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
“聋了去医院。”
室内有些燥热,谢俞抬手解开一颗纽扣,领口半露,隐约可见精致的锁骨。
“恕我直言,你看起来不像是为了任务出卖身体的人。”
假正经疑惑地挑起眉,却满脸写着八卦。“不是因为这个。”
谢俞不太舒服地按了按眉心,又斜眼看向一旁的人形哔哔机:“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明白明白,这是你的私事,我不过问,OK?”
感受到死亡的凝视,假正经立刻认怂,但一副意味深长的“我都懂”的表情,还是让谢俞想把人往死里抽。
“任务我接了,没事别发通讯,烦。”
该说的事都说完了,谢俞不打算过多停留,转身就要走。
“等等。”身后的声音传来,他一条腿已经迈出了大门,闻声又脚步一顿。
“万事小心,我认真的。”假正经突然就变得很正经,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
“是吗?”谢俞没有回头,只是停在原地,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对面的仪容镜上。
“我知道了。”
他好像想起什么一般,又微微偏过头。
“哦,对了。”
“你的新领带,看起来不错。”
回到住所时已经临近深夜,谢俞忙了一天,此刻所有的烦躁一鼓作气涌上来,让他想找人打一架。
把通讯机扔进垃圾桶后,他抓起挂在床沿的毛巾,直接进了浴室。
水流顺着肌肉线条缓缓流下,谢俞把额前的湿发捊向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湿漉漉的长睫沾着水珠,显得愈发漆黑。
他闭了闭眼,任热气氤氲,脑海中浮现起许多零碎的画面。
总部从不会直发任务,多数是发送到各个部门,再由部长来进行分配,这次却点名要他一个人去执行。
因为他是贺朝吗?
贺朝,这个名字就像是一个魔咒,每每念起之时,他总会觉得不太舒服,可又说不上是为什么。
就连那句“睡过”,他都是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做了一次,就把脑子做没了?
谢俞自嘲般弯起嘴角,关上了汨汨冒水的莲蓬头。
躺在床上,他不出意外地再次失了眠。
翻来覆去,那些走马观花的片段依旧不受控制地闪现,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这是梦,却又真实得仿佛就在眼前。
记忆混乱地交缠在一起,寻不到根源,谢俞头疼得要命,只好从床上坐起来,拉开了床头的抽屉。
助眠药物静静地躺在柜子里,瓶身上的标签已经有些泛黄,谢俞一向随意,随便拿了一瓶就往手心里倒。
合上瓶盖的时候,他向那些药罐堆看了一眼,虽然一触即收,但还是瞥到了抽屉里深蓝的一角。
那是不属于这个屋子的东西。
谢俞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拉开抽屉,慢慢将那个东西拽了出来。
那是一条领带。
主色是深蓝,边缘绣有浅金色暗纹,靠近顶端的部分佩有极其精致的黑珍珠扣,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奇怪的是,这样特殊的东西,他却好像在哪里见过。
谢俞一向讨厌这些花里胡哨的装饰,这条领带断然不会是自己的。
那会是……
一阵眩晕袭来,他只觉头痛欲裂,强烈的失重感让他更加不适。
夜色平静,万物被温柔的黑暗包裹,看不真切,却又令人莫名心安。
失去知觉前,他只记得室内微湿的温度和泼了一地的月光。
像是……一个人的眼睛。
昏沉中,他忘了自己身处何处,姓甚名谁,仿佛坠入一个没有尽头的深渊。
强烈的不适逐渐缓解,被囚禁的记忆疯狂挣脱而出。
那是他唯一一次称得上凶险的窃密。
和往常一样,作为队里的顶级特工,谢俞只身潜入目标大楼中心,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了机密文件。
他用小臂抵住房门,将文件一一收录,瘦白的手指扫过无数纸张,不消多时,就记下了全部内容。
正欲脱身之时,耳扣里传来一道有些发抖的声音:“俞,俞哥,安插的眼线没注意,被人识破了,现在整栋楼的安保都已经启动,怎,怎么办啊?”
通讯机那头是个年轻男孩,还没满十八岁,没遇过什么紧急状况,当下便急得语无伦次。
谢俞眼神一凛,加快手上的动作,又掷出几枚芯片,稳稳地钉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他摘下耳扣,毫不犹豫地丢出窗外,精致的眉眼带着戾气“废物。”
隐约有警笛声响起,谢俞正要去开门,却突然感觉眼前一黑,回过神来,已经被人捂住口鼻,死死抵在了墙上。
多年的经验使他察觉到危险,在来人开口的前一秒,谢俞就钳住了他的手臂,用力向后一拧。
那人明显吃痛,下意识松了点力道,谢俞立即脱身,手里的匕首直指那人眉心。
“呵,别动,不然...你完了。”
那人似乎料到了他会出手,所以没有反抗。
他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好听,有点低哑,却带着说不出的厚度,简言意骇的两个字,极轻,不似警告,倒像是优雅的问候。
谢俞从来冷静,却在这一刻失去防备。
下一秒,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抵上他的太阳穴。
话音未落,那人就突然靠近,强行将他一把拉到怀里,有力的手臂箍在他腰间,强悍得谢俞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
“小细作,现在出去的话,你漂亮的脑袋会被打开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