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 第3章 第3章

顺着她的视线，虞辛夷嗯了声，不打算多做解释。

吴姨得到回复急的不行，跟在虞辛夷身后欲言又止。虞辛夷进卧室合上最后一只行李箱，站起身拍了拍蹭上灰的裤子。

走到客厅，拿起一顶遮阳帽，虽说对现在的她起不了多大作用，但好歹聊胜于无。

“吴姨，这里以后可能不会有人住了，我要搬去新的地方，在临江路，你要是愿意，不嫌远的话可以去那里继续干活，若是不愿意我把工钱给你结到下个月底，算作没有提前告知你的补偿”虞辛夷戴好遮阳帽说道。

当初找家政的时候她们挑了很久，因为顾凝的身份，也因为两人的关系，不好随便找一个，顾凝也不愿意用辛家的人。

后来是姜琪戎为她解了难题，给她们介绍吴姨过来，说是信得过。

这一年多以来，吴姨确实做的很好，不多话，做事利索，她愿意给对方再提供一个机会。

“愿意，愿意的”吴姨的心可谓是经历了大起大落，原本还以为就要失去这么好的工作机会了，没想到柳暗花明。

“虞小姐，你是知道我的，我去了一定给你把新家拾掇的漂漂亮亮的”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新工作地方远不是事，大不了她早走一会儿，能给女儿减轻点负担也是好的。

虞辛夷全程没提过顾凝，吴姨也不敢问，她怕自己多事，只要干好雇主安排的活就好了。

给了地址，虞辛夷告诉她：“那里比较大，收拾的时间比较长，工钱我比照这里的面积加，不方便的时候您也可以住在那里”她在公司附近还有住处，工作忙的时候也很少去临江路那里。

吴姨欢欢喜喜地应下，帮着她把行李箱一路拉到地库。

和刚才得知消息时忐忑的心情不同，此刻分别她还高兴的朝虞辛夷摆手，看着这一幕，虞辛夷的心情好了不少。

刚回国也一刻不得闲，虞辛夷开着车挂了好几通电话，其中就包括好友姜琪戎的。

那边被挂了电话紧接着就开始微信连番轰炸，虞辛夷实在受不了她的信息提示音，找了路边停车的地方给她打了过去。

“虞辛夷你个死崽子，你要累死你的老母亲啊”电话那边的姜琪戎高声斥骂“回来了也不说打声招呼，我要不是从别人嘴里知道你回来，是不是等你孩子办满月酒那天才能见到你……”

手机拿远了些，虞辛夷听着她在电话里的长篇大论，甚至还有颇有闲心选了首歌，打算一会儿开车的时候听。

“听没听到我说的话？”

眼看又是一场论文答辩，赶忙回应“听到了，这不准备收拾好就去找你”

听到这句话，电话那边沉默了。

不习惯她这个样子，虞辛夷打断她“没什么事我先挂了，一会说”

“等下，你……是不是搬出来了？”

“嗯”这没什么不好说的。

“那……”

“晚上出来吃饭”

姜琪戎痛快道：“行，不醉不归”她今天就舍命陪君子了。

“什么不醉不归？”虞辛夷指尖停在一首她从来都不会听的歌上面，摁了开始“这是为了感谢你这段时间的辛苦付出”

她名下有一家娱乐公司，规模不算小，是她和姜琪戎两个人合资开的，股权一人一半，并没有上市。

这家公司能做到这么大姜琪戎功不可没。

辛家产业庞大，但是很少涉足娱乐行业，大多的投入都在高端酒店项目一类上，姜家则不同，姜家枝繁叶茂，在娱乐圈说一不二。

大二那年虞辛夷找了自己的青梅竹马，说要和她合开一家娱乐公司，姜琪戎想都不想就同意了，她非常光棍，甚至放言要和自家公司打擂台。

虞辛夷是有私心的，顾凝想走这条路，虞辛夷不想她吃苦，就想为她铺路。

当然，她也没瞒着姜琪戎，姜琪戎听了依旧光棍，无所谓地冲她挤眉弄眼：“捧谁不是捧，捧捧你的小甜心我也乐意”

公司开起来，虞辛夷虽说出了一半的钱，但用着的资源总归和姜家脱不开干系，她提议自己四姜琪戎六，姜琪戎告诉她别这么小家子气。

她们之间总是这样，有默契的谨守底线，却也不会不懂得变通。

这次的旅行，就是她把姜琪戎强行压在了公司好几个月，姜琪戎嘴上抱怨，但虞辛夷知道她是在担心她。

约好了吃饭的地儿，虞辛夷眉间一挑，几个月不见，她倒是身上多了丝市井气，竟然要去吃烧烤？要知道，姜家大小姐可是从来不去这样的地方的。

晚上七点，虞辛夷按照导航找了个停车的地方，远远的就看见姜琪戎在朝她招手。

银白色的高定流苏裙，外加一双近八厘米的高跟鞋，姜琪戎朝她走来时真真是摇曳生姿，吸引了路边所有人的目光。

姜琪戎生的白。不同于虞辛夷后天美白，她是从小就白的发光。这样的流苏裙本来在夜晚就闪耀，配上她一身嫩白的肌肤让人几乎看花了眼。

桃花眼向她眨了眨，姜琪戎冲她款步走来。

“不是吧，刚才我还以为看花眼了，你这是度假去了还是挖煤去了，天再黑点我不得找的团团转？”嫌弃的语气距离虞辛夷五步远就传了过来，怕自己仪态不好看，姜琪戎忙收了声。

两人站到一起，对比极其明显，虞辛夷虽然休闲着装，穿着宽松的短袖，但露出来的胳膊还真像是刚从煤矿里出来的一样。

原本她走在路上黑是黑了点，但也不惹眼，但和姜琪戎这个美白狂人一相衬，路过的人都得蹙两下眉头。

“你吃个烧烤也这么高调？”虞辛夷小小地翻了个白眼。不同于和外人的冷清，虞辛夷对着姜琪戎的时候多了几分随性。

姜琪戎没打算和她多说，拉着她的手就往一家店里走去，她这样反倒是叫虞辛夷好奇了。

“你来过？”

