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系统 第15章 苦难

他慌忙把水捡回来装回去，身体却渐渐被阴影笼罩。

心已然凉了半截，他缓慢抬头。

日光亮的刺眼，眼前的人双手环胸，低头俯视着他。

空气中都弥漫着尴尬的味道。

林景看着章染珏眼底的戏谑，抱起断开了的塑料袋讪讪笑道：“嗨，怎么这么巧啊～”

章染珏靠着墙也笑了，只不过笑不达眼底，冷冷道：“是啊，怎么这么巧呢?”

正当林景看场面不妙准备解释时，刚刚那场闹剧的另一个主人公也从墙的那侧出来了。

面前的人跟章染珏比还要高一点，身高不低，目测得有175左右，样貌生的十分干净，看上去像林间小鹿，但像看到垃圾般的眼神却让人生不出丝毫的亲近之意。

女生眨巴眨巴眼睛道：“阿染，他是谁?”

章染珏离那女生远了些，蹙眉道：“我警告你白无暇，离我远一些，还有不要叫我阿染，我跟你不熟。”

白无暇明显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淡笑道：“好，我以后不这样叫你了，你别生气。”

章染珏没理她，冷声对林景道：“偷听的还不够是吧，还想继续留下来?”

说完人就跟脚步带风一样走了，而白无暇也跟着没了人影。

林景只能怪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前面的路还倒着位大兄弟，他还是不要没事找事了，只能认命绕路吧。

等到教室后，李瑞华说：“你走路的速度真的可以跟乌龟不相上下了。”

林景听后只道：“别说了，我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倒霉得很。”

看到颜文玉已经吃完饭回到桌位上做题，林景拿着属于自己的水坐到座位上。

“今天真的很倒霉吗?”

林景停下喝水的动作，侧头望去，颜文玉已然放下手中的笔，凤目中满含笑意。

夏天的水里总是有冰，林景喝了这水，现在却感觉更热了。

林景闷闷道：“是有点。”

颜文玉话锋一转，喃喃道：“时间过的真快，高一都快要结束了。”

“啊？”突如其来的感叹让林景有些懵。

颜文玉眉眼弯弯道：“我说你该好好学习了，等到高三再学会太迟。”

林景心想他也得能学才行啊，现在学习可是会被狗der系统狠狠地惩罚。

“你不用劝我，我天生懒得动脑子，更何况生在富贵家也不需要我去改变自己。”

看他说的这话，是个人都该觉得他无可救药，而且试图改变一个人的天性是很愚蠢的行为。

颜文玉笑言道：“可我贪婪一些，想和你去同一所大学，毕竟我只有你一个朋友，不是吗？”

林景默然无言。

其实他也可以走国内顶尖大学的后门，因为无论是去外国还是在国内都是捐楼进，可他要怎么说服林温?

哥，语言不通，你让我去国外等于把我变聋哑人。

林温肯定会讥笑着说：“到国外不出两个月，你一定能掌握。这是好事啊！简直是一举两得。”

哥，去国外我会水土不服，还是在国内吧。

林温会沉着脸道：“熬几个月就服了，你没那么娇弱。”

哥，我不喜欢国外，我爱中国，我爱这片土地，我无法与她割舍。

林温可能会咬牙切齿道：“爱这片土地，无法与她割舍?那你有没有想过考那么点分都对不起你吃这片土地的大米!”

唉，一想到林温，就什么也不用想了。

林景话语含糊道：“以后再说吧。”

颜文玉神色不明道：“好。”

他抬手把草稿本上写满的纸张撕下，折了两下放回抽屉里。

颜文玉一直都有这样的习惯，林景以前还问过他为什么。

他说：“有时心烦意乱，草稿纸上难免会留下痕迹，但我又不想存留，就只得这样骗骗自己。”

＊

终于熬到了放假，林景回到家便小心翼翼地问了林温，得到的回答和他想象的大差不差，这条路可以不用考虑了，不用走就是死的。

唉，还是放弃吧，一天天的他真是闲的蛋疼了是吧。

“系统统～我想问统统一个小小问题。”他夹着细细的嗓音说道。

【……直接说】

“你看我现在最好的兄弟都希望我好好学习，我的人物设定是不是，该不该转变一点。”

【人物设定不可改变】

“一点也不行?

