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雨新知 第8章 第 8 章

司恬着急地从公司赶来学校。

其实从王季青说的“那句请问你是的姐姐吗”的话开始，她就已经有预感，因为弟弟平时的学习和生活都是司爸司妈在管，只有在这种打架了惹事了的情况下司杨才会报她的电话，他嫌司爸司妈唠叨，司恬也唠叨，但他宁愿找这个姐姐，也不想找父母。

而司恬好应付的真正原因是，司杨请家长的次数其实没有那么多，算上这次应该是第三次。

每次也算事出有因，只是男生正处于血气方刚的年纪，他又被司爸司妈溺爱，行事难免就冲动张扬了一点。

但这次，老师电话里的犹豫还是有点吓到了司恬，担心了一路那个同学的伤势情况，直到站在了教师办公室的门口，司恬脸上的焦急还没有消失。

“司杨的姐姐？”

“嗯。你好老师，我是司杨的姐姐。”

“进来吧。”王季青推了推自己脸上的眼镜，评价道，“你们两家还真是凑巧，一个哥哥来，一个姐姐来，没父母什么事儿。”

司恬：“？”

什么哥哥？

“司杨。”

王季青叫了一声弟弟的名字，司恬顺着对方的示意看过去，就看见墙角站了三个穿着校服的小孩儿，两个男生鼻青脸肿，身上脸上各有擦伤。另外还有个女孩儿，站在边边处低着头轻轻抽泣，文静婉约的长相，伤心难过时看着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还扯上女生了？

司恬顿时怒火涌动，眼睛像刀子一样地阴沉地看向站在中间的自己的弟弟：“司杨，怎么回事？”

“司杨姐姐，你别着急。”王季青出声安抚这第二个冒火的家长，心想这两人一来都是把矛头指向自己的弟弟，那么今天这场调解不会困难了。

她示意了下另一侧坐着的人，说道：“那位，是和司杨打架的同学的哥哥。”

司恬压住情绪，转头循声看去，然后登时愣住。

从椅子上站起身，朝她走过来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林观南。

司恬整个人傻掉了，只本能地出声确认道：“林观南？”

“嗯。”林观南从司恬一进门就看到了她，惊讶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司恬却刚刚开始，她指了指其中一名挂彩的男生：“司杨，我弟弟。”

又指向另外一名：“那位，你弟弟？”

“嗯。”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林观南还是点了点头。“林嘉屿。”

司恬大脑都要宕机了，所以是她的弟弟和林观南的弟弟打架了？

这也太玄幻了。

她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弟弟跟谁打架不好，跟林观南的弟弟打架，回头她就把他的游戏机全给没收起来，以此报仇雪恨。

“你们两位家长还认识？”王季青心想这太好了，她道，“那么我来给你们陈述一下大概发生了什么，司杨同学和林嘉屿同学是因为一名女生打架的，但我听了司杨和林嘉屿说的前因后果，都证实这位女生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且这位女生坚持不请家长，为了不造成更多的误会，所以我没有给这位女生的家长打电话，只是请她在场来和你们说一下事情的起因，这样说，你们可以理解吗？”

司恬：“可以的。”

林观南也点头：“可以。”

“好。”王季青将目光放到林嘉屿和司杨身上，“那么你们两个现在来跟说一下你们今天是为什么打架？”

两小孩儿即使是脸上刮伤，也难掩本身好看的五官，不过又有些不同。

林嘉屿温雅乖觉，一双桃花眼里全是难掩的机灵劲儿，林观南非常了解他，他这个弟弟只要一转眼睛就肯定是鬼点子上来了。

司杨则是很周正的长相，身上涌动着股莫名的发邪的正义感，一双干净的狗狗眼爱冷着看人，小小年纪已有些不可一世的气质。

他微嗤一声，不屑地说道：“因为他一直缠着周雯。”

林嘉屿转头看他说：“什么叫我一直缠着周雯？”

“你总是找她说话，还给她送礼物，你还……”司杨停顿了下，还是接着说道，“你还跟她表白了——”

林嘉屿翻了记白眼：“拜托我跟学校里那么多女生都关系好，都表过白，怎么其他人你没这么大反应？”

司杨被气的怒火攻心，他说：“因为周雯以前是我同桌！我们是朋友！”

“朋友怎么了？朋友就可以限制彼此的交友权利？”

司恬脑子蒙圈了一阵儿。

原因是以前被请家长的时候都不是因为这种早恋方面的原因，且她一直不觉得自己的弟弟已经到了该要操心早恋的年纪，所以此刻听到这一句接着一句的话，整个人被炸裂的说不出话来。

