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雨新知 第9章 第 9 章

林观南又听了十几分钟的训导才将林嘉屿领出学校。

出了办公室的门闻到外面的新鲜空气，林嘉屿顿时轻松了，还是外面好啊，里面待的他都头晕了。

林嘉屿心情不错，一边哼着歌一边跟在哥哥后面，林观南走的很快，完全不顾后面的他跟没跟上。

林嘉屿也不跟他计较，他来收拾烂摊子肯定心情不好，他得给对方一点消化情绪的时间。

林观南开车了，他的那辆车林嘉屿认识，刚想打开副驾驶的门，扑克脸的林观南指了指他，冰冷地说：“你，后面去。”

别在前面碍他眼，看着他就觉得呼吸不畅。

“哦。”林嘉屿委屈巴巴地撇了撇嘴角，老实的坐到后头去了。

林观南等两人坐好以后才启动了车子，懒得看后面的人一眼，但却无法忽视这小屁孩的存在，刚惹完了大祸却跟没事儿人一样还在那儿轻快地哼着歌。

林观南：“……”

欠的真想把他踹下车去。

又过了会儿，后面的人停止唱歌，突发奇想地提议道：“哎哥咱晚饭去吃明轩家的烤鸭呗，好久没吃了，好馋啊！”

沉默了一两秒，林观南忍住飙起来的血压说：“我看你长得像个烤鸭。”

怎么还生着气，不都离开学校了吗？

“……”林嘉屿表示惊奇，“哥你还没翻篇啊？”

林观南讽刺道：“你倒是翻篇得快。”

“包快的啊！”

“……”

沈锦意在这时打了电话过来，林观南的这一股火便转移到了她身上：“妈，你这通电话打的真及时，我们刚从学校出来。”

林嘉屿摸了摸鼻头：“……”

其实以前林嘉屿被请家长大多是沈锦意去，她这个小儿子就爱招惹小姑娘，从话都还说不齐的时候就知道笑盈盈地流着鼻涕泡追着邻居家小女孩儿叫姐姐了，后来长大后沈锦意每每被叫去学校谈话老师委婉地表示应该引导男生女生同学之间的交往分寸时，她都会羞赧地想落荒而逃。

而从此刻林观南的语气来看，他大概也是和自己遭遇了同样的经历。

今天老师打电话来她知道是个棘手事儿，千推万推推过去给的林观南，所以此刻沈锦意也有些心虚，语气特别温柔亲切地说：“……解决完啦？怎么样，老师说了什么呀？”

林观南轻哼了一声：“能说什么，还不是那些话？”

沈锦意轻着声音说：“林嘉屿，你是不是又招惹同学了？”

林观南就说：“不止，他还跟人打架了。”

“什么？！林嘉屿！”沈锦意差点跳起来，小儿子打架，这倒是头一回。

林嘉屿辩解说：“这事儿我也很冤枉好吧，明明就是司杨那家伙自己暗恋周雯不敢说，还故意挑我的刺，我跟周雯走的近怎么了，他俩又没在一起，我为什么不能周雯走的近？他俩要是真在一起了，我肯定和周雯主动保持距离啊。”

林观南怀疑自己听错了，说：“重点是这样吗？林嘉屿？”

“那重点是哪样？”

“重点是你要和女生保持点距离。我是不是一直都跟你说不要总是在女生堆里玩，你可以跟女生玩，但不能只跟女生玩，你才十四岁，一个男生朋友都没有，你觉得这正常吗？”

“这怎么不正常了？女生又可爱又善良又漂亮的，喜欢跟女生玩怎么了？难道你二十四岁一段恋爱都没谈过，身边一个姐姐都没有，就正常啦？”

“林嘉屿！”林观南眉心直跳，差点被他的歪理气的靠边停车把他打一顿先。

电话里本来也挺生气的沈锦意听到这儿突然被说的倒戈了，她温柔的声音从开着免提的手机里传来：“观南，我觉得你弟弟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林观南冷眼睨向电话屏幕。

“你都二十四了！别说结婚，身边一个谈恋爱的人，或者是暧昧对象都没有，这的确挺不正常的。”

林观南：“……”

这世界一定疯了，竟然有人相信林嘉屿的话。

沈锦意越想越觉得林嘉屿说的有道理：“再说了，你弟弟只喜欢跟女生玩总比只喜欢跟男生玩，性取向成了那个……好吧？”

林观南冷漠地冷哼了一声：“真要是那样，那也是他各有天命！”

沈锦意：“……”

林观南说：“总之，他以后的事儿我不管了。”

沈锦意说：“他是你弟弟，你不管谁管？”

林观南说：“妈，他还是你儿子呢。”

沈锦意：“……”

林嘉屿无语了，到底是有多嫌弃他。

他独自开朗地说道：“别吵了别吵了，我自己会管自己的。”

林观南：“……”

…

司恬坐在沙发上翻开了何雅君的电话，目光在上面停顿了一会儿，做好了心理准备以后才按了下去。

等了一会儿，电话被接通。

“喂，妈妈。”

