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如意 第8章 第八章

第八章

君如意稍一思付，其实和顾九朝联手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他也是李景睿眼前的红人，而且他和李景睿的关系更不一般，两人都曾入读太学，有同学之情。

“不知少卿大人为何要与我们联手？若猜的没错，少卿大人并非碰巧路过此地，不过是从我的侍从那儿没查出什么，才追到这儿来的。”

顾九朝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突然亮了起来：“四姑娘瞧出来了？”

“瞧不出来，闻出来的，方才出来时，我特意嘱咐婢女燃些熏香，好冲淡屋里的血腥味，刚巧少卿大人身上也有这两种气味，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四姑娘好分析。”顾九朝从石桌上爬起，盘腿坐直身体，鼓了两个掌：“我确实刚从屋里出来，可惜某个人比我先到一步。”顾九朝瞥了谢长安一眼，“更可惜的是，某个人也什么都没查到，这才明白查错了方向，来了这里，我便也顺着痕迹追过来喽。”

谢长安看了君如意一眼，脸色平静如常：“有人故意扰乱线索、误导查案指向，你的侍应当无可疑之处。”

君如意点头，继续问：“那少卿大人可否告之，你究竟在查什么？”

“大理寺查案自有大理寺的规矩，规矩可不能随便乱说，乱说会——”顾九朝修长的手横在脖颈间，做出斩杀的手势，笑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咔嚓一下会没命的。”

见谢长安和君如意相视一眼，不再开口，似有怀疑之样，顾九朝有些气恼地道：“喂，这不公平吧？谢副使不也什么都没说，四姑娘何必厚此薄彼，非要追着本少卿问个明白呢！你只要知道本少卿是在为大理寺办案、为皇上办案，不就行了？大家各为其主，况且本少卿同谢副使为的还是同一个主！”

谢长安完全不为所动，沉着脸转身欲走：“不交底，不可为谋。”

君如意点头附和：“嗯嗯，我觉得副使大人的话很在理。”

“喂，你们不带本少卿，就不怕本少卿说出去？”顾九朝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嚷嚷了两句，不得已拿出了他的杀手锏：“况且，本少卿手里也有你们不知道的线索。”

谢长安步伐未停，眼见就要走出偏院，顾九朝也不急，抬起右脚踩在石凳上，随意从树上折下一枝，搅动平静的湖水：“比如谢副使刚到手的流苏碎片，本少卿刚巧知道那碎片属于何人。”

谢长安终于止了步，挺逸的身形伫立在明月清风之下，犹为冷刹。

顾九朝低垂的脸笑的更欢了，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没一个省油的灯。

“同意组团了？”

“嗯。”

谢长安嗯了一声，下意识地握了握拳头，他习惯独来独往，不曾想有一日突然平空多出来两个搭档，但也不算是完全被迫，毕竟有吸引他的地方。

君如意看在眼里，今日之事也算是她下的网，把谢长安拉了进来，总归要给他一个说法。

“据我所知，皇城司与大理寺虽一脉相承，但素来交恶，如若查出线索，究竟算大理寺功劳，还是皇城司的功劳？”

顾九朝挺无语：“不是吧，你俩刚搭上线，这就同仇敌忾了？”

君如意笑笑：“有些话，还是先说清楚的好。”

顾九朝墨眉微挑，眸光在月光下璀璨明亮：“这也简单，谁先查出来，算谁的功劳，公平吧？”

君如意看向谢长安，微微歪了下头：“副使大人觉得呢？”

谢长安面色平静无波，像是被冰冻起来的万年冰川，淡淡地道：“都可。”

顾九朝朝二人伸出手：“那祝我们三人行合作愉快！”

“既然决定合作，那必坦然相待，各自先交个底吧。”君如意率先在石凳上坐下，仰头看向顾九朝：“先来后到，不如就从少卿大人开始吧。”

顾九朝：“？？？”

先来后到是这个意思？

“你们这样让本少卿很为难啊，明明是我们三个人联手，怎么反倒是本少卿独木难支呢。”顾九朝自然一万个不乐意，身体略略往后顷，圆睁的双眸透着狡黠，双臂抱怀满脸警惕：“本少卿不同女子争，还是四姑娘先来吧。”

“可我的护卫还未醒，要说也要等他醒啊，眼下只有少卿大人关于流苏碎片的线索最明晰，怎么，这才刚开始，少卿大人就要反悔了？”

“行行行！”顾九朝凑近君如意，左手托腮直勾勾地看向她，清晨软棉棉入怀那一瞬，他就觉得四姑娘与旁人不同，脂粉未施、娇嫩柔弱却莫名给人一种坚毅感，明明心里藏着事，眼眸却清澈干净，那双如溪水的眼眸里有着他的身影，与他以往遇到的所有女子都不同，此刻朗月之下，她一袭绒衣端坐桌前，分析起案子来思绪敏捷，无丝毫扭捏作态，乌发随意盘起，露出柔和白皙的颈部曲线，愈发显示清丽夺目。“四姑娘一直这么好看吗？还是今夜格外迷人，说的话都让本少卿觉得十分在理……”

