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是暮色降临时天上最澄澈的蓝色,让我沉溺其中,寻常且炽热。
可是有人不喜欢黑天他们架起火把,企图将那缀满星辰的夜空焚毁,我宁愿错过他们追求的明亮世界,在暮色中跌落。
用我哥的话说,我就是天上的谪仙,帅的不像凡人,但我哥看起来更清冷,更像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我可比他平易近人多了。
我说,哥,我们叫□□吧。
哎我就很矫情,没办法。
我哥说没事,因为我们彼此相爱。
我靠我哥真好,我好爱他。
我有点想哭,要是我是个女孩的话……
还他妈是□□。
算了,不哭了。
年少的心动皆是如此。
有人就有人,看见又不能把我毙了。
走你们认为对的路就行,别想太多。
那个时候我才刚满十七岁,总是想的很简单,以为这世上的人都和她一样。
偶然飞过的一只流萤,我便以为是整个星空。偶然弹奏的一个音符,我便以为是整首赞歌。可能也会因为不经意的一片雪花,我将永困于寒冬。
即使和我哥分开一段时间也无所谓,至少等到我考上大学,总不能现在硬要父母理解我们违反人伦吧,反正我们之后的路还长。
但是我忘了,原来这人间还有地狱。
他说,有病就要治。
我们……有病吗?
但是我们除了彼此相爱,没有任何不良性癖,没有暴力倾向,没有反社会人格,只是这个世界不接受我们。
我们没病,我觉得。
我不知道他们要把我关多久,因为我觉得我可能要失语了,日日被寒冷和恐惧包围着,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人类是社会性动物。
我从她身上,感受到了绝望,和她如影随形,像是已经渗进了骨缝。
这种感觉,很恐怖。像是夜晚在暴风雨来临的海水中溺死前一秒突然听见海鸥的叫声。
大概我们永远都不知道,其实在不经意间,就可能成为了谁的光。
空欢喜这种事,一个人比两个人要好很多。
苏容与还是一张干净的白纸,还不知道人间的地狱里也有魔鬼。
哥,对不起,我想保护你啊。
忍了很久的眼泪突然就流了出来。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点点碎掉,啊,是希望。
我几乎没有许过愿,也从来不信奉什么,但那天入了夜之后,我虔诚地将双手放在胸前合十,容与,希望你一切安好。
我想把自己一片片撕碎,埋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来逃掉被吃的只剩一地血腥腐臭残骸的命运。
但我不得不把自己重新捡起来。
我哥,我还有哥。
可是我哥真的还是很好,他就是夜幕降临时天上最澄澈的蓝色,让我沉溺其中。他的眼睛里缀满了星辰,看向我时仍然寻常且炽热。
可是他的弟弟已经成了一摊烂泥。
最后一缕残阳落下时,恰好听见了鸿雁的悲鸣。
我坏掉了,真的。
我原来是害怕我哥看我,我害怕他眼神里的坦荡,将我的不堪一览无余,可我也渴望他的眼神。
哥哥不要我了。
这件事我想起来还会哭,明明是我对不起我哥,可我就是忍不住,因为那是我哥。
我不想我哥讨厌我,所以我会乖乖的。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回忆过去,也不敢憧憬未来,只是算着每天的日子,熬过一天算一天,仅此而已。
我哥死了。我真的已经尽全力了,可是他还是死了。
我疯狂地去咬,去吮吸我骨头里的腥甜,满脸都是粘腻的感觉,白色的枕套床单也被我弄的血红一片,而且不断蔓延,我知道,那是通向我哥的路。
他们给我的嘴戴上了给狗戴的防咬器,把我走向我哥的路堵住了。
精神病院的天花板很干净,但空的让人害怕,内心深处对这个世界涌出深深的惧意,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只能盯着它看。
哥,我想你了。
他是和我想出去的,是想和我过后半生的。
除非以后没有我了。
原来我在进芳菲书院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我感到很难过,那么多人都活着,可是我却死了。但如今我或许还活着,可是我哥却死了。
我们对彼此的爱,都比我们自己想象的要多。
原来真正的暴风雨来临的时候,所有人都得死。
生活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的。
“就因为他救了我,”我反问他,“所以他就应该一个人在那边吗?”
“那边可能会很冷,很黑,他也没有认识的人,他……不该一个人在那里的。”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我哥的善报在哪里,别人都有的东西,我哥也要有。我就是我哥的善报,我要过去陪他。
不仅要忘了我,也要忘了我哥,这世上所有的人都不应该记得我们。这世界也不配让我们留下痕迹。
我不知道支撑他们活着的东西是什么,但应该很美好,不然他们是怎么活到死去的。如果我哥还活着的话,我们大概也可以这样。但是如果这两个字,不过只是包含了这世间所有的残忍与不公罢了。
他们的确为我付出了很多,我好像有点对不起他们。
我虽然不可能改变我的想法,但多多少少会有些内疚难受。
直到有一天我听见他们夜里小声说,虽然我哥死了,但是芳菲书院的确把我的病治好了。
我累了。
人间果然不值得,只有我哥值得。
我不想让我哥一个人过年。
哥,新年快乐。我在心里说。
绚烂的烟花划破夜幕,把黑夜炸的五彩缤纷,盖住了原本的星光。
无意冒犯,但是希望他们以后不要有孩子了。
以后每年的今天,人们都会普天同庆,因为我去找我哥了。
我从十七楼跳了下去,跌进了我哥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