“不懂就问，好习惯。”杨戬继续夸，“跟着公孙，还学了什么新的词没有？”

……

就这样，沉香的注意力跟着杨戬的问题，就被转移开了。

直到看到那鸟又飞回来，杨戬才让他准备弹弓，吓那鸟一下。

早说了，沉香打弹弓的准头还是很好的。

那鸟刚丢掉嘴里衔来的东西，沉香就一弹弓打了出去。

弹珠带着风声擦着那鸟的身边划过，那鸟受到惊吓，就叫了两声。

不是乌鸦那种难听的叫声。

虽然这鸟看着和乌鸦很像，但是叫声很特别。

如果不是受到惊吓出声，可能还会很好听，他们以前都没有听过这样的鸟叫声。

“这叫声听着很像‘敬畏’二字。”无尘道。

他功夫好，视力好，听力自然也不差。

杨戬这才道：“这只鸟名叫精卫，它的叫声就是它自己的名字。”

他和展昭在看清这鸟做了什么时，就已经确定它是《山海经》中记载的精卫鸟了。

“这种鸟有什么特殊的吗？旱灾和它有关？”无尘问道。

“要说特殊，应该也挺特殊的吧，但是旱灾和它应该没有关系。”杨戬道，“它这行为只能说是一种执念。”

杨戬不是从《山海经》上知道精卫的。

他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书上看过，他师父也跟他讲过一次。

记不清当时师父为什么会跟他讲起执念了，当时的很多话，现在都记不太清了，但其中有句话他记得很清楚。

师父当时说：精卫鸟就是执念的化身。

精卫原本是远古时期炎帝最小的女儿，炎帝也就是神农氏。

他非常疼爱这个小女孩，还给她取了个小名叫女娃。

精卫有次去东海游泳，却不幸溺水了。

死后化成了一只鸟，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她却记得两件事，也可以说是她的两个执念。

一个是她的名字，她的叫声听起来就是她的名字——精卫。

有人说，她是怕她的父母找不到她，所以她一直记着自己的名字。

这个执念，应该是表达她很想见到自己的家人。

后来，炎帝也的确因为这个找到了她，但是化成鸟的精卫却不记得她的父亲了。

她的另一个执念，就是关于水，看到水，她就会去衔来一些石子和树枝之类的东西去填。

因为水是她致死的原因，所以她潜意识里应该是挺讨厌水的。

后来人神分离，炎帝不忍自己的女儿这样周而复始。

所以请女娲娘娘把精卫也封印进了山海社稷图。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的执念依然还在。

“精卫好可怜。”沉香听完道，“她是不会水吗？那为什么还要去游泳。”

杨戬则是对他道：“被淹死的，大多都是会水的，还都是水性好的。所以不要欺水，在水里也不要自恃会水，就得意忘形。”

最后四个字，杨戬意有所指，沉香则是哼了一声，看向别处。

“是传说还是真的？”无尘问道。

“我也是听说的，大概是传说吧。”杨戬无所谓地道。

人类连自己的来源都搞不清了，估计一只鸟的来源，也没人在乎。

但展昭却相信杨戬说的是真的，“你们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执念会不会变得很强大。”

展昭说着伸手一指他们前面的西湖，“强大到足以让西湖完全消失。”

没有水的湖，还怎么被称为湖呢。

“不会。”杨戬这话说得肯定，在山海社稷图里待着，并不会增加她这种执念的力量。

“那这鸟就不用抓了呗。”无尘显得很轻松，既然杨戬都这么说了，那应该是没问题。

因为他师兄无垢，他知道有本奇书叫《山海经》，里面记载了很多珍禽异兽，只是他没有看过。

如果看过，他应该也是能认出这鸟的。

因为他觉得展昭都知道，那书里肯定是有记载。

“不是它的原因，抓来也没用。”展昭道，“我们去看人抓水怪吧。”

沉香想说，怎么没用，可以养的。

不过听到要去看人抓水怪，他就不想抓这鸟了，他对水怪更感兴趣。

“山林那么大，展大哥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不知道可以找人问啊。”展昭往四周看了一下。

有衙门的人，也有飞鹰门的人，不过都离他们很远。

“你们等会，我去问问。”展昭说完，一闪身就不见了，等再看到他时，已经出现在了远处。

他们一起看着远处的展昭，展昭选择了飞鹰门的人，这会正和人家面对面走着呢。

好像是想制造一场故意吓人的‘偶遇’。

两个飞鹰门的人，看到展昭突然出现在他们前面不远处，明显是被吓了一跳。

还无意识地往他们站的树下看了一眼。

展昭了然，这些人果然是派来监视他们的。

两人再看展昭的时候，面上就带上了一些尴尬，还有明显的心虚。

展昭则是笑着和他们打招呼，“二位辛苦，请问抓水怪的人都去了哪片林子？”