【不行】

“那我如果非要呢?”

【……你会一直感觉被电击，直到你不再违背】

“□□上的?”

【不，灵魂上的，也比□□上要更痛】

“好吧，好吧。”

林景感到有些哀伤，他心想为什么凡事都不如意，事事都是最坏的结果。

＊

高二开学，林景竟然真的开始认真学习，颜文玉感到很开心。

不久，颜文玉发现林景长时间学习，会昏倒，虽然林景解释过是低血糖，没有大问题，但他还是很担心。

林景脸色越来越苍白，但高二也接近了末尾，他到最后考了一个不错的成绩，毕竟在上一个世界学过，虽然大多数都已经忘记，但还是可以捡回来的。

身体已经超负荷了，林景希望暑假可以养回来，不然高三拼上这条老命也坚持不住。

暑假期间，林温还吐槽说以前没发现他低血糖这么严重，但吐槽归吐槽，医生说的要求他可一点没见含糊。

林景快被电成“电击小子”，他感觉身体里充满了电，在脖子上插个灯泡都可以亮光了。

他为自己感到心酸，为什么学习还要遭受物理攻击。

暑假期间林景被养的满血复活，但一开学他就不停遭受雷神之力，说实话根本遭不住，但他咬着牙硬生生抗到了高考完。

期间牙都快被他咬碎了，可他就是打不死的小强，打不死。

＊

高考结束后。

“颜文玉，等分数出来后你要报哪个学校?”林景问出了之前一直不敢问的问题。

“A大，你呢？”

林景摸摸鼻子道：“等分数出来吧，我的分数一直都不太稳定。”

他果然要报A大。

“我先走了哈，等分数出来再见。”林景说完赶忙就朝学校门口走，因为林温说过不要让他等太长时间。

颜文玉看着夕阳下照得昏黄的背影，忽的叫出声：“林景。”

林景提着书包逆着人流回头，笑着挥手告别，一如当初他拯救他于黑暗时的模样，只不过这次是林景说再见。

*

回到家林景倒头就睡，一直到晚上八点才醒，他总觉得他忘了点什么。

吃饭的时候还是觉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吃完饭了，忽然灵光一闪。

md，他忘了章染珏在高考后一天被发现尸体于路边垃圾桶。

林景赶忙给颜文玉打电话问他章染玉有没有在家。

“家里没盐，她去买盐了，那你找她有事吗？”

林景慌忙说：“你给她打个电话，看能不能接通，不管能不能通都要再给我回个电话。”

说完林景就把电话挂了。

林景急忙下楼开车去颜文玉家，在开车去的路上他无比自责，这样重要的事情他为什么会忘掉！

这时颜文玉的电话打回来了。

接通电话后，颜文玉说：“我姐没事，她已经买好盐正在回来的路上。你怎么突然问起她?”

林景心里还是感到不安，回道：“没事，我现在正在去……”

他突然想起来颜文玉说过让他不要再去他家。

“去什么？”

“去超市的路上。”

“嗯。”颜文玉听出林景不愿说，也就不再追问。

“那我就先挂了。”

林景挂断电话之后，距离颜文玉他家更近了，而车也没有办法往里边开进。

林景只能徒步往里走，他看到熟悉的缠绕着很多圈电线不堪重负的电线杆，它甚至被压得开始倾斜。看到绿皮的垃圾桶，也能闻到因为是夏天垃圾桶内剩菜剩饭腐烂而发出的臭味。

林景依旧面不改色，他以前住的环境条件比这个地方还要恶劣。

他继续往里走去，直到在他听到一个小巷子有章染珏的声音传出来。

这里有路灯，但路灯的灯光非常微弱，根本看不清小巷子里的人。

“我真的c了，你有病?把我拉这小道里，还找这么多人堵我，想干嘛?”

