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雨新知 第25章 第 25 章

林嘉屿和林观南在等司恬跟司杨从洗手间出来的间隙，聊了会儿天。

林嘉屿说：“没想到司杨对他姐姐还挺维护的。”

林观南便挑一挑眉，说道：“你以为都像你一样？”

“那是因为我们家你说了算，爸爸妈妈有时候都怕你。”林嘉屿撇了撇嘴唇，说，“司恬姐姐家可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他们家……”林嘉屿说，“你听说过重男轻女这个词吗？他们家这个观念可严重了，他们爸妈把司杨当个宝，要什么给什么。但是对司恬姐姐就不一样了。”

“什么样？”林观南继续问道。

“不重视呗。就连司恬姐姐当时上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他们爸爸妈妈都没有出过，都是靠她自己做兼职和申请奖学金上下来的。”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她爸妈不想让女儿上大学呗。觉得女孩子读书没有用之类的。所以司恬姐姐能上完大学都是靠她自己自己，反正我是不能理解这种思想，哥你能理解吗？都是自己的小孩儿为什么会重视男生，嫌弃女生呢？我真不理解。你说妈妈为什么当初不再生个妹妹给我玩，要是生个妹妹，脸胖嘟嘟的，扎两个小辫子，穿漂亮的公主裙，多可爱啊！”

林观南：“……”

林观南停顿了一会儿，问道：“你不是和司杨关系不好，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林嘉屿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随口回答道：“周雯告诉我的！”

林观南顿时声音沉下来：“你和她还有联系？”

“没有！她以前跟我说的！”林嘉屿差点受了不白之冤，“最近没和她玩了！”

林观南这才脸色稍虞。

……

林观南将车停下，按下解锁键，瞥了后面的林嘉屿一眼：“下去吧。”

“哦。哥再见！司恬姐姐再见！”看了眼身边那个脸上写着不高兴的男生，林嘉屿也放下了之前的恩怨，大大方方地道别，“司杨再见！”

司杨：“……”

司恬弯起眼睛笑着说：“再见！”

林观南：“。”

等到林嘉屿再次发动车子，司恬才好奇地问：“所以林观南，你是一个人住吗？”

“嗯。”林观南让她输地址，“现在送你弟弟。”

“好。”

等到车子再次停下来，外面已经是晚上的世界了，司恬转头喊他：“司杨，到家了。”

司杨看了司恬一眼，又看了林观南一眼，其实还有很多话要说，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随后还是带着自己的那份担心下了车。

“你早点回家，姐。”

“？”

“知道了，你快点上去。”

一天天的净说些奇怪的话。

她不回家还能去哪儿，大晚上的，还能去流浪啊。

林观南却很明白。

不过他不能理解的是，自己看起来很不像正人君子吗，他怎么对自己的防备心这么大。

司杨走进去后，林观南才再次发动车子：“送你回家。”

“好。”司恬轻声应道，一晚上让他开了这么多个地方，司恬实在不太好意思，“谢谢，实在麻烦你了。”

司恬本来说自己打车，但林观南很坚持的不让。

林观南弯了弯唇，车子行驶起来以后，他说：“前面是夜江，要不要去走走？”

嗯？怎么临时起意了？

司恬脑子还在犹豫，嘴上已经下意识答应了：“好啊。”

……

这个提议出现的很微妙和诡异，这是司恬的感觉，不过微妙和诡异的点在哪儿司恬也没想出来，就有一种……她和林观南不该出现在这儿的这种感觉，很割裂，不过自从林观南提议出要让林嘉屿和司杨一起去游乐场的那一刻，事件就已经有些诡异了，只是那时候还没那么明显而已。

林观南停好了车，两人便沿着桥边往夜江那儿走，冷风在空中跳跃，吹过司恬的头发，林观南侧头看向她，这才注意到她的头发已经到及胸了，上大学的时候，她剪的是日系的齐脖短发。

林观南顿了一下。

有些走神。

走了一会儿，林观南出声问道：“决定什么时候要找工作了吗？”

司恬便温声和他说自己的打算：“等年后吧，刚好趁此机会休整一下状态。”

“嗯。”他的声音温温和和地，像黏人的小狗发出的那种呜咽，又随意地提到，“快到圣诞节了，司恬。”

“是啊。”林观南还和她说过圣诞快乐呢，不过他一定不记得了。

“从来没问过你，上大学的时候为什么会一直做兼职？”

司恬愣了下。

他怎么连这个也知道，也记得。

是以前夏元霜告诉他的吗，还是重逢后听别人提起的？

司恬回神，然后弯唇语气如常地道说：“因为我们家家庭条件没那么好，做兼职可以分担一下家里的负担。”

