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君为客 > 第3章 京城客

君为客 第3章 京城客

作者:洬忱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3-07-05 17:06:31 来源:文学城

翌日季徯秩拜过太子,再玩了半日,便被巍弘帝安排着戌时到乌衣子弟们摆的席上露个脸,省得来日打个照面认不出人。

***

那庚辰大街两侧尽是勾栏瓦舍,丹楹刻桷的花楼酒榭将后边的疮疤深深遮掩。

青楼人家泼出来的脂粉水,连同各类秽污将遁于楼后的河沟染得乌漆麻黑。只是那条臭沟还没来得及熏到楼里贵人,便被香粉与酒菜香给盖了去。

这当中修得最为气派的还属那柳赐楼,招待过不知凡几的达官显宦、骚客文人。

此刻楼里如常锣鼓喧天,舞衫歌扇者填了正中戏台子。

赏舞听曲儿还不够,嘴里得嚼点东西才够滋味。嚼嘛,嚼穷人鄙事有甚么意思,自是要拿天上那遥不可及的明珠撕开慢尝。

一衙门官爷袒胸吃酒,摆阔着说:“老子同那季侯家住一条街,那小侯爷什么秉性,老子再清楚不过!”

他怀中红袖迎其兴,半掩朱唇笑道:“爷,那小侯爷生得那般姿色,若是到咱们这楼里寻欢,是被压还是压人呢?”

“两头玩儿!”那衙门官爷由姐儿送进一口酒,捋了捋自个儿方蓄起的短胡,佯装老练道。

“两头玩?”身后一声朗笑飘来,“我这般攒劲儿?”

那吃作一双迷离眼的官爷还来不及回应,先隔着垂帘被风风火火一脚掀翻在地。那一脚踹得委实太狠,直叫七八条珠帘接连绷断,琉璃珠子滚了一地。

跑堂和护院闻声赶忙来劝,见着那惹事之人衣冠赫奕,便又赶忙止了步。

“你他娘的再敢乱嚼舌根,老子便把你胳膊腿卸了,卖去楼里给汉子压!!”

挨踹的官爷摔了个屁股墩子,只揉着厚肉怒不可遏地看向来人,眯眼瞧清后登时冷汗涔涔。

适才笑的和动脚的不是同一个,笑的还在笑,动手的倒是横眉怒目,左右像是还要再赏他临门一脚。

那抬脚的唤作许未焺,乃许太尉嫡长子,当朝皇后的亲侄儿。他生了对藏不住心绪的杏眼,平日里就是个弄性尚气狮子头,行事颇骄矜随心,再加上脾气火爆,那是轻易惹不得。

今儿碰上了他,算这官爷倒了大霉。

那官爷认出来人,不敢再豪横,只连滚带爬地跪着迭声谢罪。

“阿焺,消消火气儿,莫要惊扰了楼里的姐姐。”季徯秩虚虚扶住那险些往地上跌去的姐儿,又展臂将许未焺给揽了过来,他饶有兴致地看向那飘洒玉瓣的台子,说,“那位姐姐歌喉真真是好!”

“我训狗,你听歌儿!”许未焺怒气冲冲, “究竟哪个王八羔子设宴往勾栏里设!”

“纨绔嘛,这样才够味儿!”季徯秩绕到后头去牵木在原地的二皇子魏盛熠,又说,“你想叫这些个世家败笔平日里头寻花问柳,这会儿却拉你到茶楼里清谈?可不是人人皆是阿戟那玉公子。”

许未焺火气还没褪,接道:“提到那狗屁的笑面夜叉我就来气。”

二人所言之人,乃长公主嫡子喻戟,今日这席他也该来,却被其以身子不适推了,说白不过是不乐意叫自个儿染上个逛青楼的泥点子。

跑堂的看准厢房,正要替这仨贵人掀帘,却被季徯秩抬手给拦了。季徯秩迟迟不收手,只静静站在外头,听内里吩呶。

“恁听说没,那余孽今儿也要来!”

“嗳,晦气!凭啥同我们一桌!”

“听是鬈发褐眼的,岂不是同我前些日子打的野狗一个模样?啧若非今日能见那小侯爷,老子早钻楚馆玩去了!”

那魏盛熠垂下一对棠梨眸子,只忙用手攥住了束起的鬈发,焦急地捋了起来。

他怎么可能捋得直?

季徯秩将身子略斜了过去,轻声细语:“你这是干甚?鬈发多漂亮呐。”

魏盛熠眼里盛着泪,连连把睫垂了不给他俩瞧。他听话,很快便松了手,哪知恍惚之间却听得耳畔一道嘶哑女声。

“熠儿,娘先行一步,你、你莫要叫娘等太久……”

枢成一十六年,蘅秦降书送至京城之日,他娘于冷宫之中**而亡,原是想将他一并带了去的,哪知却留了他匍匐于世。

俄顷那女人的声音散了去,魏盛熠通身抖如筛糠,又听耳边嘈杂。

“余孽!”

