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家,陈瑶一路上都在想余橙是个私生女的这个猜测,等到家她就已经在心底确定了余橙是个私生女并且还不受宠,身上的伤是被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或者弟弟妹妹打出来的,因为是私生女见不得人所以没接受过教育,被欺负到只能躲到她们这种小破地方来了。
越想越觉得余橙可怜,等到家陈瑶看向余橙的眼神都带着怜悯,余橙丝毫没感受出来,兴冲冲的催促陈瑶洗澡,让她洗完检查自己的作业。
陈瑶洗完澡,吹干头发,余橙已经换上睡衣坐在书桌旁乖乖等她了,她在去接陈瑶之前洗了澡。
陈瑶坐在她旁边就闻到了她身上沐浴露带着柠檬的淡淡清香,明明是一样的味道在余橙身上就显得很高级在自己身上就一般,陈瑶觉得有颜值和气质加持。
余橙将自己今天写的字递给陈瑶。
然后满眼期待的看着陈瑶。
陈瑶低头仔仔细细的看着,余字好了点,橙字越来越大了,一个字就能占三格。
陈瑶将本子放在余橙面前先夸:“今天比昨天好了些。”
余橙嘴角都快挒到耳后根了,陈瑶用余光瞄到了她向上扬的嘴角到了底才接着说:“但是。”
余橙嘴角都还没挒完呢就被她这一个但是给砸懵了。
陈瑶看她这样,嘴角也微微向上扬了扬。
余橙收回上扬的嘴角问:“但是什么。”
陈瑶也不逗她,换了副认真的表情:“这个橙字太大了,和昨天一样甚至还更大,它其实可以和余字一样的。”
余橙抿了抿嘴:“我尽力了,就是写不好,是不是我不行。”
“不是你不行,是还没熟。”
陈瑶将铅笔拿过来放到她手上:“你写一遍给我看看。”
余橙有些紧张,拿着笔的手有点抖,被否定是很难再有勇气再来一次的。
陈瑶看她这样也不催,等余橙做心理建设。
因为陈瑶看着余橙的手又抖一个橙字磕磕巴巴的写半天,写出来比作业本上的更大也更丑,字歪歪扭扭的。
余橙紧张的看向陈瑶问:“可以了吗。”
陈瑶噗的一声笑出声:“我这么恐怖吗。”
余橙眨眨眼“哎”了声:“你扳着脸的时候还是挺吓人的,我都不敢出声了。”
陈瑶想起自己以前也特怕老师,这大概是传承。
她把手附上余橙握着笔的手,一笔一划的将橙字写在本子上:“你看,这样写出来不就和格子一样大了吗。”
她说话时呼出的气扑在余橙耳侧和后颈,痒痒的,和那些人不一样,陈瑶身上淡淡的柠檬清香也让她放松,余橙觉得自己热得厉害。
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回道:“这样吗。”
陈瑶又用同样的方式教她写了余字,又将余橙两个字合起来写了几遍
一开始余橙还觉得心痒痒的,被陈瑶拉着写了半个小时后,她热也感觉不到了,痒也感觉不到了,能感觉得到的只有手酸和脖子酸。
四十分钟后陈瑶结束了这种教学方式。
陈瑶又让她试着自己写一遍,果然教学还是有效果的,余橙的字小了一半,两人都挺开心。
陈瑶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不早了,但是答应给余橙读的小说还得读,陈瑶说今天读十页可以吗,余橙说可以。
她拿出书放在两人中间开始了今天的小说朗读:“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候是安妮·曼斯菲尔德·莎莉文老师到我家的那一天。她来之前我所过的生活和她来之后的有天壤之别,每每回首此时我都不禁感慨万千…………”
读完计划好的十页书两人都有点意犹未尽,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陈瑶明天还得上班 ,即即使再舍不得也不得不放下书躺上床,关了灯。
陈瑶刚闭上眼睛,就听到了余橙的声音:“陈瑶。”
她的声音闷闷的,陈瑶听不出什么情绪。
“嗯。”
“海伦遇到了她的莎莉文老师,我遇到了你。”她说。
陈瑶睁开了眼,她笑了一下,笑完才想起已经关灯了余橙看不到她的笑。
她叹口气,自嘲道:“我可比不上莎莉文老师”
余橙朝她这边挪了挪,:“我没拿你和她比,我想说的是因为有你,让我感觉我的世界点了支蜡烛。”
陈瑶明白了她的说法,她转了个身和余橙面对面:“是有了点光的意思吗。”
透过窗帘缝隙的月光让陈瑶能勉强看清她的轮廓,她看见余橙轻轻点了头:“就是这个意思。”
陈瑶叹气:“可我什么都没做。”
余橙伸出手数着:“做了,陪我吃蛋糕,收留我,教我写字,让我有了朋友,让我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这些都是我以前梦寐以求的。”
陈瑶看她一本正经数手指头的样子,没忍住笑出来声:“你可真好满足。”
余橙笑了笑没出声。
陈瑶看了眼时间:“不早了,我得睡了不然明天起不来。”
“晚安”余橙说。
“晚安”
陈瑶闭了眼又记起早餐的事:“你明天早上不用特地起早给我做早餐,我想吃豆腐脑。”
余橙“哦”了声:“那我去买。”
陈瑶没忍住伸出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你这人听不出言外之意吗,想让你多睡会儿。”
“啊?”