林景听出这是章染珏的声音。他心下一凉，对面人很多。

巷子里男人笑着说：“g你啊。”

男人说完便有很多男人笑起来，听着声音都觉得那些人下流的很。

他赶忙靠着墙壁蹲下，准备打报警电话。在对面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的时候直接冲上去的是傻冒，直接大喊救命的更是傻得很，先不说别人会不会来救你，就是这么近的距离你看看是里面的人出来捂你嘴，给你一刀快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听到的快。

他可不觉得对方都敢奸杀人还没带着一点利器。

手机的灯光打在脸上，他的手有点抖。

顿然他感觉手机的灯光比刚刚更刺眼。

他的目光从手机上移开，面前多了一个人，他的心脏骤然被捏得紧到要爆开，感觉吸不进气，但他只是僵硬着，缓慢的顺着面前的鞋往上看去。

“哟，这儿怎么还藏着个多管闲事的老鼠呀。”

眼前的人眼下青紫很严重，脖子里还带着一圈铁链，却挺壮实，至少林景是打不过的，除非他是花架子，实际上非常虚。

林景被拽着扔进了黑巷子里。

“刚刚我就看见他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人喜欢多管闲事。”

领头的人林景看不清脸。倒是章染珏把林景认出来了。

章染珏看着脸色苍白的林景问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林景无语道：“现在是问这些的时候吗？”

刚刚拽林景进巷子的那人不爽道：“靠，你们俩还聊上了是吧。”

领头的人说话了：“章染珏，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答应还是拒绝。”

章染珏不假思索道：“下辈子我都不会答应。”

林景心想他还错过了一段剧情。

对面的人成功被激怒了：“好，好的很，来人把他们俩给我摁住。”

小弟们一拥而上，章染珏一腿一个小朋友，很快人就全部倒地。

其中有再次站起来的，掏出了小刀，而章染珏分身乏术无法抵挡，林景顺手从旁边拿了个木板把那一刀挡住了。

林景抵着木板开出个口子，拉着章染珏赶紧跑，后面的人很快就要追上来。

林景边跑边对章染珏说： “你先跑吧，我们俩不能都折在这里，得有一个人搬救兵吧。”

说完他停了下来，他听着身后章染珏拼命奔跑的声音，他想他必须争取到时间。

那群人也来到他面前，他拿着那块可笑的木板做着最后的抵抗。

领头的人阴恻恻说道：“不用追了，她跑的很快，对这里的地形还很熟悉，抓不到了。”

“老大，那怎么办”

领头的人用一种让人汗毛直竖的凶恶眼神看着林景：“章染珏是抓不到了，把他拖回刚才那个巷子里。”

林景一步步被拖进那个阴暗的，逼仄的巷子里。

*

“走吧。”

领头人一发话，所有人都跟着他走出巷子。

他随手把手里浸满鲜血的折叠刀扔进路边的草丛，看着手上血嫌恶地说道： “真脏。”

留在巷子里的林景在想他怎么还没死，浑身上下都被捅成筛子了，他怎么还没死。

感受着血从身体里流出，血汇成一摊在他身下。

他的眼睛也被挖了出来，真的好痛啊，真的好痛啊，真的好痛啊，真的好痛啊，为什么时间过得这么慢。

谁来救救他，谁来救救他，谁来救救他，真的太疼了，好疼啊，怎么还没有死，为什么还没有死，好想死啊，好想死啊。

嗓子已经在刚刚叫哑了，现在连疼都说不出，他现在才想起这个小巷子是他当初救颜文玉的地方。

年幼的他是不是也曾经在这里无助的哭喊过，求助过，是不是也像现在的他一样得不到回应直到麻木。

他想到这里就感到万分不甘心，不甘心他的任务明明马上就要成功了，不甘心他忍受电击才博来的机会。

可他只能感受着生机一点一点从他体内流走。他只能感到不甘心。

血泪从眼角滑落。

林景最后在这条充满污秽、阴暗、不堪的小巷子里满含不甘地，痛苦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