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过往 第2章 困倦的第一日

发了好友申请以后沉默了许久，随后手机震动了，是来自周小冉的消息。安九点开。

“作为高一新生，你一定感到很迷茫吧，还在担心学业上跟不上同学吗，要不要考虑一下购买课课练教辅呢，提前预习先人一步哦~”

原来热情是为了卖书吗。

安九：多少钱一本呢

周小冉：199三门主课全套带回家哦~

安九：就你这个价能卷的过谁啊，卖的出去吗，销量非常惨淡吧。

安九看着周小冉的备注上不断跳动着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内心也是一片惨淡，在大家已经开始熟识对方的新生报到日，自己唯一有交集的只是一个卖书的，这是何其的悲哀。

手机再次震动，安九迅速查看，依然不是靳一的通过验证，是周小冉一长串的推销话术，里面还夹杂着些许带有撒娇语气对老板的抱怨。于是安九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她扯起皮来，倒也发现这姑娘的有趣之处。

一直到吃过晚饭的安静夜晚，靳一终于通过了好友申请，等到安九查看的时候，来自靳一的道谢，道歉，答应带来外套的承诺，以及下跪的表情包已经静静躺在屏幕上了。

是和学校里冷着脸的那股劲截然相反的性格啊，网络上这么好说话的吗。

这天夜里，安九做了一个梦，梦里没有她自己，只在一片光怪陆离的空间里有隐约的人影奔跑，不一会便下起雨来，视角追随者人影转换，等距离逐渐拉近，人影转过头来，看不清脸，但氛围令人不安。

醒来的时候脑海里还存在恍惚的人影子，伴随着致命的闹钟，想起来了，是窒息的第一天高中上学日。

早起是痛苦的，更痛苦的是早起以后面对有起床气却坚持为自己做早饭的妈妈，然而这些痛苦在安九来到学校先是见到学生会行规团检察人员的臭脸，再是见到陈玉的臭脸，最后见到后桌的臭脸都不足一提了。

安九一上午昏昏欲睡，或许是老师不愿狠下心惩罚开学第一天还没从暑假的懒散里脱离出来的可怜新生，没有老师的叫醒服务，安九唯一的清醒时刻便是上课前的起立和自我介绍环节。

自我介绍非常简单，上台告诉同学自己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兴趣爱好，请大家多多指教之类的。老师的目的大概是让同学们认认脸，毕竟形式主义的自我介绍并不能达到破冰的目的，调节枯燥的学习生活的最好方法还是自己去交朋友。

于是过于沉闷的气氛最终没有唤醒昏睡的安九。只是轮到倒数第二个自我介绍的时候安九短暂的清醒了一下，结果就是她自己介绍时甚至还没有听最后一位同学靳一介绍时清醒。

靳一在走上讲台时步履稳健，与一脚深一脚浅的安九形成了对比。靳一上了讲台后语速适中，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与安九讲一句顿一下和由于没睡醒挂着的不爽表情也形成对比。

靳一微笑的时候乌青看起来淡了些，唇色由于抿嘴倒也没有那么失去血色，整个人看起来鲜活了一点，始终还是淡淡的，看了就让人觉得闻到了栀子花的淡淡香气。

她本人也像看起来这么幽静吗，这样的话或许不像现代人了。脑子里转着这样的想法，安九再次失去了意识。

一上午就这样过去了。等到了午饭时间，萦绕着瞌睡虫的教室一下清明起来。下课铃在指针指到整数时传入教学楼，贯穿了教学楼，一个个无精打采的人迅速振作跑了出去。

是去食堂抢饭吧。安九并没有争夺的想法，食堂的饭菜大抵不论早晚都不会好吃，何必挤进人潮呢。

与此同时，靳一也只是缓缓地跟在大部队后面，没有向前跑去的意思。

“你怎么不抢饭”安九落了一步走到靳一旁边。

“跟着他们一块跑的话，会闻到好浓的汗味啊，这样饭也吃不下了吧。”靳一突然自己笑了起来，“你睡着的时候没闻到教室里好大的味道吗”

安九看着身边人扶着脑袋自顾自傻乐，笑点好低啊，但说实话自己还真没怎么闻到，难道睡太熟了吗，细细回忆一番，她俩的座位位于教室的最左后侧，右边便是几个一米八大汉，有味道倒也实属正常。

等到靳一乐完了，轻咳一声继续目视前方缓缓挪步，才听到安九开口，“你的鼻子好金贵啊，不过旁边都是看起来热爱运动的男生哦，你要不要喷点花露水什么的盖一下。”

“我说要你就能拿出来吗”靳一扭头注视安九高挺纤细的鼻梁和细长的睫毛。

这人可真不客气，外套还没还呢就借花露水，安九暗暗腹诽，但嘴上还是说，“在书包里，午休的时候给你吧”

“啊？我开玩笑的，你真的有啊。”靳一又低头笑起来，“你是哆啦A梦吗”

原来是开玩笑的，自己还当真了，安九觉得自己蠢，咬了咬嘴唇，不好意思的样子。

靳一注意到了身边人的表情，并没有觉得好笑的样子，于是开始找话来补救，“但是你的意见很好，我决定把花露水涂在鼻子下面，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说这话的时候靳一白皙的面孔上没什么表情，说出来的话却令安九觉得好笑，于是安九也低头笑起来，气氛缓和了些，靳一这才松了口气。

如果说安九暂且融入不进集体是因为社恐，那么靳一则是由于她不想。靳一是颜控，比较严重的那种类型，也就是说她不愿与长得一般的人交朋友，此刻身边的安九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丽，细长的丹凤眼和纤细的鼻梁的组合有一种古典美，使靳一还挺想与她多说说话。

去食堂的路并不远，只是二人或刻意或无心地放慢脚步，成了到食堂最晚的学生之一。

而安九手上的那份饭，是承载着铁锅里最后一勺的肉块的珍贵盒饭。而靳一成了吃不到肉的倒霉蛋。于是安九出于善心，拉着靳一一同入座，然后分了她一半的荤菜。

安九的饭量不大，吃饱后便撑着头等靳一，胳膊肘落在油腻腻的餐桌上，抬头看食堂顶部的风扇，吹出来的风仿佛也散发着一股油味。

“你说你是不是跟这个学校犯冲啊，报道的时候轮到你打扫卫生，吃饭的时候轮到你没菜，你的嗅觉也在配合学校让你不爽欸。”

靳一咽下嘴里的饭，收拾饭盒，“那怎么办，我去求一下佛祖让学校对我好点。”

安九又想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