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日落 第1章 搁浅的深海鱼

夏末秋初的时节，黄昏来临之时已经褪去了些许炎热，塞明斯看着照射进海里的阳光逐渐减弱，知道现在已是傍晚时分，便像往常一样游到浅水区的礁石上欣赏落日余晖，感受不那么灼热的阳光。

“哗！”深蓝色的长发露出水面，塞明斯眯着眼睛确认了一下太阳的方向，随后又潜入水中，朝面向太阳的礁石游去。

作为一条长期生活在深海里的人鱼，因为深海看不到太多光亮，更深处甚至分不清黑夜白昼，眼睛早已经慢慢退化，虽说外观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但是视力却实打实地差。

塞明斯刚刚在礁石旁露头，便看到迎面而来的白色不明物，还未看清楚，那白色不明物便撞了上来，将这一条刚刚游出来的人鱼撞晕。

那白色不明物和他一起被突如其来的海浪卷席，塞明斯还未从被撞的冲击中醒来，又被海浪带着在海中摇晃，原本晕乎乎的脑子便更加迷糊，最终被送到了沙滩上搁浅。

“临医生，又来看日落啊！”

“嗯。”临秋微笑着回应道，他看着耀眼的太阳褪去自己的灼热，慢慢消失在大海的边际，将海面染成一片橘黄色，就像橘子味的汽水一般，海浪在温柔的日光下不知疲倦地跳着一波又一波的舞蹈，直至太阳完全没入海面，天空拉上黑夜的帷幕，才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夜色晕染了天空中的白云，却遮不住明月与星辰的光辉，临秋沿着沙滩慢慢前进，一边走，一边留意着海水的波纹，像是一圈又一圈的咒语，渐渐离开沙滩，返回深海的家乡。

不经意间，他瞥见远处一抹银白色，出于好奇，便小步跑上前查看，却在看清楚是什么的时候愣住。

“这里怎么有一条人鱼？”他蹲在人鱼身边，推了推趴在地上的人鱼，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处于一个医生的本能反应，他将人鱼翻过来进行检查，在发现只是昏过去后松了口气。

看着躺在地上没有意识的小人鱼，临秋有些纠结。

现在怎么办？

把这一条小鱼送回海里？可自己并不会潜水，而且人鱼大多生活在深水区，这边的沙滩距离深水区还有很远一段距离，周围的人也早已因为夜幕降临纷纷回家，自己在黑夜里也看不太清晰。若是把他扔在这里不管，总感觉自己良心上有些过意不去……

一番思想斗争后，临秋决定先将这一条在岸边昏迷搁浅的人鱼带回家。一方面，自己家距离这里很近，另一方面，因为自己喜欢大海，所以在家里安装了一个超级大的鱼缸来模拟大海的环境。

好吧，其实就是自己对人鱼很感兴趣，所以想要带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塞明斯睁开眼便看到一双浅绿色的眼睛正隔着一层玻璃盯着自己，“啊！”他尖叫着，慌乱地往后退，却发现自己正在一个方方正正的透明容器里。

“抱歉，吓到你了。”临秋伸手抚上鱼缸，有些歉意地说道。

回过神来的塞明斯冷静下来，看着自己所处的方方正正的玻璃缸有些懵，好奇地打量着房间里的布置。

“你在沙滩上搁浅了，”临秋看着眼前充满好奇的人鱼解释道，“所以我把你先带回了我家，泡在水里。”

闻言，这条小人鱼终于把视线重新移到了他身上，几个泡泡伴随着他美丽的嗓音传出一句“谢谢”。

“不客气。”临秋看着他微笑道。

空气突然沉默下来，塞明斯和临秋对视着，像是好奇宝宝一般打量着临秋，半晌他游出鱼缸的水面，趴在缸沿低头看着临秋，兴奋道：“你是人类吗?”

“不是，”临秋抬头看着他，“我是日光精灵一族的。”

“日光精灵……”塞明斯盯着他，像是在思考什么，突然回到水里，与临秋视线齐平，满脸的好奇“就是那个传说中会像太阳一样发光但是没有那么灼热的日光精灵吗？”

“传说中？”临秋觉得有些诧异又有些好笑，日光精灵一族在童话世界里并不少见，又不是什么已经灭绝或者濒临灭绝的种族，为什么会叫传说中呢？

“啊……就是……”塞明斯纠结了一下措辞，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生活在深海里嘛，对陆地上的生物了解比较少，偶尔能看到有人类到深海进行探索，但是只在大人们的口中和书上知道过日光精灵，还没真正见过……”

“没事。”临秋微笑着，那一头浅金色的头发被溜进室内的清风轻轻拂动，一汪春水般的温柔眼眸就这样撞进了塞明斯的眼中。

“那个……”塞明斯从水里探出头来，带着些许犹豫地开口，“我能……”

不等他说完，一位粉发金瞳的少女突然破门而入，打断了他的话，“哥！不是说好去车站接我吗？人呢！”

塞明斯被突然出现的“暴脾气”少女吓到，瞬间钻回水里，好像这样就能保护好自己一般。

“哎？有客人啊。”少女睁着金灿灿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水里受惊的人鱼。

临秋伸手拍了拍少女的肩膀，提醒道：“小煦，你吓到他了。”

林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隔着玻璃对塞明斯带着歉意地笑道：“对不起啊，吓到你了。”

临秋也向他投去歉意的微笑，像是在替自己妹妹的行为抱歉。

塞明斯被两个日光精灵的微笑晃了眼，一边是盛春时节绽放的花蕊，一边是褪去刺眼光芒的夏日暖阳。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塞明斯在水里手忙脚乱地拜看手，惊起一阵忙乱的波澜。

临煦走到鱼缸前，从背包里拿出几颗包装五颜六色的糖果，踮起脚把手伸到鱼缸上面，“给，吃点糖压压惊。”

塞明斯钻出水面，伸手接过临煦给的糖，“谢谢。”

“路上买的？”临秋走上前帮塞明斯剥开一颗糖，塞明斯小声说句“谢谢”，然后将糖塞到嘴里，香甜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虽然是极其普通的东西，但对于一条久居深海的人鱼也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嗯～”临煦将背包随意地放到了沙发上，“本来是打算在你去车站接我的时候给你的，但你没去，那就给其他人喽！”

临秋无奈地笑了笑，注意到一旁的塞明斯已经把嘴巴里的糖吃完，又给他剥了一颗。塞明斯吃到糖就又钻进了水里。

“说起来，你家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大一条人鱼?”林煦的眼神在临秋和塞明斯身上来回跳跃着，最后像是小警员看罪犯一样盯住了临秋。

不等临秋开口，塞明斯连忙主动开口解释，向林煦说明了来龙去脉。

“哦～”林煦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说起来，你叫什么啊？”

聊了这么久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这条鱼叫什么名字，她看向自己的哥哥，只见临秋正看着塞明斯，似乎也在等他的回答。

“我叫塞明斯。”

“塞明斯？真是个好名字，我叫临煦，”临煦笑道，随后看向自己的哥哥，揶揄道，“估计你还不知道我哥叫什么吧？他叫临秋。”

塞明斯在心里默默重复着这两个名字，这也算是自己遇到的第一个和第二个日光精灵了。

临秋看向塞明斯，又看了眼时间和窗外的阳光，“现在太阳还不太大，你要回海里吗？”

塞明斯点点头，虽然自己还想多在陆地上待一段时间，但是作为一条鱼，还是泡回自己熟悉的海里更舒服，而且自己的父母也该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