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七年的岁月,接受的都是正面的教育,唯一一次见义勇为,却为自己惹来无妄之灾,教科书教给他的,没能让他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脱身。
生活从来只会怜悯有特权的人,每一个平凡而普通的人都有不同的烦恼。
但愿绝望和无奈远走高飞。
身体的伤口会愈合,但隐藏在内里的腐肉只会越来越糜烂,直至蔓延五脏六腑,满是创伤。
“你很怕冷吗?”
他怕冷、怕疼、怕受委屈、也怕身不由己。
而他所惧怕的,托易鸣旭的福,都已一一尝过。
李寂迫不及待想从地狱里爬出来,回到明媚的人间。
恐惧让一个人看清自我,也让一个人勇敢。
无硝烟的战场上,冷情冷血的人才会是最后的赢家。
在阿鼻地狱受刑的恶鬼尚有一个期限,活在人间的李寂却瞧不见光。
疯子的世界,只有赢一个字。
做错事的人跋扈嚣张,被打压之人却步步后退,权势带来的力量悬殊让人无反击之力,但李寂相信,青天之外,还有浩瀚无垠的宇宙,而权势之外,也还有更大的权势与力量等着他去寻找。
他要赶在所有人之前,将曾被伤得遍体鳞伤的李寂珍藏起来。
余就这一生有过很多次选择,但每一次,却都身不由己。
他明明知道自己应该服软,至少不应该给出似是而非的答案,他吃了这么多亏,得学会低头与撒谎,可偏偏长在余就身上的206根骨头,每一根都刻满了傲字,他终生不懂何为迂回与妥协。
纵撞得个粉身碎骨,也要留一身傲气于人间。
只消一个目光,就叫所有人都明白,他从未屈服过。
他要拯救被他拉入炼狱的李寂,赎清当年犯的罪孽。
不是每一句好久不见都能有令人期待的结果。
他从小被捧在手心长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懂得何为珍惜,而今终于明白何为尊重,却为时已晚。
秋风萧瑟,他遇到李寂也是这样一个秋天。
易鸣旭从来没有觉得秋天能冷得让人冻骨。
“李寂,”易鸣旭喃喃道,“我爱你。”
年少他不知道爱是什么,走了很多错路,而今他终于懂得爱原来是成全,是放手,可痛得他撕心裂肺。
易鸣旭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人。
日子还需继续,他将终身抱憾,午夜梦回时,总会惊醒。
偶尔亦会做些离奇的梦。
梦里,没有暴力,没有强迫,他找到李寂,像大多数能拥有美好结局的开头那般,笑着向李寂伸出手——你好,我是易鸣旭,我知道你是谁,你是李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