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过往 第12章 报仇

考试当天可以起得更晚些，学校查的不会那么严，但安九还是照着日常的起床时间睁开了眼睛。

她往往第一节课的魂魄都是飞到天外面去的，她不想打乱了生物钟在语文考试的时候睡着。

不出所料的是，靳一是晚进的考场。她们的位置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安九坐落于教室最难作弊的位置，而靳一则是在她身后三四排的样子。

安九考试时回个头或许还能通过眼神交流向对方传递答案呢。

她这样大逆不道地想着。

但她是不会这样做的。

除了因为她认为作弊比正常考试更要耗费精力以外，更是因为，在离考试开始前十分钟靳一才进的考场，而这十分钟里，她就没有看到靳一的头抬起来过。

一直磕在课桌上，睡得死沉。考场里的吵吵嚷嚷没有惊动她一点，打铃了也没抬头，大概卷子发下来的时候她才醒。

考试开始，安九先是查看了作文题，是介于还没学的议论文写作和初中写烂掉的记叙文写作之间的，不限定文体和模棱两可的，充满诗意的题目。

这种作文非常好写，引入一两个生活中感人的小故事，伤春悲秋一下，基本上就能拿高分。前面的题目也很是普通，至少在安九看来写起来是十分的顺畅。

于是提前半个小时，她就已经无所事事了。这时候她不免开始猜测身后的靳一考得怎么样，下一次考场的安排应该是根据这次考试的成绩。也就是说，

如果靳一和安九都发挥良好，下一次大概率是还在一起考试的。

不是说她有多惦记靳一，只是考试的话还是有熟人跟自己在一个考场，那心情也放松许多了吧。

左思右想许久，时间也只过了五分钟，安九开始在考卷上画小人。

周小冉谈恋爱的满面春风，靳一和林妙彤手牵手逛夜市，气质诙谐的物理老师，都一一浮现在考卷上。自己可真是有绘画天赋啊，安九不免忍不住笑地欣赏自己的杰作。

再画点什么好呢。

这时候冲进她脑海里占据高地的是靳一。这也是人之常情吧，在她的交友圈里靳一是一等一的好看了，喜欢好看的东西再正常不过。因而她开始描摹，描摹深深浅浅的黄昏，描摹秋水一样沉静的眼睛，描摹有棱角的脸庞，和在脸庞边漂浮的发丝。

怎么回事呢？每个部件单拉出来都是如诗如画的好看，至少安九自己是这么觉得的，但组合在一起配不上靳一万分之一的深入人心。

看来自己的绘画技术还是要再多练练啊。

自动铅笔的笔芯慢慢地缩短了，讲台前的指针也慢慢地指向整点，铃声随之响起。

老师开始收卷。

安九转头看自己考卷上的模特，对方正伸了个懒腰摊在椅子上，随后眸子缓缓上移，对上安九的，嘴角抿了抿。

看起来应该考得不错？

安九报以灿烂的一笑，上前交卷了。

高一新生的月考科目真是少的可怜，由于副课还没有学到足够出一张考卷的程度，两天考三门课，考完学生们便各自寻找自己的小团体享受既不用上课也不用考试的时间。

老师大概对于新生很是慈悲，没有多管吵闹的考试教学楼。

安九拿着水杯，穿越人群，来到靳一桌边。

“要不要出去晃晃？”

其实靳一感觉自己没有睡饱，但安九邀请自己离开教室实在是少见的行为，为了不辜负安九，同时她也希望对方经常邀请自己走出教室，或许去外面睡也是一样的。更何况考试的科目很少，时间安排得松，下一场考试是在下午，得把上午的两个小时耗过去了，吃个午饭再美美睡个午觉，才轮到数学的专场。

靳一不是会复习的人，照她的看法，复习就是作弊，如果不是紧要的大考，她必不会复习，若是紧要的大考，复习其实也没得什么用。

靳一揉了揉眼睛，向安九站着的方向伸手，抓住了安九的粉色保温杯，稍稍借力站了起来，然后自然地勾住她的脖颈。

靳一靠近的身体带着栀子花的香味。安九真的很好奇她的沐浴露牌子，或可能是喷了香水。她想问，但靳一走得急，几乎是跌跌撞撞地绕开了路上的桌椅。于是安九扶住她的腰。

“怎么跟喝多了一样呢？”

“一下站起来太猛了有点脑门子缺氧。”

好羸弱的身体啊。安九这么觉得。

两人绕着考场所在的楼层晃了一圈，安九在找有阳光的地方，但很明显这栋教学楼是朝北的，阳光照不进来，所走过的地方都阴暗地潮湿着。

“你要去哪？”靳一一开始还保持沉默地跟随，但晃了一圈回到了原点，她开始怀疑安九不认路了。

“去一个暖和点的地方。”话一说出口就感觉有些不对了。眼前是十月份，虽然不和前些日子一样燥热，但也不凉的需要到处找阳光来增温。

“你很冷吗？”

“没没，就是找个能晒太阳的地方。”

“那我们去操场晒太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安九想晒太阳。

太阳直直地射在操场上，操场的草皮还带着前几天下过雨的潮湿，于是安九把外套脱下来甩在地上，坐下，换了几个姿势，起身再摆平外套，拉扯成长条形，然后躺下了。

直直射在操场上的阳光现在直直地射在了躺平的安九的眼睛里，于是她伸手挡下阳光的直射轨迹，手影子印在她的脸上。

靳一也不是讲究的人，校服裤子是粗糙但防水的材质，于是她一屁股坐在安九的头旁边，低头看她半眯着的眼睛，半个头挡住了阳光，安九脸上的影子消失了。于是她睁开眼睛，对上靳一的。

都没有说话。

“你眼睛刚刚是黄色的，现在变成深色了。”

安九有点想笑了。

但靳一的神情认真得紧。

“你的额头现在是白色的，马上就要变成深色了。”安九于是也认真道。

“啊？”然后靳一看到面前的脸猛地放大，接着就是一阵闷痛。

安九给了靳一一个头槌。

再看着她龇牙咧嘴地撑在地上，安九揉着自己的脑袋仰天长笑了。

算是报了火烧云底下被摔在地上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