“嗯啊”姜琪戎语气轻快“没办法，姐姐太有魅力了，最近有个小弟弟穷追猛打，嗯……”说到这，她脸上显出一丝尴尬来。

这叫虞辛夷更好奇了，“嗯什么？”

“算了，这就不和你说了，还是说说你这几个月都去哪了吧？”

她们进去的时候人已经不少了，不大的地方挤挤挨挨，猛地看到姜琪戎这身打扮纷纷忍不住侧目，虞辛夷感觉她们两就是那动物园里的动物，走哪别人注视到哪。

只不过，一只是动物园里的花孔雀，另一只是花孔雀身边的黑皮狗。

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姜琪戎熟门熟路地开始点菜，店员面对她也不像是完全陌生的样子，还笑着给她介绍了两道新品。

“你每次来都是这个样子？”服务员一走，虞辛夷就问出了口。

“啊，对啊”姜琪戎毫无所觉：“来这里吃饭是我的选择，穿什么样的衣服是我对生活的态度”

一杯冰柠檬水推到虞辛夷面前，姜琪戎满眼兴趣“快和我说说，这几个月都去哪了？”

她选择性地跳开了有关顾凝的话题。

“也没去哪，就是随便走走看看，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张了张嘴，姜琪戎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不是风景没什么意思，是想要一起看风景的人不在身边吧……

虞辛夷什么性格姜琪戎一清二楚，拿得起放得下，从不拖泥带水。

却也知道那是十年的感情，清醒理智是一回事，烙印在心里的点滴又是另一回事，真要说断就断，那感情也不见得有多深。

“最近有其他公司在接触顾凝”姜琪戎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

“是么？随她去吧”

姜琪戎话说的委婉，其实是在隐晦地告诉她顾凝应该是有了想走的意思，不然也不会向外界释放出信息。

大二那年，公司刚刚成立，一切都还在摸索中。

英语课上，顾凝坐在虞辛夷身边偷偷给她传了张纸条，顶头写着卖身契三个字，下面的字迹，潦草中透着一丝狡黠

——本人顾凝，自愿以终生的自由换取虞辛夷的一生所爱，并愿意一辈子成为她旗下最忠诚的艺人，她让我往东我就往西，她让我往北我就往南，但她要是敢让我走远，我就死死地粘着她，到死都不放开。

桌子下，两人的手指交缠，虞辛夷轻轻地捏了捏，示意她别闹。

顾凝却是紧紧地握了上去。

……此刻，却是有些物是人非了。

“她合同到期，续不续签都随意，不必留她”虞辛夷对此下了定论。

十二月十二日，顾凝十年期的合同到期。

她那玩笑似的卖身契自然是不作数的，毕竟公司不是虞辛夷一个人的。

“你想好了？一旦她走了，你们真的就回不去了”姜琪戎探究地看着她。

虞辛夷是她为数不多的好友，她希望自己能在好友满腔怒火的时候充当冷却剂，即便她越来越不喜欢顾凝这个人。

从见顾凝的第一眼，姜琪戎就不是很喜欢她，当然，顾凝对她也不太感冒，她们两可能是天生气场不合，最多不过不互相拆台上眼药罢了。

“琪戎，我们分手了”简单的一句话，却代表着虞辛夷的决心。

“那好吧！”姜琪戎也不多话，拿起桌上的啤酒和她相碰，直接对着瓶吹，这是她刚学到的。

虞辛夷只简单和她碰一下，没像她那么豪迈，还是倒进了杯子里，她不嗜酒，顾凝倒是个爱喝酒的人。

一个坚持用杯，另一个也失了兴致，姜琪戎只能郁闷地换了酒杯。

原本，姜琪戎是不打算和她说工作上的事的，事到临头反而是工作能转移人的注意力。

挑了些话题，聊了会工作，九点多的时候外面已经亮起了路灯。

逼仄的环境，吵闹的声响，还有空气中弥漫的烟酒味，让虞辛夷有些窒闷，打了声招呼她打算出去透透气。

出了门，远离了背后的嘈杂。但扑面而来的热浪并没有让她好上多少，反而因为吹热风使得身上多了层黏腻的汗湿感。

这条餐饮街位于城西的老旧城区，周围有几所高中，虽说这个时候已经放了暑假，但到了晚上依旧很多人。

正是夏天，不少人都喜欢三五成局的晚上来吃饭，虞辛夷到的时候几乎停满了车，她是在拐角的位置找了个停车的地方。

身上的黏腻让她受不了，迈步走向停车的位置，她打算上车用湿巾擦一下颈侧的位置，那里已经渗出细小的汗珠。

转过街角，虞辛夷走到车前，手指下压车门把手。

突然，一股强劲的力道撞上她的后背，一个不稳，她的半边身体半爬在了车门上。

右边的手臂和手掌有些震麻，一个身影惊慌失措的从地上爬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里太黑了”半带哭腔的话语传来，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惶恐害怕。

虞辛夷掩下心头的烦躁，借着路灯细微地光线，她的表情凝滞了一瞬。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