“……”`

君如意一时怔住，孩童时虽有男孩玩伴，但自从十五岁那年被先皇赐婚后，除了身边的侍从，她几乎未与其他男性接触过，入主中宫五年，她的眼里心里也唯有李景睿一人，此刻忽然听顾九朝暧昧又挑逗的话语，她竟同怀春少女一般不知所措。

就在顾九朝伸手想去撩君如意额前的碎发，一把冰冷长剑横在他的眼前，剑鞘微启，剑刃寒光乍现。

谢长安示意顾九朝坐正身体，目光深沉冷寒，薄唇不含情绪的吐出几个字：“谢某眼里容不得沙子，顾少卿自重。”

“一本正经开不得玩笑，真是无趣！”顾九朝收回手，瞪了谢长安一眼，扭头见君如意发怔，连忙竖起三根手指，道：“本少卿发誓，本少卿是真心觉得四姑娘好看，绝非浪荡滋的随口玩笑话！”

谢长安的冷剑再次出鞘，却被顾九朝下意识提刀挡住，愤然开口：“四姑娘说了要坦然相见，本少卿不过说了句真话，到底哪里惹得谢副使拔剑相向？”

“既联手，谢某自当维护她。”

“维护？本少卿也没欺负四姑娘啊……”顾九朝还能抽空看眼君如意，越看越觉得甚合心意，耳边一道冷剑的杀气刺来，吓的他赶紧跃身：“唉，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武德，本少卿身为大理寺最年轻的少卿，还能怕你不成！”

刀剑相交的峥峥声，让君如意回过神来，既然决定同谢长安和顾九朝联手，那就必须接受他们的性格秉性，日后这样的境况免不了时常发生，她需要习惯才行。

两位挺拔俊逸的身影在树影间翻飞，时而缠斗，时而追逐，速度之快、武艺之精，君如意作为外行是看不懂的，唯一能看得明白的，就是这两人的功夫不相上下，偌大的大梁国，恐怕也找不出几个真正的对手。

“两位打够了么？”君如意气定神闲的折了几枝梅花，放在石桌上的三处，才缓缓开口：“打够了，就下来聊正事吧。”

“你让他先住手。”顾九朝本就轻功了得，人影如风一般，上下左右随意切换，奈何谢长安轻功犹过之而无不及，追的他不得不认真应对起来，只好嚷道：“我怕他打不过我，背后搞偷袭那一套！”

“……”

君如意无奈摇头，这位大理寺少卿还真是脑洞大开，话又多又密，也不知道李景睿是怎么看上他的。

“副使大人，不如让他一让？”

话落，谢长安收剑落地，黑衣黑冠黑眸，额前络须飘落，整个人周身都浮起一层肃杀之气，映得他更加冷洌迫人。

“本少卿堂堂七尺男人，要他让？追本少卿，累不死他……”

谢长安见顾九朝又要长篇大论，果断地从袖口间掏出流苏碎片，放在石桌正中央，方才身上那股肃杀之气已消殆，但冷寒之气却始终未散，神情间不见半点玩笑，声音微含沙哑：“谢某赶到时，这东西屋里躺着那位已得手，谢某当时并不知道他的身份，见他行动鬼祟，又行趴房偷听之事，便欲提躬射足捉拿，不巧他被房内人发现，跳跃时误中左腹，得手的流苏碎片因此掉落，谢某也因追寻至此。”

君如意蹙眉，谢长安的神态和语气都不似有假，皇城司拿人时一向不伤性命，倒不是他们心地善良，而是他们的目的是找到幕后真凶，通过各种严刑逼供，待这些小喽喽说出背后真凶，没有丝毫利用价格之后，这些人的性命于他们不过如同草芥一般，是生是死不过看他们心情，所以谢长安一开始的确只是想射风行的腿或脚，再顺藤摸瓜，缉拿幕后真凶。

“副使大人方才说，有人故意误导查案方向，副使大人可有怀疑之人？”

“谢某也是在查证你的人并无可疑之处后，才想起观华寺禅房内之人，他当时背对着我，未曾见到正脸，发觉屋外有动静，便匆匆离去，从身影形态来看，应当在不惑之年之上，只是谢某并未细辩，不能断定此人身份。”

谢长安自出现起便给君如意一种肃杀冷血的感觉，此刻长眉疏朗、黑眸诡谲，专注而精准的回视经过、分析案情，目光定定中透着一种可信任感。

君如意喃喃道：“不知梅竹有没有看到那人的长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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