又说慌了司恬。

林观南顿了一下。

实在没想到在这件事情上她仍然也会说谎。

宁愿用家庭条件不好来做理由，都不愿意告诉别人父母偏心的事情吗？

司恬，你似乎总爱掩饰自己真实的内心。

为什么总选择自己承受呢。

司恬，该怎样才能让真实的你放下心来让他靠近。

林观南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再继续往前走，司恬察觉到后也停下来，转身看向他，双手抱臂地站在那儿。

是不解，是询问的眼神。

风将她的脸颊吹红，她茫然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试探地看着他，在揣测他是什么心情，在揣测他在想什么。

林观南走上前了一步，在司恬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忽然张开双手轻轻地环抱向她。

什么情况？

司恬一瞬间眼睛睁大，脑袋发麻，浑身僵硬，像被人点穴了般定在原地。

理智告诉她赶紧推开，感性告诉她很贪恋这个拥抱。

林观南的拥抱其实很克制，他们的身体并没有完全贴近，只是堪堪衣服擦着衣服表面，他的手也很克制，只是轻轻地放在司恬的后背，不像**的拥抱，更像一个安慰的拥抱。

安慰过去的司恬，安慰一直坚强努力的司恬，安慰默默隐忍的司恬。

安慰，一直做的这么好的司恬。

司恬本能地闭了闭眼。

虽然不知原因，不过这一刻她想把它记住很久。

无论是因为什么才产生出的这个情况，司恬短暂地不去思考，只想记住这一刻的感觉。

也只是过了两三秒，林观南便放开了她，退到原本的位置上，静静地看向她，眼里一片坦荡。

丝毫没有自己的行为已经扰乱了两个人作为朋友的本来距离。

或者比起说他来给解释，林观南的缄默不言更是在等待司恬的反应，选择权在她的手上。

因为林观南不太确定此刻是不是一个捅破窗户纸的好时机。

他看着司恬。司恬有一双非常清澈干净的眼睛，像小鹿眼一样纯粹，又像小白兔一样惹人怜。

林观南喜欢她的眼睛。

司恬只听到自己的心脏一下一下地跳的飞快，但她根本看不懂林观南在想什么，看不懂他眼睛里的神情，读不懂那复杂的神情代表什么。

她只是能感觉到那是充满善意的。

拥抱……

司恬泄气。

拥抱，又能代表什么呢。

朋友之间也是可以拥抱的。

虽然她从未和男生拥抱过，不过在人类正常的交际法则里，拥抱其实也只是一种友好的礼仪。

她总不能因为林观南抱了她一下就诬赖人家说喜欢她吧。

那她也太不讲道理了。

司恬弯唇笑了笑，看着他平和地解释说：“林观南，其实这没什么，做兼职也是很有意思的事，它也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比如和别人沟通相处的技巧，以及感受不同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不管你想到了什么，都请你相信我，绝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惨。”

“……”

林观南看着她不紧不慢的眨了几下眼，突然发现了个有意思的事情，原来她是这样想的啊。

他抱了她一下，她不问问他为什么抱她，脑洞反而偏到了天边去。

司恬被他看的莫名其妙，她不明所以又小心翼翼地问道：“怎……怎么了？”

她说的有哪里不对劲吗？

林观南倒没说哪儿不对劲儿，只是勾了下唇配合她说道：“真的吗？还能学到和人的沟通相处呢？”

司恬肯定地回答道，“有学到很多的。”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林观南便更想笑了，努力克制住笑意应道：“但我感觉，你可能只学了个皮毛。”

“？”司恬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是她本人这个案例缺少说服力吗，她轻声问：“我看起来与人沟通的能力很差吗？”

如果非要林观南评价，那就是挺差的，几乎等同于鸡同鸭讲，他都打了明牌出去，司恬不想想自己为什么抱她，反而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

林观南见过太多种对异性对自己示好的方式与手段。

司恬是其中最笨拙的一个。

甚至看不出来他在对她释放喜欢的信号。

“没有。”林观南回神，弯唇夸她，“挺好的，跟你沟通我起来我只觉得一点即通。”

司恬说不出具体哪儿不对，但又总觉得林观南的语气怪怪的，半信半疑的问：“真的吗？”

“真的，你学的太棒了，司恬。”

“……”

司恬欲言又止的看了林观南好几眼。

但她不知道，林观南虽然装作不知道，但其实也在用余光看她。将她敢怒不敢言的小表情尽数收入眼底。

他微不可察的忍不住弯了弯唇。

实在太吃这套。

心底轻说了一句。

笨蛋。

他觉得司恬真的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