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欲言又止,垂着头不说话,并没有察觉齐云眼神中的失望。
“我有些不舒服,夏椿,你一两天要生产了,我就不来打扰你了……”
不等夏椿开口,安宁疾步离开。
“这人怎么奇奇怪怪的?阿云,你坐着吃水果……”
齐云收回心神,陪着夏椿聊天,等孟逢冬来病房后找借口出去。
第二日,天蒙蒙亮,夏椿睡得迷迷糊糊被孟逢冬摇醒来。
夏椿怀孕月份到了后期,习惯孟逢冬的手搭在她肚子上睡觉,因此孟逢冬陪床的行军床和她的单人床并在一起,他起身准备去打早饭看到床单上面一片濡湿,瞬间知道她要生了。
“椿丫,肚子不痛吗?我去找医生,给你冲一杯奶粉,你乖乖喝完,我马上回来。”
孟逢冬说话间已经冲好了奶粉,把夏椿扶起来靠在床头,叮嘱完脚步匆匆去找叫医生。
夏椿痛感不明显,但醒来后一阵一阵的宫缩袭来让她难以克制的发出痛吟,抱着肚子缓了缓,拿起桌上温度适宜的奶粉咕嘟咕嘟喝起来,想到生孩子需要力气,又拿起鸡蛋糕囫囵吃下去。
孟逢冬和医生过来时,她吃得嘴巴鼓鼓,咽下嘴里的糕点,镇定地指挥孟逢冬给她擦脸擦手,然后把她抱到待产床上。
医生和护士们想到孟逢冬去找她的时候慌到满头大汗,还以为孕妇痛到不行,来的时候紧跑慢赶追他,结果看到夏椿不慌不忙的,面上讶然掩饰不住,年纪大些的女医生当着她的面调侃起孟逢冬来。
“孟逢冬,你可真给我长脸!慌什么?跑的满头汗……”
现在她嫌弃孟逢冬不争气丢她的脸,过了不到半小时,她在产房骂声震天响,哭一会儿骂一会儿。
“孟逢冬你个王八蛋!你敢对我不好,我直接剁了你!你快滚进来陪我!”
“呜呜呜……逢冬哥哥,我不想生孩子了……”
孟逢冬守在产房门口,双腿发软,手握成拳颤抖个不停,眼眶泛红。他身后两家长辈面色焦急地安抚小两口,夏峒和孟善水两个半大小子面色发白,在走廊踱步差点撞在一起。
“医生,能不能让我进去陪我媳妇儿……我不捣乱……”
他克制着拍门的力道,生怕惊扰了医生导致夏椿生产出什么事,声音恳求。
里面医生安抚不了暴躁的夏椿,而且她怀着双胎,生怕她后面没力气生产,大人孩子出现危险,只好决定放孟逢冬进来。
孟逢冬进去后,看到哭得鼻子通红,眼神却凶巴巴恨不得跳起来暴打他一顿的媳妇儿,连忙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另一只空着的手掏出手帕,动作格外轻柔地给她擦泪。
“椿丫,疼就咬我的手,我们再也不生孩子了,这两个也不该生!对不起椿丫……”
孟逢冬话落,夏椿攥着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你敢不喜欢我们的孩子?我想要他们……但是不想这么疼。”
夏椿不暴躁大喊后,将力气用在生孩子上,不到二十分钟两个孩子呱呱坠地,是一对龙凤胎,姐姐壮壮实实白净好看,弟弟是个瘦巴巴的小老头。
夏椿看了一眼俩孩子,想抱一抱他们,但体力耗尽睡了过去,医生瞥见孟逢冬目光始终落在媳妇儿脸上,手掌被咬出血也浑然不觉,直接将孩子交到外面夏奶奶和夏妈手上。
夏奶奶她们抱着孩子,先问了夏椿的情况,知道她一切都好,这才露出笑意,将注意力放在小婴儿身上。
姐弟俩姐姐大名孟知夏,小名淼淼,弟弟大名孟知春,小名茂茂。
病房里放着一早打好的婴儿床,姐弟俩并排躺在里面,淼淼挥舞着小胳膊自娱自乐,茂茂小奶猫一样哼唧一声,似乎在应和姐姐。
“淼淼这小胳膊看着有劲儿,像了椿丫,茂茂沉稳,和逢冬一样。”
夏爷爷站在婴儿床跟前目光慈爱地看着曾孙女和曾孙,大家劝他抱抱孩子,他怕自己手粗不敢抱,握了握两个娃娃的小拳头,结果打算收回手的时候,淼淼的小手抱住他的大拇指不放。
“哎呦!瞧瞧老头子乐呵的,嘴都要笑歪了!”
