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谢以宁没再进宫,她去了太子太傅府上,给她即将出嫁的手帕交添妆。
她那手帕交与谢以宁一样自幼在上书房里长大,二人相识多年,情谊最是深厚不过。
几个向来交好的小娘子们好不容易凑到一起,叽叽喳喳的聊了好久。
“娴姐姐,你见过探花郎没有,是不是真的如旁人说的那样,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一个格外活泼的女孩儿调笑的开口,引得黎娴脸上瞬间染上了绯红,宛如天边晚霞般绚丽。
“心柔!你个坏丫头!”
被唤作心柔的活泼少女瞬间乐开了花。
“你们快看,娴姐姐害羞了。”
少女们被逗的捧腹大笑,惹得黎娴又气又急,她扯着一旁的谢以宁不撒手。
“以宁,你怎么也同这些疯丫头一起来笑我!”
被扯的坐不稳的谢以宁连连讨扰,但她们两个的动静太大了。
霎时间,一屋子的少女通通围了上来闹做一团,连谁是谁都分不清了。
待到晌午,用了饭食,临到走的时候,黎娴从身后拉住了谢以宁。
谢以宁无声的四处看了看,跟着她进了内室。
“以宁,外面的那些传言,你听过吗?”
她犹犹豫豫的开口。
黎家是正经八百的太子党,黎老太傅这些日子被流言气的不轻。
偏太子就是个滚刀肉,怎么问都不开口。
无奈,黎老太傅只好委托孙女,试试能不能从谢以宁这里知道些关窍。
“别担心,那起子小人自个儿作茧自缚呢,舅父与表哥自有思量。”
谢以宁只能说这么多,宫里明摆着在放长线钓大鱼,多说多错,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她轻言安慰了两句,给黎家扔了几个定心丸,便告辞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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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之中沸沸扬扬,无数双手都掺和进着漩涡里,将京城的水越搅越浑。
为此,谢以宁的暗卫们恨不得连轴转,一封又一封的密函被送进镇国公府。
就在谢以宁的车架停在镇国公府的门口之时,一则消息也宛如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播开来:
云美人,殁了。
旁人有何种反应无从得知,而谢以宁自从在鹤觞嘴里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长叹了一口气。
“唉,四条人命就这么搭进去了,值得吗?”
鹤觞无法回答,视人命为无物的安慰并不理解小郡主的多愁善感。
他也不会安慰人,但他知道,他还没汇报完。
“主子,太医们早说云美人命不久矣,陛下许了云家女眷入宫探望,但不知为何进宫的只有云家主母。
二人不知在殿里密谋了什么,待云家主母走后,云美人便不大好了,弥留之际求了云家幼女入宫侍奉,陛下已经允了。”
谢以宁满脸的厌恶,不光是云家,还有云美人。
“一群蠢货。罢了,云美人死的可怜,我也不好再说什么,白露,你找时间替我去给云美人上炷香,再烧几卷经,望她能早登极乐,也算全了我这个做小辈的心意。”
说罢还不忘关心暗卫们:“这些日子你们辛苦了,日后这些就不用再查了,都好生歇一歇。”
说罢白露笑盈盈的递上了一大袋金子。
鹤觞本想推辞,但白露已经开口劝道:“鹤首领且拿着吧,回去给大伙儿分一分。哪儿有光干活不给报酬的,那岂不是让底下人寒心。”
鹤觞到底还是接下了,他虽不需这些,但有的暗卫已经成婚,孩子都有了。
总不能叫孩子走了他们的老路,一辈子当个见不得光的影子,有了这些金子,孩子们上学的束脩就不用发愁了。
“属下替弟兄们谢主子。”
鹤觞走后,谢以宁闲着无聊,晃晃悠悠的出了院子去找白氏了。
还没进院子,就能听见她咋咋呼呼的声音:“三嫂!”
白氏正要出门,见她来,端的一派娴静,笑得温温柔柔:“小姑来了,我正要去二嫂嫂那里,小姑可要同去?”