“残渣!”

“狗杂种!”

皮肉血骨不可复位,一纸和约岂能凌驾于万人性命之上?魏風百姓的满腔怒火化作书墨千尺,讽言万句,将他寸寸凌迟。

太吵太吵,于是魏盛熠难耐地蹲下去蜷缩了身子。都说北境儿郎个个如狼如虎,他却好似隐鼠合该窥不得一丝光,栗栗危惧,望不见来日。

许未焺往他背上一锤,终于叫他清醒过来。

可刹那清醒又有何用,他一日含着蘅秦血便是一日不得解脱。

季徯秩自袖间取了块香帕替魏盛熠抹汗,说:“阿焺,你且带着盛熠先行回宫罢,皇上今儿为的是叫我认人,倒也不是非要叫你二位费心陪着。”

许未焺早已被厢中人话语作弄得黑了脸,听罢牵住魏盛熠便朝外头走。

***

厢中正至酣边,那些个戏蝶游蜂甫一觑见季徯秩,便堆出个满面春风。

季徯秩姿容一等,又备受皇恩,自成了这缱都人人渴慕巴结的新贵。

金玉翡翠荡着便朝他拥来,他躲不及,只叫那些公子身上容臭把他熏得险些晕了,想着怕是御苑里头养的孔雀都没他们这般招摇。

起初他端着和气,由着他们胡来,叫这些乌衣子弟真把他当作了个骨头软的,谁料真要巴结起来,却是个挑剔的事儿精。

献宝的被季徯秩推开说“在下回去还要同佛爷作揖,这般俗物进府恐叫佛爷震怒”;献诗的又被其自揉前关,轻轻哼了声“字儿瞧多了好晕”。

这些个公子也没了法子,只能蔫了吧唧回了座,把斟酒的姐儿揽来把褪了鞋,耍起了金莲盏。

季徯秩当没瞧见,还笑着吃酒,半晌听得珠帘外头一人嗓音低沉,轻飘飘扔进来句:

“来迟。”

厢房里边又闹起来,那些个纨绔欢喜迎上去,道:

“嗳!这算什么,二爷您快些往里边坐!”

季徯秩听他嗓音觉着熟悉,片晌总算认出那人是昨夜车舆中轻狂的宋诀陵,于是掀起眼皮懒懒瞧了眼。

来者乌发如云,剑眉凤目,眼头鼻尖唇角皆是锋锐,然季徯秩一眼瞥去却没瞧见刀锋,原是因着满身寒气被他那上挑嘴角一举勾了个尽。

他并未多言,举手投足却已透了不少飞扬跋扈。

哦,原是把钝刀。

原来把那大漠硬骨镇北大将军的儿子放在这黄金堆里养,也是难逃庸碌。

好可惜。

季徯秩自顾想着。

这席间空位尤其多,那人偏拣了季徯秩身畔的位子,点了季徯秩左侧那位锦衣起来,说:

“让让。”

那纨绔心下怨恼,却也不敢实打实地招惹宋诀陵,唯有不情不愿地把屁股往一旁挪了挪。

然那宋诀陵不请自来,虽总与季徯秩磨肩,到底没主动朝他问候一声,头回视线相撞说了声“呦”。

宋诀陵在席间坐下,只把背一软,整个身子便好似融成摊水,歪在了氍毹上头。他慵懒地以手支颐,矜贵的凤眸半阖着,竟较在座那些个搂着娇女的还更风流三分。

一公子见宋诀陵有气无力,揶揄道:“二爷,怎么一脸疲态,昨夜又偷香了不成?”

宋诀陵瞟他一眼,口吻寡薄:“我爹都没管这么宽,你问什么?”

那开口的纨绔脸上没光,倒也不敢回嘴,只好悻悻噤了声。

季徯秩侧目,自他腰间玉佩看至如画眉眼,正要移目,那宋诀陵却乜斜了眼瞧过来,恰巧同季徯秩撞上。季徯秩也不躲,只冲他笑着点了头。

宋诀陵放肆笑了笑,便扫过在座之人,问:“二殿下没来?”

有人应声答:“小侯爷说那位身体抱恙,先行回宫了。”

“哦。”宋诀陵说,“难怪适才我上楼时碰上个秦人模样的魏人。”

那些个纨绔品出他言谈里的轻慢意思,相视一笑,争先恐后地开口说:

“杂种嘛!哎呦,就是这般!”

“不来好哇,省得脏了眼嘛!”