“哟你还知道给我们打电话啊，不是总说自己很忙吗，忙的人影都不见一个，当时非得上那个大学，也没见你现在工资高到哪儿去，上了有什么用，还不如早点找个人嫁了，要是你当初没读那个破书，现在小孩都落地了。”

没做心理准备会觉得愤怒，做完了心理准备就只觉得疼痛了。

因为也听了这么多年的话，其实已经有点习惯到麻木了。

司恬很轻地呼出去一口气，忽视掉她说的这些，把自己的来意表明：“我把弟弟接到我这儿来了。这段时间没那么忙，周末的时候我可以带他去游乐场玩一下，他不是一直想去吗？”

“这么突然？”

“嗯。”

“那你能照顾好你弟弟吗？你那么忙他晚上吃什么啊，他现在正在长身体，可不能吃外卖。”

“我知道的，我下了班会回来做饭。”

“那行吧，你要照顾好你弟弟啊。”

“我知道的。”

还好找的找个借口没有太引起何雅君的怀疑，挂完电话司恬抬头，司杨正拿了根冰棍儿出来，看见她，问道：“打完电话了？”

“嗯。”

“妈……又说你什么了?”

司杨还是太了解自己的父母了。

他们俩尤其是何雅君的重男轻女，从某种角度上来讲已经到了极端的地步，连他都接受不了。

司恬显然没打算提，应付地说：“没说什么。”

她不想提司杨便也默契地不问，说了句哦，然后就坐在桌子前开始边吃冰淇淋边玩游戏了。

真是嚣张。

司恬厉声问道：“司杨，你什么时候写作业？”

“马上马上，玩一把先，你能不能别管我管的那么紧，我会写的。”

“……”

司恬收回视线低头看向手机。

林观南那边结束了吗？

她要不要发个信息问一下？

毕竟两人的弟弟是同学，问一下应该也是有礼貌吧？

司恬鬼使神差地点进了林观南的微信，又在对话框那儿停住。

要问吗？

感觉又不太好，好像在套近乎一样，这事儿又不是什么好事，她还上赶着追问，多欠啊……

司恬犹豫了。

心头像有一杆秤，两边的砝码不断叠加，始终维持着牵制般的平衡，让她无法下定决心到底是问一问呢还是退出来。

这般纠结犹豫的心情好像回到了大学时期暗恋林观南的时候，有许多个时刻，都会出现这样的选择。要不要把握机会离他近一点呢？很想，但是她不敢。

进也没有办法，退也不愿意，被来回拉扯的司恬觉得自己似乎该被撕碎了。

大学毕业了，林观南和她便再也没有交集了。

司恬终于下定决心将他的一切都忘记，都放弃。

可是在今天，那种感觉又重新涌动了上来，原来只要他出现，司恬是无法拒绝想要靠近的心的。

到底是又重新回到了当初的境地，还是说有关于喜欢林观南这件事儿其实从未真正放下呢。

司恬偷偷看着他的微信框过去了两小时。

她揉揉眼，有些震惊，怎么就一下子过去两小时了。

她还有工作没做完，不能再犹豫下去了，她没有那么多时间。

可是到底要不要发呢。

司恬觉得自己头都快炸了。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毫无征兆地震了震。

林观南的对话框里凭空冒出了一句对白：【司恬。】

我靠。

吓她一跳。

司恬怀疑自己看错了，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等看清楚确认是林观南以后司恬心虚了，他突然叫她名字干什么，看对话框对方也会有显示吗，在司恬的认知里没有啊，只有一直输入信息对方才会看到她的动态，她只是打开对话框肯定不会有任何显示的！

确定了这个司恬才稍稍放下心来。

她回信息。

司恬：【嗯。】

林观南：【到家了？】

司恬：【是的。】

林观南：【有件事想拜托你。】

司恬打起精神，回道：【你说！】

林观南：【可以让你弟弟在学校帮我注意一下林嘉屿吗？我已经警告了他不准再去打扰那个女同学，但是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做到。】

是的，虽然嘴上说不管林嘉屿了，但毕竟弟弟是亲生的，该操的心林观南还得继续操。

此刻司恬也不管司杨会不会答应，总之她已经毫无底线地热心承诺了下来：【当然可以！】

林观南回：【真的谢谢你了。】

司恬说：【不用谢的。】

她非常乐意帮林观南的任何忙。

放下手机，司恬扭头扬声叫道：“司杨！”

“？”

“可以在学校里帮我注意一下我那个朋友的弟弟的情况吗。比如说他还有没有和你那位之前的同桌走的太近之类的！”

“？”

司杨皱眉，不可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我注意他？”

“昂——”

“司恬，你别太离谱！”

“周末带你去游乐园！”

“这是你本来就答应妈的。”

“再送你一双新球鞋。”

“……好吧。”司杨停下笔看着她，“不过为什么呢？”

司恬感到莫名其妙：“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我注意林嘉屿呢？”

“……”

“因为他的那个哥哥拜托你了吗？你为什么要帮他呢？”

“……”

司杨分析出事实：“你喜欢林嘉屿的哥哥？”

司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