钜子在魔世（空俏同人） 第1章 第一章

魔世修罗国度，阴气森森的贪魔殿上，魔之右手网中人、灭世三尊之一的曼邪音以及十地魔侯俱面色冷峻，严阵以待。

戮世摩罗支着头倚在帝座上，开口打破了寂静，似笑非笑道：“欢迎墨家钜子尚同会盟主俏如来俏盟主来到修罗国度！策君掌声鼓励！哦不对，策君去沉沦海了。那么杀生鬼言，换你来鼓掌！”

杀生鬼言立马跳起来鼓掌道：“欢迎欢迎，欢迎……呃……俏盟主……”

曼邪音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众魔忌惮俏如来，并非只因为他是尚同会盟主，更重要的原因……他手握诛魔之利，说是在魔世所向披靡也不为过。她本就不赞同戮世摩罗与俏如来合作，奈何这个臭小子刚拿回鬼玺，修罗国度各领地魔侯俱在，她只得大局为重，不能削帝尊的面子。

殿中响起了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夹杂着清脆的琉璃珠碰动的细微声响。

贪魔殿两侧椽柱雕刻的镂空浮雕骷髅骨俱时齐齐挣动朝入殿的方向无声咆哮，伸出黑色骨爪，似是要将来人撕碎吞噬。

许多魔族还未见过俏如来，此刻都默不作声地注视着即将到来之人。

入眼是一道雪影，卷起清冷白光中弥漫的尘埃。

据说那就是墨家钜子，摩顶放踵，九界巡回。

“在下俏如来，参见修罗国度帝尊。”俏如来声音清亮，拂开这一片昏暗阒寂氛围，先朝帝座拜见，又朝四周众魔微微颔首。

“俏盟主，在众人面前，本帝尊再重申一次契约。三个月内你助修罗国度败退凶岳疆朝沉沦海彼端百里之外，诛杀应龙师；戮世摩罗答应你三年不挥兵人世。众人作证。”戮世摩罗罕见的没有太多试探，俏如来从他的开门见山也推测出了目前沉沦海局势的严峻。

元邪皇一战后，凶岳疆朝保存实力最多，而黑暗联盟和修罗国度都折损数员大将，此时修罗国度的局面只会比当初他从魍魉栈道离开魔世前更为艰难。若非如此，小空也不会铤而走险与自己合作。

见俏如来沉吟未语，戮世摩罗故作轻佻道：“充满智慧的俏盟主啊，你的思考让整个魔殿都弥漫着一股算计的气息。时间并不在我们这边，沉沦海的策君还在等你，大家都真诚点不好吗？”

俏如来听出他隐藏在故作心急姿态后的言语陷阱，不卑不亢地重申道：“帝尊，我们的契约是俏如来履行约定，修罗国度三年不犯人世，而非戮世摩罗三年不挥兵人世。”

戮世摩罗目中的晦暗只有网中人捕捉到了一瞬，众魔只见他勾唇笑道：“看来俏盟主是认为本帝尊活不过三年吗？”

“帝尊多心了，人的一生短暂，总是善变，或许某一日帝尊会想离开魔世。”俏如来神色平静道。

“休得挑拨！”曼邪音喝道，迅速扫视诸魔侯的神色。

戮世摩罗抬手制止曼邪音，手中鬼玺燃烧，一张契约飘向了俏如来。他心知彼此二人都有算计，契约书上那点便宜能讨到便讨到，讨不到也无损利益。

毕竟，他这一生一世，都不会再归于人世，不会再回那个史家。

契约已成，戮世摩罗挥退众人。

他未说如何安置俏如来，俏如来便站在原地等着。

戮世摩罗想，过去俏如来也是一身白，但那种白像是春日中的梨花，拂面带着柔软的触感和清甜的气味，如今却似一蓑冬月寒雪，清冷缄默得没有一丝活人气息了。

戮世摩罗终于活下来了，俏如来却眼看着正在死去。

但这与修罗国度的帝尊又有什么关系呢。

俏如来等了好一会儿，这才问：“戮世摩罗，你不派人带我去沉沦海吗？”

“明日一早，妖神将护送俏盟主前往。”说是护送，倒不如说押送。

“你还需留在朝堂坐镇，看来即使拿到鬼玺，修罗国度也不是所有人都服你。”俏如来一针见血地指出。

“这种话不足以扰乱我的情绪，说出口反倒暴露你的浮躁了，”戮世摩罗反唇相讥，但话一出口便对与他彼此试探玩弄话术感到厌烦了，他喊道，“喂，杀生鬼言，带俏盟主下去，好好款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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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魔殿只有牢房没有客房，这还真不是一句玩笑话。杀生鬼言领着俏如来进入整个建筑深处，脑中思索着戮世摩罗口中“好好款待”的意思。这个帝尊素来心思莫测，口是心非，他到底是真心实意好好款待还是想给个下马威啊……这帝尊的马屁真是难拍。

