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引魂人 第4章 尚水佳节二则逸闻1

【七】

“你最好是。”

司玚侧身揽住桑煜肩膀，道：“那我觉得，你应当做顿饭来让我长长见识，以免以后别人用下了毒的好吃的来诱惑我，我就一命呜呼了。”

桑煜翻了个白眼，抖了抖肩，甩开司玚，傲娇地骑着马向前走着。

司玚为失去了一顿美味佳肴而深深叹气。

“等着。”

“死傲娇。”

将马调转，司玚看着宋期二人，眯了眯眼睛：“走吧，咱们跟着庖厨，有好东西。”

桑煜早已到了小摊前。

几个摊主有些讶异于他寅时就要外出。没有把方才的情绪带到他身上，热情地拿了几个馍馍装好塞给他。

贩夫粗糙的手拿着一包黄色的油纸，脸上带着笑意：“小桑公子，拿着上路吧，饿了可以充饥嘞。”

抄手摊主见到桑煜脸色也好，桑煜照顾他的妹妹，时不时就自费给小妹买些衣服吃食。

“小煜公子，来这儿吃碗抄手再去忙吧！”

桑煜想拒绝，世安宗的弟子不可收百姓一针一线。

他摆手：“不……”

司玚三人牵着马坐到了抄手摊，打断了他：“好，那我们先留下来吃点东西再走吧。”

摊主点头，去忙活做了四碗抄手端上桌。端到司玚面前，还贴心给他加了勺油辣子：“小玚公子，要吃什么就和我说，别客气，当自己家庖屋。”

原来，这摊子和摊位是司玚的，他说他要证明自己的厨艺并不差，可是他做出来的东西那叫一个难以下咽。后来司玚尝过摊主做的美食，心里落差太大，就把摊子送给摊主摊主了。有了司玚做对比，摊主的小摊混得风生水起，摊主也是感激涕零啊。

四个人用过朝食，将铜钱放到了碗下就准备走。

屠夫和摊主欲言又止地看向几人，最终什么都没说。

宋芫看到了，问了一句：“几位有何疑问，大可同我们说说。”

三人停下牵马的动作，看向站直的屠夫和摊主。

屠夫心直口快，道：“小芫公子，今年的尚水佳节是真的不能如期举行了吗？”

宋芫愣了一下，看着老婶，缓缓转头，还是实话实说：“十有**。”

老婶看到了宋芫的动作，笑着，但是轻轻叹息一声：“小芫公子不用担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

话虽如此，屠夫还是执着。

“那愿灯也不能点了吗？”

宋芫回答不了这个问题，目前为止还不知道长老们的意思。

桑煜看着天，又瞥向司玚，暗着制止道：“时间到了，该走了。”

司玚点了点头，上了马，朝前走了几步。

宋芫无法，叹气不作答，牵着马转身。

几人也看出来了，悻悻地忙活着自己的事儿。

司玚想着，突然转头，承诺道：“如若我遇见宗主，为你们求一盏愿灯，可好？”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几人都知道司玚的作风。

老婶先点头，道：“小玚公子有心，那就多谢了。”

“无妨。”

【八】

辰时，四人到了外城的一湖边休整。

这湖位于两山之间，两山苍翠欲滴，高耸入云。此湖水光潋滟，碧波荡漾。山光水色，何其艳丽。

只是几人无心欣赏。

宋期烧着火，看向司玚和桑煜。

上一个尚水佳节宋期还没入宗门，不知道这背后的意义，所以张口问了一句：“尚水佳节对他们来说，如此重要？”

桑煜把树枝穿过馍馍架在火上烤：“相当于一个翻身的机会……”

传说，六十三年前九州还是个修仙界，百家修士都羽化成仙为荣。怎奈天河之上的天界那是一个群英荟萃，小小的修士根本上不去。所以一些修士为了提高灵力，剑走偏锋修了邪道，残害了百姓。那些修士不过几日便功力大涨，消息传出去，惹得人眼红，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这个邪修的队伍。那是祸不单行的日子，又逢千年旱灾，使得更多的百姓流离失所，天下生灵涂炭。

死去的人被飞来横祸砸了昏头，坠入鬼幽河，被幽火烧身淬炼成了怨灵。复出后做了两件惊天变的大事。

一，就是在这片大地封上三道锁，设下三道咒言。

第一道咒言，是不得修仙。于是整片大陆灵力尽失。

第二是九州不得与外界有联。于是天界关闭了和人间联络的通仙路。

第三是九州永被万恶缠身。于是现在不论大小的怨灵邪祟或是恶鬼都能为非作歹。

而怨灵做的第二件事就是摧毁九州所有灵山，断绝修仙道人的后路。尚水山作为仙门百家心头好的灵气充裕之地自然作为了怨灵的首要目标。

那时，修士灵力尽失，巴不得逃似的离开尚水山，唯有世安宗主司常墨守卫着这山不肯离开。

但谓，危难之境所相助者，胜于巅峰之境所恭维者。虽说司常墨那时做的远不及当年仙门百家付出灵力的千万分之一，但神山有灵，把司常墨这份恩情记于心中。在天界太子破例下凡收了这妄作胡为的怨灵后，尚水山不仅降下一场大雨，肥沃了世安宗周围的土。而且还自愿归于世安宗。