陈瑶叹气:“明天一起去吃吧。”
“行。”余橙说完有点不好意思:“你以后有什么就和我直说,我挺长时间都没和外面人接触了,就是你说的什么言外之意我压根不懂,你说的什么话,我就会理解成什么意思,就挺笨的。”
她这反应不用解释陈瑶就知道了:“我知道了,不说了,睡觉。”
“嗯。”
陈瑶隔天刚醒余橙就跟着动了动,陈瑶一直都觉得余橙这睡眠质量不太行,有时候陈瑶轻轻翻个身本来还在睡梦中的余橙都会立马身体僵硬的一动不动。
两个在巷子口花了五块钱吃了早餐,两碗豆腐脑和一个饼。
吃完陈瑶又给余橙布置了今天的作业:“就是现在有了新标准,不能写超过格子。”陈瑶说。
余橙啧了声叹口气:“知道了,陈老师。”
陈瑶走到店里的时候还早,将流程都过了遍。
万七的车就卡着点出现了,今天倒是没说什么,三下五除二帮陈瑶将菜搬进后厨,说是要来不及了,开着车蹭的一下就跑了。
陈瑶本来想打听一下陈四的消息的,他这一跑就没影了,陈瑶的算盘落了空。
也许是因为天太热的原因,她最近总心慌得厉害。
余橙将陈瑶布置的任务做了一半就听到门口有人在砰砰敲着门。
她将笔放下,打着赤脚走到门边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
听了半天才发现原来敲的是隔壁的门。
她松了口气又打着赤脚走回了书桌前。
陈瑶不在家她就换上了那些裙子,在房间也不穿鞋,裙子下面空落落的什么都没穿。
这些已经养成了习惯,不穿鞋,不穿内衣裤,一时改不了。
她在心底骂着自己,却又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身体上那些乱七八糟伤已经好多了,没有添新伤,脖子上的勒痕也消下去了许多。
余橙思绪飘回了那栋别墅,不知道警察来了没有,不知道晰晰怎么样了,她胆子总是很小,一点惊吓都会露出那双惊恐的眼睛。
偏偏那人就喜欢这样的她。
余橙在心底算了算时间,再待两个星期她就该走了,她还有事没做。
隔壁传来了关门声。
她起身走到窗户边,透过窗帘缝隙看着楼梯口,有两男一女从楼道口里出来。
两男的都四十出头的样子,肚子是圆圆的啤酒肚,笑得猥琐且恶心。
女的胖胖的,一副时髦打扮,红裙子,高跟鞋,头发烫卷了,一张胖脸涂得惨白,眼线也飞出了天际,嘴唇上红得发黑的口红好像会吃人。
余橙怔住,拉着窗帘缝的手在看清女人的长相时瞬间捏紧了,牙齿瞬间咬紧了下唇,唇角传来的血腥味。
她看着女人一张一合的嘴,看着跟在她身后的中年夫妻笑得见牙不见脸的脸,看到了跟在他们身后的女孩子。
从见到这个女人起她就听不到任何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