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山海录[第二部] 第20章 报复

他们四人一起，几乎把还有水的地方都走了一个遍。

都没有看到无尘口中的那只鸟。

已经干涸的地方他们没有去找，因为无尘说，那鸟只会出现在有水的地方。

这小和尚不会是看到一只黑色的鸟喝水，就觉得很稀奇吧。

应该不会这么没见过世面吧，杨戬心道。

不过，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听说这小和尚从小就被养在相国寺，应该没怎么出过门吧。

这一出来游历，估计看到什么都觉得稀奇。

“你昨天抓它的时候，应该吓到它了吧，它今天还会来吗？”杨戬看着天空道。

空中这会根本没有一只鸟的影子。

他没把心里想的那些说不来，不然这小和尚估计又会皮笑肉不笑地叫他杨施主了。

杨戬觉得开封出奇人，小和尚不像个和尚，厨子不像厨子。

“这也是我担心的。”无尘道，“听说以前每到傍晚的时候，会有大量的鸟飞出山里，来这湖边喝水，场面很是壮观，不过现在已经看不到了。”

“是这样的，我以前还专门来看过，得有成千上万只，简直遮天蔽日。”展昭也在空中找了一会，“以前这个时辰，湖的上空也是能看到不少鸟的。”

现在干旱，鸟的生活也受到了影响。

“现在为什么看不到了？”沉香想象了一下那场景，还挺想看看的，肯定很壮观。

“这两年干旱缺粮，抓鸟的很多，鸟就没有那么多了，它们经常受到惊吓，轻易也不太敢出来了。”无尘道。

他这几天也去周边林子里看过，有不少人在林子里捕猎。

他们不是专职的猎人，所以手里的工具也是五花八门。

他们自然也不是只猎鸟，而是看到什么就抓什么。

人饿急了，吃同类的事情都发生过，何况是鸟，老鼠和蛇都不会被放过。

“你没阻止他们吗？”沉香听到那么多鸟猎杀，就有些不好受。

无尘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而是问道：“一个人和一只鸟，如果这个人吃了鸟会活下来，不吃就会饿死，你会阻止他吃吗？”

这个问题对小孩来说，有些残酷了，沉香纠结地皱起了眉头。

他当然想人能活着，可他也不希望鸟死。

他心中有了答案，可他说不出口。

无尘从小就是个小和尚，常被教导，地上的蝼蚁都不要轻易伤害。

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说明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如果他的直觉是对的，那么他想他可能会选择杀了那只鸟。

佛说众生平等。

可有时候众生并不平等，这是他自己的想法。

“你就不怕佛祖怪罪于你？”展昭这问题显得别有用心。

但他心里的选择其实和无尘是一样的。

在这种人命关天的时候，无论多稀有的鸟，都比不上人命重要。

“佛祖不问，就是让他们自救，我为何要阻拦呢。”无尘笑着道。

杨戬也笑了，这和尚，倒是没念经念傻，甚至还给人一种‘混不吝’的感觉。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救与不救，那都是佛祖的意思。

愁眉苦脸的沉香听了无尘的话，感觉这和尚不只是脸皮厚点，还有些‘狡猾’。

就听无尘又接着道，“早知道你们也来了，我昨天就不自己抓了，今天和你们一起抓就好了。”

无尘说得很是惋惜，展昭听了就有些无语。

觉得自己以后是不是就不抓贼了，改行去抓鸟得了。

上午有人找他抓会飞的水怪，下午又听到有人找他们一起抓会飞的鸟。

“你都抓不住，为什么会觉得我们能抓住？”展昭看他。

“人多力量大嘛，再说，你不是猫吗，猫好像也会抓鸟。”无尘依然笑得人牙痒痒。

沉香倒是被逗笑了，搂着展昭的脖子，对他道：“原来猫不只是会抓老鼠，还会抓鸟。”

展昭抱着沉香快走两步，“咱们不理这小和尚，简直没有个和尚的样子。”

“那展施主认为和尚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无尘跟在后面问道。

杨戬发现，这小和尚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又出现了。

“了然大师那样子的才是和尚。”沉香对着无尘道，展昭点头表示认同。

沉香见过的和尚不多，但就是觉得了然大师那样的，才能称为和尚。

“那不急，等我到了师父那个年纪，也会变成老和尚的。”

无尘快走两步赶上他们，伸手戳了一下沉香的腮帮子。

沉香扭开脸，拿眼斜他，这小和尚竟然叫自己的师父老和尚。

无尘被他这样子给逗笑了，一段时间没见，感觉这小娃更好玩了。

“是不是那只？”杨戬指着远处的天空道。

三人都顺着他的时候看去，无尘也不逗沉香了。

“哪里呀，我怎么看不到？”沉香看了一会，没有找到。

“有点远，上午水怪出现的那片上空，只能看到个黑点。”展昭道，“我们过去看看。”