其中一人伸手指了一个方向，“那边，水怪就是飞进那片林子后不见的。”

“谢了。”展昭笑着跟两人道谢。

那人还想说要不要自己给他们带个路，眼前展昭就不见了。

不禁感叹：“我什么时候能有这么高的武功就好了。”

“别做梦了。”另一个人道。

“你说掌门为什么要我们注意南侠？”

“问那么多干什么，咱们这种崭新崭新的新人，只能帮着巡巡大街，连找人这种事都轮不到咱们。”

“找人，找什么人？”

“哎呀，”那人意识到说漏嘴了，就低声道，“你别说出去，我也是无意中听到了，听说他们好像在找一个小乞丐。”

“街上还有乞丐吗？不都安排进苏大善人的别院了吗？”

“能让咱们门派那么秘密的去找，肯定不是普通的乞丐。别问了，这不是咱们该关心的，走咱们去那边看看。”

两人走的方向和展昭他们相反，因为他们知道，注意着展昭他们的，可不是只有他们两个。

展昭他们三大一小，一起往捉水怪的那片林子走去。

无尘这会也把对精卫鸟的兴趣，转移到水怪身上了。

“你们应该知道那水怪是什么了吧？”无尘问得很直接。

“你上午看到了吗？”展昭问道。

“我上午不在，不过我听人讲过那水怪的样子。”无尘自然是不认识的。

展昭也没有瞒着他，告诉他可能是蛊雕，反正这和尚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

几人进了林子，远看还看不出什么，进去就能发现，这林子是经常有人出入的，有不少被踩出来的小路。

他们往林子深处走了很远，那些小路依然都在，看来平时林子深处也有不少人来。

尽管三年没有下过雨，但估计是因为这里靠湖比较近，树木受到的影响不大。

“这路看着踩的人挺多的，为什么都没看到几个人？”杨戬有些奇怪。

“应该在林子更深的地方，动物已经不敢在这待着了，能吃的野菜之类的也被挖完了。”无尘道。

“展大哥，怎么啦？”沉香问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的展昭。

展昭抱着沉香一直跟在另外两人后面，自然听到了前面两人的对话。

他停下用脚踩了踩脚下的路。

“你踩到脏东西了吗？”沉香看他这样，以为他是蹭鞋上的脏东西。

前面的杨戬和无尘，这会也停下转身看过来。

就听展昭好像是在自言自语：“这路挺硬的，应该挺多人从这经过，人经过的越多，林子里少的东西也就越多，这样……”

展昭嘀嘀咕咕一大串，大家都听得莫名其妙。

沉香歪头看着展昭，他还是第一次见过这样的展昭。

“我知道了。”展昭看着沉香，脸上都是笑容。

“你知道什么啦？”沉香不解问道。

杨戬和无尘也好奇，好奇展昭怎么啦，好奇展昭知道了什么这么高兴。

“我好像知道那些尸体都去哪了。”展昭终于想通了。

他上午在破庙的时候，听了杨戬的一句话后，就有一点哪里不对劲的感觉。

只是当时那感觉一闪即逝，他没抓不住。

后来遇到暗杀偷袭，他就把这感觉给忘了。

刚才听了杨戬和无尘的对话，那感觉突然就又回来了。

展昭的这种情况，其实并不奇怪，很多人都有过。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你越想越是想不通，可是你一旦去干点别的事情，说不定突然间就想通了。

这个可能就叫做灵光一现。

沉香小小年纪，都有过这种经历。

“在哪？”杨戬问道，“现在去吗？”

“等天黑了再去吧。”现在他们无论走到哪，身边都有人跟着，所以最好晚上偷偷去。

无尘比他们来的早，自然也知道这凶杀案没有尸体。

他也有些怀疑水怪吃人的说法，于是就道，“晚上我也一起去。”

几人继续往林子深处走去，展昭最终也没说尸体在哪。

这让杨戬和沉香很不满意，无尘倒是没有表现出来什么。

杨戬就想，他和展昭一起来的杭州，还几乎形影不离，展昭去过的地方，他应该也都去过。

所以那尸体所在的地方，他应该也是去过的吧，只是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林子深处，抓蛊雕的人比之前多了很多。

衙役增加了，连飞鹰门的人都来了不少，先前飞鹰门的人并没有参与这些。

这至少能证明一点，他们很想让颜查散颜巡按早点离开这里。

可越是这样，越是是说明他们心里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