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声线沉下来,吐字时的气息落在他耳边,不怀好意的尾音上扬,像极了勾引。
谢俞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忍不住爆了句粗。
“哟,小朋友这么凶可不行啊。”
言语间,那人松开了该剁的爪子,开了灯,微笑着倚在门框边。
谢俞这才看清了他的长相。
鼻梁高挺,双眼皮很深,肤色在灯光下显出接近病态的白,是那种带有攻击性的好看。
即便是最简单的白衬衫,也能被他穿出高定西装的感觉。
“谁?”
“从刚才到现在,我一直和你共处一室,这么晚才发现是不是不太礼貌?”
他笑得一点也不真诚,所作所为也称不上礼貌,谢俞只想让他滚到地下见祖宗。
“给你三秒。”
“逗你玩的,你看你还当真了。”
“……”
这人怎么还不死?
那人见他一张脸冻成了冰雕,这才收起散漫的神色,斜眼看过来。
他的长相偏冷,眼睛较为狭长,本该严肃又冷漠,却在温黄的光线冲淡了几分凌厉
“贺朝,卓月朝,请多指教啊朋友。”
指教你爸爸。
“从刚才到现在,你一直在这里?”谢俞按下眉角抽动的筋脉,十分耐心地问道。
“我都跟你坦诚相见了,没必要再撒这种谎吧?”
在那一瞬间,谢俞感到有些惊讶,这么长时间的藏匿,他居然一点也感知不到。
这人不简单。
谢俞不想和他产生什么交集,直接又问。
“你在这里做什么?”
贺朝笑着答道:“无可奉告。”
……
告你妈
贺朝不怕死地继续微笑,朝门外扬了扬下巴:“现在外面都是保安,出去就是送死,劝你最好三思而后行。”
谢俞简直想笑,明明是他装神弄鬼威胁人,现在又假惺惺地要他小心。
“我凭什么相信你?”
“不信也行,你现在出去,我绝不阻拦。”
贺朝似乎终于没了膈应人的兴趣,耸了耸肩,走过来的时候径直绕过谢俞,准备坐在房间里的单人床上。
谢俞在贺朝经过时迅速转身,劈手夺过他手里的枪,一把将他推倒在床上,然后快步上前,膝盖跪压在他大腿两侧。
他右手食指扣在扳机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贺朝的喉结。
“你到底是谁?”
贺朝丝毫不觉得这是威胁,笑意更深:“用枪指着救命恩人,这是什么表达谢意的新方式么?”
谢俞微微抬手,冰冷的金属质枪口在这人的下巴上点了点。
“敢有一句假话,我也能让你脑袋开花。”
贺朝看着他,久久没开口。
“我只能说,我对你没恶意,这个答案还算满意么?”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只能凑出这么一句话。
“我跟你目的不同,方向也不同,与其怀疑我的身份,不如担心怎么应对外面那群人。”
谢俞垂着目光,睫毛轻轻颤动,放下了手里的枪。
贺朝说的没错,就算他来历不明,也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眼下要紧的是完成任务,回到总部复命。
灯光昏暗,先前剑拔弩张的气氛逐渐消散,两人才发现这个姿势十分暧昧。
像是一对恶趣味的,即将做点什么的情人。
情你妈...
谢俞把枪扔到了一旁,他本来也没想干什么,只是单纯看这个人不顺眼,想灭灭他的气焰,刚要起身离开,就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房间有某种气味在做怪
贺朝笑着看他,眼里逐渐染上一层危险的情绪:“想去哪儿?”
谢俞猝不及防被他一拽,失去了平衡,倒下的时候正好趴在他的胸口。
他感受到那个人急促的心跳,以及身体某个部位的蠢蠢欲动。
贺朝看见怀里的人抬起头,一双眼狡黠中带着幸灾乐祸,跟猫儿一样。
“硬了?”
谢俞轻轻问道,声音里带上一点不明显的笑意。
“别动。”
贺朝不自在地移开目光,耳根却烧起一片红。
谢俞状似无意地往前蹭了一下,就对上贺朝隐晦不明的眼睛。
那眼里含着欲,偏又克制到了极点。
“怎么说也是你的恩人,这恩你打算怎么报?”
他嘴上说着报恩,手却慢慢攀上了谢俞的腰。
装什么好人。
谢俞正在考虑要不要对它狠狠压一下
第一次见他,谢俞就觉得不舒服。
那个人眼里永远带着笑,不论遇到什么事都佯作云淡风轻,看起来有条不紊,实则全都是猜不透的伪装。
尤其是像现在这样,明明□□缠身,却偏要装作清心寡欲。
他突然就想撕下他的面具。
鬼使神差地,谢俞抬起头,在贺朝唇上碰了碰。
“这样报?”
贺朝怔了一刻,随即挑起眉,似笑非笑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人:“这么疯?”
谢俞手指攀上他领口的纽扣,热气喷洒在他的颈侧。
“你敢么?”
话音未落,身下的人就突然发力,将他狠狠反压在床上。
贺朝的吻就那样落了下来。
他一点也不温柔,几乎是莽撞地撬开谢俞的唇缝,急切地汲取面前这个人所有的一切。
谢俞被他亲得说不出话,换气的间隙,他看那个人的神情,一双眼写满了征服,先前的伪装也被彻底撕破,**缠身,烧得他快要失去理智。
拉链被拉开,他感觉到贺朝手上的动作,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腕。
贺朝继续吻他,从眉心到眼睛,再到嘴唇,下巴。
“明天一早醒来,能睁眼就看到你么?”
“不然我还能去哪?”
谢俞应和着他生涩的吻,嗓子火燎般地疼。
贺朝发现这人亲起来软,在床上却硬得不行,刚开始还不停地挑衅他,真的下手重了又受不住。
“你他妈……”
一句话来不及说,就被封了口。
一夜无眠。
……
……
第二天早晨,熹微的光线投射在房间一角。
凌乱的被褥,散落的纸团,无一不在提醒着昨夜的荒唐。
贺朝在微光中睁开眼睛,空荡荡的房间里除了他,什么也没有。
他沉声笑了一会儿,从床上坐起身来,拿过一旁的白衬衫,遮住了身上所有暧昧的痕迹。
整理好之后,贺朝下意识把手伸进口袋,发现原先公司的签证合同都不翼而飞,桌上更是像被洗劫了一样,空无一物。
他坐在清晨的阳光里,末了发出一声微乎其微的叹息。
“小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