此后每逢旱灾，都会有一场神雨落下，来解燃眉之急。

尚水神山归于世安宗后，每年都会结红果，不过数量不多，宗门弟子吃一吃也不浪费。直到十年前的一场雨后恰逢三春，这次，尚水山结了漫山的苹果。司常墨想着让家家户户的百姓都去摘点苹果回家，不然那苹果肯定是要烂在山里的，太浪费。

不成想土地肥沃后的百姓就只稀罕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那时的稻谷都是王公贵族才能吃上的，所以这稻可是何足珍贵，比起漫山苹果那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自然也就不乐意去要这苹果。司常墨想把这苹果卖出去赚钱，但别人那儿的比自己的还好，怎么稀得要？

正在司常墨一筹莫展之际，司玚和桑煜可就帮了个大忙，苹果可是他俩的心头好，一听到有漫山的苹果吃简直要开心疯了，连续半个月，苹果的各种做法都被他求着桑煜玩得通透。

冰糖苹果，苹果蜜饯，苹果糍粑，苹果炒饭，土鸡苹果汤，苹果年糕，酒酿苹果……反正就是在打开了苹果新世界大门的同时也帮了司常墨一个大忙，他和桑煜做的这些美食不到三天就风靡全城，不仅苹果卖了个好价钱，桑煜和司玚更是凭借着这些小吃的独家秘诀赚了个盆满钵满，解决了宗门紧要的资金短缺问题。

半月后，苹果的事刚刚解决。一天，尚水神山上吹来一盏明灯，跨越河湖山水到了司玚手里。

司玚看遍了这个灯，发现上面只有两个字——

“遂愿。”

司常墨也就让司玚许个愿看看，即便实现不了，也当图个吉利。

司玚当时站在山顶的一处悬崖边，俯瞰整个长冀国，心中油然而生，便顺着心之所想说了一句，“天下太平，河清海晏，所愿所得。”

多年后，司玚才明白，这是一场谋如泉涌，险象环生的试探，甚至跨越了时空维度。

而他的回答改变了九州本将走向毁灭的结局，也丢了一条命。

司玚许愿后，那阵子整个长冀国的作物疯长，穰穰满家，收成翻了好几倍，钱更是赚到手软。经济、文化、政治都再上一层楼。真如他说的一样，天下太平，河清海晏。惹得他人好一阵眼红。

这事传出去之后，百姓都认为这是神山的恩赐和愿景，于是，三年后的尚水节便摩肩接踵。

这庄佳话名为“神山愿景”。

这第二个故事，紧接着上文延续……

不过尚水山苹果的事也仅仅只是解决了当下。毕竟尚水山的苹果不如其他地方这是事实，司玚和桑煜的做法固然好，不过采用好苹果才能实现锦上添花，才有人买账。就算有人卖世安宗这个情面去买山上的苹果，但商人重利，又会买多少呢？所以日后新长的苹果出处就成了问题。

司常墨思来想去，不能硬塞，不能浪费……那就冠以“灵”的名义，总有人买账的。

他设下一年一度的尚水佳节，欢迎百姓在三月九这天上山摘苹果。摘的苹果数量最多的人，就有权利点燃世安宗亲自做的愿灯，会有神山庇佑的一生。

不过他是万万没想到啊，第一个三月九，尚水山是这么萧条。枯叶在空中飘飞，肆意地横冲直撞，一点也不怕被人清扫了做肥。

是的，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

比起收成，这无关紧要的节日算什么？什么都不算，所以人们不买账。

司常墨从天光大亮的白天等到夕阳西下的傍晚，看着红霞漫天，他本想灰溜溜地回宗门算了。

还是一个农民挑着担子从地里回来，见他实在可怜，这才摘了一筐回去，这就意料之外地成了第一。

司常墨看他给自己情面，至少没让自己太难堪，于是为了感谢，便亲自做灯给他。

农民放飞灯，低头看着自己那小块土地，眼中满是憧憬，许下愿望：金堆稻田。

当夜，田中挂起大风，除了那农民的稻子，其它田中的水稻全部被吹飞，第二日天刚亮，田中就一片狼藉。刚好此时公主和亲，急需稻子万石。因为东北水稻极难成活，唯有长冀国的气候是独一份能长水稻的。所以这地方稻子起价，千金难求。于是皇宫重金买下农民囤积的水稻，那金子真真堆满了稻田。

这个传说流传民间，便叫尚水神山更加声名大噪。

这段逸闻名为“金堆稻田”。

此后，每至九年一次的尚水佳节，百姓争相进入尚水野山，只要有人摘的苹果最多，那么世安宗就都会给此人点一盏明灯，头筹之人可以许下一个心愿。尚水天遂人愿。人们极其稀罕尚水佳节，连带着也将尚水山的苹果视为灵物，每年都拼命地抢，其它国度也争相买断，这苹果堆积的问题也就自然而然地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