夏奶奶给孟逢冬处理完手上的伤口走过来看孩子,见状打趣老伴儿,众人在病房待了一会儿离开,留下一家四口和乐。
夏椿睡得沉,姐弟俩一生出来象征性地干嚎了一嗓子,似乎天生不爱哭,现在乖巧地躺在婴儿床,眼睛明明还看不见却到处打量,孟逢冬坐在床边守着妻儿,偶然目光从夏椿脸上移开,对上姐弟俩的视线,他怔愣片刻,打量了俩孩子一阵扭头继续盯着夏椿。
“孟逢冬,你要把我的脸盯出个窟窿来不成?”
临近中午,夏椿缓缓醒来,对上孟逢冬灼热的视线,想到自己生孩子出大糗,心里有些小郁闷。
“手还疼吗?我好像咬得很重,其实我很能忍痛,很坚强的,但头一次生孩子没经验嘛,下一次……”
“椿丫,我们有淼淼和茂茂已经够了,生孩子的疼比我手上的疼重千万倍,我恨不得代替你忍受。”
孟逢冬兑好温水,将专门做的细长空心竹竿插在杯子里,好让夏椿不用起身直接喝到水。
“书中说我会怀三次孩子,谁能知道……”
“椿丫,什么书?怀三次?我们不要了!”
孟逢冬听见夏椿嘀咕的字眼,下定决心等眼前事情解决了直接去结扎,毕竟计生用品难免出现纰漏,加上夏椿若是存心还想要孩子撒娇磨他,他心软根本受不了。
夏椿捂着嘴,眼珠乱转打哈哈过去,想到第一胎已经出现了偏差,后面更是难保不会发生其他意外。
因为有陈鸣这个定时炸弹,孟逢冬神经高度紧绷,好在医院里里外外守着公安便衣,只待陈鸣和安宁有所行动以及摸清他们背后还有什么人接应,然后一网打尽。
这天,顾臻和夏夏来医院探望夏椿和孩子,走到二楼,恰好碰到裤子上满是血,缓慢踱步走出来的安宁。
“顾同志,求你帮我叫医生来,救救我的孩子……求你了……”
安宁脸上有伤,脖子上有一道刺眼可怖的红痕,任凭夏夏防备着她,此时也难免产生怜悯之心,忙催促顾臻去找医生。
“安宁,陈同志呢?你这是……怎么了?别怕,医生马上来,你会没事的。我先把玥玥送到椿丫病房,马上来……”
夏夏话音未落,后面一双男人的手伸来,用手帕捂住她的嘴巴,手帕上有迷药,夏夏挣扎了几下晕了过去,眼瞧着怀里孩子要摔到地上,安宁忍住肚子下坠的疼,匆忙伸手接住。
“这就是烂好心的下场,两个蠢货!”
陈鸣迟迟没有行动是盯上了夏椿,好不容易等生完孩子可以动手了,结果孟逢冬和夏家人寸步不离守着,直言安宁过去会打扰她休息,现在安宁无法过去,陈鸣暴跳如雷,提前将目标转移到夏夏身上,毕竟顾清风害了他爹,他怎么会轻易放过?
“你装晕倒,醒来后估计手术会结束。这个孩子与我们无缘,以后还会有的。”
安宁脸上脖子的伤是陈鸣心情烦躁时打的,至于大出血是他在窗户口注意到顾臻和夏夏前来故意踢她的孕肚造成的,毕竟风声紧,只能真动手演一出戏来打掩护。
“阿鸣,我们自首吧,我不想过胆战心惊的日子了……”
安宁紧紧抱着玥玥,想到之前小姑娘咧着小嘴对她笑,愧疚地不敢与她对视,鼓起勇气乞求陈鸣。
陈鸣冷笑一声,一把从她手里抢过玥玥,见她还敢出手阻拦,重重的一脚揣向她的肚子。
他身后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迅速将夏夏母女放在医疗垃圾桶里秘密带走。
陈鸣等人离开下一刻,顾臻和医生赶了过来,安宁倒在地上,身下的血溢出一大滩,肚子里的孩子毫无疑问保不住了。
“我爱人和女儿呢?夏夏?”
顾臻视线扫了一圈,没有发现夏夏的身影,冲到安宁所在的病房没有看到人,推开其他病房门一间间找过去依旧一无所获,想到陈鸣,脸色骤变,拔腿去四楼找孟逢冬。
夏椿和孟逢冬听说夏夏母女被陈鸣神不知鬼不觉带走了,而安宁的病房在墙拐角处的角落,隐蔽性极好,便衣公安有限,不可能每一楼层都守着人,因此没有任何线索。
安宁大出血,孩子没有保住,她因为体力耗尽陷入昏迷状态,迟迟没有醒过来,大家无法从她嘴里得到有价值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