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午这回反应十分迅速,闪身后退两步躲过袭来的黑雾,再一伸手,掌间聚起蓝紫色灵力,劈向不远处逐渐逼近的黑影。
灵力汇成的光束很快将幽暗的地下车库一路照亮,透过这道光,劳午试图将黑影的真身看清,却见灵力打中黑影的瞬间,那个人形身影的玩意儿倏地散开,化作更浓郁的密不透风的黑雾向他滚滚涌来,直至将他包围。
混沌中,形态各异的枯骨、鬼怪及张着血盆大口的恶兽不断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雾中蹿出,狰狞着朝他发动攻击。
劳午轻啐了一声,打架就打架,拿这种脏东西恶心人算怎么回事,迎面而来的恶鬼还朝他打嗝,知不知道自己嘴巴多臭,他真是,捏碎这些污秽都嫌脏手。
更明亮的蓝紫色灵力在他指尖沸腾,汇成电鞭,每一次挥出都伴随着一阵清脆的灵力波动,不等这些恶鬼近身便将其一一击退。然而,这些由黑雾凝结而成的怪物仿佛无穷无尽,每当一个被打散架,身边的同类会立刻扑上去把它的残肢吞噬融合,变成更庞大难缠的异怪,或在浓雾中组成新的心态,又重新从黑暗中涌现,如同潮水般连绵不绝,层出不穷。
这么打下去绝不是办法,劳午明白,背后一定有更强大的力量在操控这一切,对方摆明了要消耗他,再一击毙命,他定定神,知道不能恋战,一边摆脱黑雾中傀儡愈发频繁的攻势,一边在混沌中思考和寻找破局的关键。
脚下的水泥地尚且夯实,他应该还在负二层的车库里,不出意外的话,黑雾是有边界的。只要他敢小范围引爆灵力,似乎立刻就能震碎黑雾,让它真身显出原型。
但是对方吃准了他不敢。
这么狭小的空间,以他的能力稍有不慎就能将一座大厦夷为平地,它在看戏,企图要他在万劫不复与做困兽之争中二选一。
但它似乎不知道,劳午最不惧的可能就是“雾”了,毕竟,希望玩这种玩意儿的,谁能比及流波山上那只小狐狸。
而且,“有限”就好办了。
“小把戏。”劳午冷哼了一声,收起掌心灵力,霎时遁入黑暗中,师夷长技以制夷。
他是夔龙,自然也会呼风唤雨,召来的乌云很快与黑雾缠绕融作一体,不分你我。随着他的身影消失,黑雾中的傀儡失去了精准目标,又处处能嗅到来自劳午的气息,相互间开始无差别攻击。
劳午不再打散这些怪物之后,他们只能相互聚合,又无法裂变,逐渐变成少数而庞大的个体。怪物的能动性需要依赖黑雾的指挥与维持,眼下又大幅被劳午生成的迷阵限制,很快变得行动呆滞。
喽啰的速度减弱,主人动作差别就会十分明显,劳午觉出某个方向能量不同,猛地朝其冲去,他的速度极快,几乎与黑雾融为一体,却又在关键时刻抽离而出,终于,在一片朦胧的光影交错中,他重拳砸向黑雾的本体。
那家伙也不是吃素的,感知到他在靠近,立刻出手抵挡他的进攻,伴随两股势力相互碰撞,大量纠缠的浓雾被震碎,恶兽一阵哀嚎,化作一股黑烟粉化,黑雾亦消散在空旷的地下车库中。
而劳午终于看到了这家伙的真身。
那一霎,劳午愣了愣,这人他可一点都不陌生。
“常先。”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唇缝中憋出这两个字。
被团团黑色邪气笼罩的来人咯咯笑了两下,声音邪魅而悚然,它没否认,幽不见底的瞳孔盯着劳午,用着叙旧的口吻轻佻道:“难为你还记得我,小东西,角还找回来了。”
劳午心道废话,他记得不是应该的么。
就是这人带兵暗算设计,为了制作夔牛战鼓,几乎屠尽流波山全族生灵,他正愁找不到人报仇呢,这就自己送上门了。
当年,劳午还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幼神,满心信任地听从了常先的诡计,轻率地卸下了守护全族的夔角交于他战场救急,结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族人遭受无妄之灾,自己却束手无策,那份无力与悔恨如同寒冰般深深刻在他的心头。
今日,他不会再任人宰割,倒要想想让常先怎么死才不算便宜了他。
劳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闪烁着复仇的火焰,当即蓄力,重新抽出电鞭,蓝紫色的光芒宛如夜空中耀眼的闪电,在昏暗的地下车库中撕裂出火花,被唤醒的灵力仿佛江河决堤,汹涌向常先奔腾而去。
但常先并不惧,他如今也非等闲之辈,迅速调动起全身的灵力,抵挡劳午猛烈的攻势。
一时间,电鞭与常先的灵力屏障在空中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两人的身影在电光火石间交织,劳午的眼神愈发冷厉,他不断地调整着电鞭的角度与力度,试图找到常先的破绽。
半晌,两人陷入僵持,常先邪笑道:“小子,别以为角找回来了就一定能打得过我。”
距离逼近之后,劳午当然也察觉有异,常先隐在黑袍下的肌理上龙鳞乍现,与诡异的黑色咒印相互纠缠,又想到方才这人出手的路数,他很快确认:“是你杀了应龙。”
常先被看破也不担心,阴翳的眸底泄出贪欲:“是又如何,我这是在解放那只老东西,南洋的沼泽深不见底,他再做困兽之争也是徒劳。你不是更应该懂吗,说起来咱们都是一个下场,都被那群道貌岸然的人类骗了。我看你秉性不差,怎么样,考不考虑跟我联手大干一场,把失去的都夺回来。”
劳午冷哼:“听你乱吠。”
他能感知到常先的灵力强度在削减,这家伙或许还没有完全消化应龙的神力,用起来,不算得心应手。加之此前交手,他还给这人送过“大礼”……
想及此,劳午冷嘲道:“被骗一次是单纯,一傻再傻就是单蠢了。你吃了应龙啊,难怪了,龙性本淫,我还说你怎么沦落到要用献祭良家妇女这种下三滥的邪术了,真是饥不择食。实话告诉你,你献祭多少都没用,也太看不起小狐狸了,她亲手做的配方,你不阉了自己这反噬很难收场哦。”
常先被说及痛处,伪善的面孔转而阴森:“小子,敌人的敌人,都是朋友,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能吃它,自然也能杀你。”
说罢,手腕一转,布满咒印的掌心瞬时凝起一团混沌的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