什么？表白！

什么？难道她弟弟也喜欢这个女生！

什么？这是三角恋？

什么?她弟弟和林观南的弟弟因为三角恋打了起来！

层层叠加的爆炸讯息炸的她脑袋轰了一声又一声。

听到最后，哦，还好，还好……跟她弟弟没关系，她弟弟只是正直的有点发邪而已。

抬手擦掉自己额头上被吓出来的热汗。

然后才在此刻关心地去看林观南脸上的表情。

他的表情就没那么劫后余生了，可以说认识他这么久以来，司恬这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类似难看的表情，难看到司恬怀疑此刻她要是给他递过去一根棒子，他能当即抬手给林嘉屿一棒。

“够了！”林观南被气的脑袋发晕，他就不该答应他妈来，想过丢人，没想过这么丢人，他反问道：“你还自豪上了？”

林嘉屿：“……”

“事情的起因就是这样的。”王季青说，“打架的事情是司杨同学先动的手，下午第一节课下课后他就找到林嘉屿同学，发出不准和周雯同学走的太近的警告之下两人起了争执，随后打了起来。”

王季青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看向林观南说道：“林嘉屿的哥哥，我想这不是你弟弟第一次因为和女同学走得过近而被请家长了，初中正处于一个很关键的阶段，在同学之间受欢迎是一回事，但是把成绩提高，把学习做好才是更重要的事，你觉得呢？”

林观南应道：“你说得对老师。”

“司杨姐姐，虽然说司杨同学的出发点是好的，不过动手打人这种事情是非常恶劣的行为，如果年纪这么小就已经习惯了用暴力解决问题，那等他长大以后该怎么办？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司恬如捣蒜般点头：“老师我觉得你说的非常对！”

林观南看了司恬一眼。

跟她那个张扬的弟弟倒是完全不一样，乖巧的不能再乖巧了。

“那好。”王季青说，“因为是司杨同学主动挑衅且先动的手，所以现在我希望司杨同学可以和林嘉屿同学道个歉，司杨姐姐，你觉得可以接受吗？”

“可以。”司恬觉得非常有道理。她给了司杨一眼，示意他道歉。

司杨便说：“对不起。”

连王季青都有点惊讶，没想到这个少年拽的七万八万的，看谁都不服的样子，但却这么听他姐姐的话。

即使表情不情不愿，但是司恬一看过来，他就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立刻道歉了。

“好的，那么司杨同学，司恬姐姐，你们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先走了。”

“没问题。”司恬说。

一点问题都没有。

赶紧逃离这儿。

司恬招手，司杨朝她走过来，她拉过弟弟的手臂，然后抬头看了林观南一眼。

他当然有所察觉，也看了过来。

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面，实在太五味杂陈了。

司恬停顿了两秒，随后和他告别：“林观南，那我先走了。”

对方神情淡薄，一双眼睛温和有礼，点头应道：“好。”

……

司恬其实有想过要不要等等林观南，但想了想似乎没有太多的这个立场。

他们也没有那么熟。

这样想着想着司恬已经牵着弟弟走到了校门外。

司杨一直抬头打量司恬的神情。

他姐姐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严肃，难道真的生气了？

司杨心里没底，停了下来，扯住司恬的手：“姐。”

司恬听着声音回神，侧头看了眼弟弟，这才意识到司杨的事情还没解决。

两人都停下来，司恬看着他，沉默了会儿，然后问他：“刚刚的道歉是真心的吗？”

司杨坦诚地承认道：“不是。”

司恬反问：“你觉得自己打人没错？”

“他该打，姐你不知道他可会招惹女生了，其他人也就算了，周雯不一样，她很单纯，而且她成绩也很好，被他影响了怎么办？”

司恬耐心地讲着道理：“没说你的出发点是错的，只是解决方式对吗？”

“对付这种人就得用这种解决方式，不然他根本不会听的。”

“那你有想过我们会为你担心吗？爸爸妈妈，还有我，都会为你担心，万一对方家长是个难缠的，直接报警怎么办？你还想不想上学了？”司恬看着他。

男生垂了垂眼，态度软下来，有些懊恼地说：“其实我打完就后悔了，对不起姐。”

“你明白就好。”

她的弟弟本性并不坏，见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司恬便也没有继续苛责下去。

“不要再有下次了，要不然我一定会打电话告诉爸爸妈妈。”

想起司爸司妈的絮叨司杨就觉得头痛，忙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又道：“姐，那我这样子怎么回家？爸妈看到以后不是立即就露馅了？”

司恬说：“你先在我那儿住一段时间，我会给爸爸妈妈打电话的，等你伤好的差不多了你再回家。”

“好，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