谢以宁与白氏搂在一起,慢慢的走着。
说实话,这么慢慢悠悠的步伐,谢以宁有些不太习惯,但三嫂是最标准不过的世家女子,行止有度不过是基本。
她也只能跟着慢慢走,不过好在这个嫂嫂很风趣,二人在一起有很多话题可说,倒也不算无聊。
到了知津院,就闻到一股子酸味。
呛的谢以宁打了好几个喷嚏。
见孟氏一个接一个的往嘴里塞酸杏,吃的津津有味,谢以宁嘴里不由自主的开始分泌涎水。
咽了咽口水,她忍不住诱惑的悄咪咪的拿了一个。
放嘴里一尝,酸的她整个人都缩在了一起。
“二嫂嫂,你不觉得酸吗?”
见她这副糗态,孟氏放肆大笑起来。
她还没笑完,就见谢家的长孙谢时川带着妹妹谢书苒跑了进来。
“二婶婶!我们来找弟弟妹妹玩。”
自打邓氏有孕,两个小萝卜头就习惯了每日来这里转一圈。
六岁的谢时川已经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他规规矩矩的坐在孟氏身边,默默的看妹妹贴着婶婶的肚皮与弟弟说悄悄话。
他虽不说,但谁都看得出他眼里的羡慕。
只是挨着规矩不肯开口罢了。
每每这个时候,孟氏都会一脸慈爱的牵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上。
五个月大的肚子只能感受到轻微的胎动。
但那微妙的感觉,总会引起两个小家伙的惊呼。
见两个小家伙一脸纯真的模样,谢以宁的坏心思怎么都忍不住。
她故作神秘的开口“川哥儿,苒姐儿,快来,姑姑给你们好东西吃。”
她这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吸引了两个小家伙的注意,待三人凑在一块儿,谢以宁大方的一人分了一颗果子。
白氏本想阻止,但却被孟氏给拦下了。
她便也熄了心思等着看笑话。
果然,涉世未深的小孩子看不明白姑姑的坏心思,被酸的脸皱皱的像个小老头。
“呸呸呸。”二人不停的吐口水,企图驱散口中的味道。
“哈哈哈!”
见他们这副可怜样,谢以宁笑得前仰后合,笑得肚子都疼了。
孟氏和白氏也跟着笑,但她俩也没忘了安慰孩子们。
见两个小孩险些被气哭了,又是上点心又是掏玩具的。
还是白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朵栩栩如生的象生花,才让小姑娘收住眼泪。
原本两个小家伙都打定主意不跟姑姑好了,但耐不住谢以宁手里好玩的东西太多了。
不一会儿又屁颠屁颠的跟在谢以宁身后撵着跑。
谢以宁带着两个跟屁虫跑来跑去,邓氏白氏就坐在廊下看着。看着看着,白氏的思绪就不由自主的飘远了。
也不知郎君此刻到哪了,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是不是黑了,有没有遇到危险。
“昔儿别怕,我一定全须全尾的回来,你在家好好待着,养好了身子等我回来,咱们生个大胖娃娃。”
他那不着调的话还犹言在耳,惹得白氏不由得羞红了脸。
但白氏还是不由自主的将手放在小腹,心里暗自期待着。
孟氏自然是瞧见了,为人媳妇是天底下最难的差事,好在国公府是个再厚道不过的人家了。
且郎君虽说身子大好,但还需将养,婆母从未催过她给谢家开枝散叶。
但即便如此,世俗的教化和风言风语依旧不听的逼迫她们。
想到自己未曾有孕的那些年受过的挤兑,孟氏的心愈发酸涩。
她实在理解白氏的心思,故而拽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别急,放宽心,缘分到了子嗣自然就来了。
若还担忧,便多与孩子接触接触,指不定能他们就能带来弟弟妹妹们呢。”
白氏感谢这个二嫂的好意:笑道:“那我可得多摸摸,沾沾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