“它飞走了。”几人刚朝那边走了几步，那鸟就飞往了树林里。

“没事，它一会就会回来。”无尘道。

当他们走近那片水域的时候，那只鸟已经来来回回飞三四趟了，也不知道它是在干什么。

反正不是喝水，因为他根本都没有碰触水面。

看着就是飞到水域的上空，什么都不做，然后转个弧度就飞走了，过一会再飞回来。

“你们仔细看看它在做什么。”到了近处，他们隐身在一棵树下，无尘对他们道。

展昭把沉香放到了地上，刚才一路走来，沉香也看到了那只鸟，不过只是一个黑点。

这会那只鸟飞走还没有回来，沉香就道：“它飞来飞去，是不是在练习飞行，或者是在吃东西，空中应该有小飞虫的吧。”

“你知道的还挺多，空中有小飞虫你都知道。”无尘蹲下，伸手又戳了一下他的小脸。

“你不要总戳我的脸，”沉香气鼓鼓地看着无尘，“那它到底是不是在吃东西？”

无尘觉得气鼓鼓的小娃也很可爱，就继续逗，“你再让我戳一下，我就告诉你。”

沉香一脸纠结，正看着空中的展昭和杨戬也收回视线，同时看向沉香。

然后就看到沉香一脸忍辱负重地点了一下头。

无尘一下笑得很开心，笑声都飘老远。

他伸手戳了沉香一下道：“当然不是，鸟捕食天经地义，有什么稀罕的。”

“那它是在干什么？”沉香又问。

“待会你仔细看就知道了。”无尘还是没有告诉他那鸟到底是在干什么。

沉香生气了，跑到他舅舅身边抱腿，不理无尘了。

杨戬揉了一把他的脑袋道，“别生气，他师兄在我们这里呢，我们以后不让他见他师兄。”

“你这叫报复。”无尘有点急，他还想晚点找个地方见见他师兄呢。

“是啊，就是报复，”杨戬抱起沉香，“你戳我外甥那么多下，还不许我报复了。”

刚才无尘戳的那几下，他可是都看到了。

沉香就对无尘做鬼脸，“你师兄可是在我们手里，这叫人质。”

“我告诉你那鸟在做什么。”无尘妥协道。

他总觉得杨戬说得出做得到。

沉香哼了一声，“我不要听了，我自己看。”

沉香话音刚落，展昭就说了一句：“回来了。”

那鸟和先前一样，飞到那片水域的上空，然后转个弧度就走了。

速度还挺快，怪不得无尘昨天没有抓住它。

那鸟又一次飞走后，展昭看向杨戬，杨戬对他点了一下头。

“舅舅，你看出什么了？”沉香转头，刚好看到他舅舅点头。

“别急，你待会集中精神，仔细看它的嘴。”杨戬道，“就像打弹弓时盯着目标一样就行。”

无尘也看到了杨戬和展昭的反应，就问：“你们认识这鸟？”

“认识。”杨戬笑着回了一句，然后……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无尘咬牙，但他知道自己这是‘自作自受’。

谁让自己一直卖关子，知道问了杨戬也不会说，就忍着不问。

杨戬估计是要等自家外甥看出来了，才会告诉他。

可是沉香这么小，他觉得这孩子应该是看不清的。

当那鸟再次飞来的时候，沉香就盯着人家的嘴看。

“看出来了吗？”当那鸟飞走的时候，杨戬问道。

“它嘴里衔来了一个什么东西，还丢水里了，可是太小了我没看清楚是什么。”沉香道。

杨戬欣慰地点头，“能看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无尘有些惊讶，这小孩眼力真心不错。

展昭也夸沉香眼力好，“那鸟刚才衔来的是颗小石子，上次衔来的应该是一小节树枝。”

“那它是在做什么？”沉香还是不解。

“很明显不是吗，它想把这湖给填了。”杨戬笑着道。

“它一只小鸟，要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么大的湖给填上。”沉香觉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你看这整个湖，不是已经被它给填上大半了吗。”杨戬把他放到了地上。

这西湖，已经没有多少水了。

“这到底是什么鸟？”无尘问道。

他有些拿不准杨戬是在逗沉香，还是在说真的。

“待会你就知道了。”杨戬对无尘道。

无尘无语。

杨戬对沉香说道，“待会那鸟再回来，你就打一弹弓吓它一下，可别真打中它。”

“为什么？难道它还是一只‘惊弓之鸟’不成？”沉香不解，“真是它把湖给填上的？”

其实，沉香根本不相信他舅舅刚才说的那些话。

因为最喜欢逗他的，就是他这个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