俏如来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杀生鬼言莫名感到后脖颈一股寒意。

真希望他死在沉沦海啊。杀生鬼言心中祷告。

牢房改造了一间客房，除了潮湿昏暗，墙上还糊着擦不去的血污以外，其他方面倒是与寻常房间布置没什么不同。俏如来也不多问，放下单薄的行囊就安静坐下来。桌上有只白瓷壶，他把扣着的茶杯翻起，倒了杯白水，啜饮一口。

水碱味儿很重，凉意入喉，他抿了抿唇，下一口便扬杯一饮而尽，不在口中停留。

杀生鬼言思来想去，终于想出个两全其美之计。他派人送上了几盘大鱼大肉，心中暗暗自得：听说俏如来吃素，若是帝尊有意为难他，这些荤菜便正趁了帝尊心意；若是帝尊真想好好招待他，这些大鱼大肉也算山珍海味，也怪罪不到自己头上。

俏如来瞥了眼那些荤腥，并不在意对方意图。他解开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个油纸包。剥开几层油纸，拿出一块干馍。他把干馍掰碎在凉水里泡软，尽量多吃了几口。明早还有旅途，吃完他就把兜帽拉到头顶，抱臂蜷身躺在牢房的石床上，面对墙入睡。

这两年他夜里总是浅眠多梦，梦得大多是还在寺里出家时候的早远的事。史家人聚少离多，他总梦见父亲来了，一家人都在，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说话。屋外鞭炮声总是很大，后来就好像变成了战鼓声，震得他听不见他们说话。

父亲站起来要抱小空出去，说是去看放鞭炮。他的心中觉得不安，劝他们说外面好像在打仗。

但他的声音被炮声淹没，他们父子二人越走越远。

“小空！”他屡屡凌晨惊醒，莫名流泪。

牢房窗口透过的天色还未大亮，不知还要挨到几时才能天明。这一次在鬼祭贪魔殿未见到银燕，但俏如来推测他也未必在沉沦海。戮世摩罗不会轻易将银燕这张王牌打出。

俏如来此次进入魔世，自然也不仅仅是为了帮修罗国度退敌。

他取出墨狂，轻轻抚摸剑身，回想着默苍离最后那一抹笑。那个时候的师尊是与以往不同的。

黑暗中有人影踱来，俏如来以为是网中人来催他启程，于是便站起了身。待人走到苍白的光中，才发现是戮世摩罗。

戮世摩罗瞥了眼桌上一著未动的山珍海味，又将目光移到俏如来脸上，微笑道：“我来给亲爱的大哥送行了。”

这种称呼让俏如来微微蹙眉。

戮世摩罗掏出一颗碧绿的种子，递到他面前：“这个代替送行酒，放心是素的。”

“这是什么？”俏如来自然不会接。

“危机时刻可以保命的种子，这可是我为了你特意从木魅那里讨来的，毕竟不能让墨狂持有者轻易就死在魔世啊，”戮世摩罗亲切道，“当然也有一点点的副作用，每个月要找我拿一颗解药，不然它在你体内失控难免就要引起一些小小的不适了。”

“你要用它来控制我的行踪吗？”俏如来反问。

“都说了那只是副作用而已，服下三颗解药种子就会根除，不会影响三个月后你的归期，本帝尊也不是控制狂……”戮世摩罗耸肩。

戮世摩罗不可能放任自己在魔世随意行动，如果服下这颗种子能让他放松监视，或许更有利于自己在魔世要进行的活动。正如戮世摩罗所说，他现在还不会轻易就让自己死。俏如来在心中衡量。

“看你这样不甘愿，那我就再附赠一个条件吧，”戮世摩罗眼神浮现几分冷然，“用这颗种子，换你的父亲，人人尊敬的史贤人一次生机，如何？”话到了末尾，竟如冷锋出鞘般抽带了一股杀意。

俏如来如梦魇未醒，心脏蓦地刺入一股锐痛。

他将种子接过吞下，背起行囊，拿起灰布包裹的墨狂，随时准备启程。

戮世摩罗本以为他定要说些什么，却没料到他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这两年俏如来确是愈发沉默了，过去只有刺痛他，才能知晓他并非无情；如今刺他，他连痛还是不痛都不说了。

戮世摩罗望着他远去的苍白背影，按了按自己的心。

“哈哈。”他轻轻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