宋诀陵听着那些话笑起来,那季徯秩却从容地同一旁的公子论起玉石佛。

这二位擦肩而坐,彼此互不搭腔。

厢内贵妃椅上还歇着一深绯袍的年轻官儿,那人在袖窝里藏了一娇娘,正搂着人小憩。听闻席间热闹,这才一骨碌爬起来瞧了眼。

“小侯爷来啦?!”

季徯秩淡淡瞥他一眼,并不搭理。

那人名为付溪,从前也做过一阵子的太子伴读,后因私服五石散,被赶出了宫。其父为求公正自刎献国,他却半点不识他爹胸中大义。今儿已近及冠,却仍耽溺声色犬马,夜不着家。虽因其父恩荫得任大理寺少卿,却还不如他那豆蔻之年的亲妹妹那般知书达理。

那付溪踩靴下椅,酒入舌出,摇摇晃晃行至季徯秩身侧,垂下脸儿轻佻道:

“许久未见呐,小侯爷!您那小脸儿生得可愈发对足了在下胃口。”

季徯秩抿了口酒,笑着没说话,垂了眸子等着听那登徒子接下来要说些什么有意思的。

付溪见他不反抗,更觉口干舌燥。他舔了唇皮,正欲张口,哪知那正动筷夹菜的宋诀陵遽然朗笑道:

“怎么?少卿这是在怪自个儿的胎投得不好?”

席间哄笑一片,付溪骂了几声娘,也就跟着哈哈大笑起来——他这会儿沉湎淫逸,只念着要如何把那美人逗上一逗,再摸只香手来亲,哪有工夫理会宋诀陵?

“二爷,我正同小侯爷说话呢,你可莫要吱声!万一吓着人家可怎么办?”那付溪说罢,趁手拎来一白瓷酒壶,眉尾略挑,同季徯秩说,“季小侯爷,在下见您这酒就快吃尽了,给您满上?”

季徯秩嗯了声。

想看戏,当然要点头。

那色胚子原先还装模作样地安分倒酒,半途双眼陡然一眯,手一抖,便欲将酒往季徯秩衣裳上泻,绘出一副温酒湿美人的香艳图来。

然那酒还未泄出一分,他却发觉手腕动弹不得,定睛一瞧原是被那小侯爷攥住了,力道大得叫他口呆目瞪。

“付少卿,醉了罢?”季徯秩捏住他的腕骨,稳稳当当地给自己斟满一杯,又劈手把他手里那壶夺去摆回桌上,“醉了可别执壶啊,伤着在下不妨事,伤着自个儿可怎么办?”

季徯秩说罢才放人,那付溪吃了痛,急着去揉自己那娇嫩的骨皮,只觉险些没碎了。然他自个儿受了莫大委屈,还没来得及嚎上俩嗓子,那罪魁祸首却先将眉蹙成楚楚八字,温声软语:

“对不住啊,付大人!在下使惯了重弓,下手实在不知轻重。”

付溪无言,只恨不能翻个大白眼儿。倒是宋诀陵闻言把筷子搁了,饶有兴趣地看了过来:

“那弓多重呢?”

“一石半。”

“哈——”宋诀陵沉默了会儿,忽又冁然而笑,“了不起啊!”

一群纨绔面面相觑,到底不知那弓到底多重,只是见宋诀陵那副模样,明白应是很了不得,便皆拊掌恭维道:

“厉害!小侯爷着实厉害!”

付溪把手腕旋了好久还是不大舒服,便将一把碎银撂桌上,闷声走了。

走了一名角,这出戏是唱不下去了。

于是只半柱香的功夫,那席间便只剩了季宋二人。

宫里接人的车马还没到,季徯秩也就端坐着继续吃适才温剩的酒。宋诀陵环臂抵墙,一眨不眨地端详着那仍在吃酒的人儿。

“在下真不是戏子,宋公子瞧得再久,在下也不会给您唱一段的。”季徯秩没瞧他,只捏着酒盏借着月光盛住他的影,“可是有话吗?”

“不是大事儿,”宋诀陵这会儿没笑,寒光便自阴鸷瞳子中透出来,他睨着季徯秩,说 “只是觉着您在说诳。”

“怎么?”季徯秩停顿一二,这才又动了动那被酒烫了几遭的唇舌,“娘娘会拉重弓,吓着您啦?”

季徯秩笑着吞咽宋诀陵面上难掩的错愕,又扬声道:“不过……扯谎嘛!在下倒是真编了一个。您凑近些,在下说与您听。”

宋诀陵不知季徯秩拿定主意要耍什么花招,踟蹰不前,季徯秩先纡尊降贵主动凑了上去。

宋诀陵僵着不动,须臾过后只听耳边一阵呢喃软语,稀薄酒气尽数扑在了他耳边。

“我那弓啊,重——”

“两、石。”

许未焺(sheng第二声)

感谢大家对角色的陪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京城客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