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 第18章 第18章

手机界面依然停留在顾凝的那条消息上，对方昨天在电话里说过的话适时出现在虞辛夷脑海中。

那句什么都愿意，放在此刻说不出的讽刺。

大概，在刚才和虞百年的通话中她就已经想好了结局。

——

擦了擦额头的汗，徐橙看着面前的高楼，心说总算回来了。

她今天去面试了两份工作，对方告诉她两天内出结果。

昨天之前，徐橙原打算再到街上看看有没有什么活可以找，早晨和虞辛夷的一番对话让她心底有了一个小小的期盼。

提着买好的新鲜食材，徐橙打算晚上做一个消暑的汤给虞辛夷。

“哎，那个……”女孩清脆的声音从中庭的灌木丛后传来，似疑惑，似惊讶“那个，卖杨梅的姐姐？”

徐橙听到杨梅两个字停下脚步，是之前在体育馆和这个小区见过的小姑娘。

她好像听虞辛夷说起过，是姓鹿？

“你是在叫我吗？”徐橙不确定地问。

鹿路好奇：“对，你怎么会出现在我们小区？”能住的起这里的人很多，可几次见面徐橙都不像是能住这里的人，再看她手里提着的塑料袋，让鹿路心里有了种不好的猜测。

“我、我暂时住在虞小姐这里”徐橙红着脸解释。

“你住在辛夷姐姐家里？”鹿路疑惑“你怎么会住在辛夷姐姐家里？你们不是不熟吗？”

晚上下班，鹿路早早地开车回来，近一个多月的观察，她发现虞辛夷的生活很规律，基本上下班都会来这里，只有很少的时间会回其他地方。

具体的话，晚上**点之前下班，虞辛夷就会来这，之后便是去另外的地方，鹿路猜测公司附近应该是有虞辛夷的房子。

今天下午，姜琪戎私下向她透露，虞辛夷手里没什么重要紧急的工作，鹿路不清楚姜琪戎是不是知道了她的想法，不过这样的提醒给了她方便。

半个小时前鹿路给虞辛夷去了信息，约她晚上去看夜景。

是开发区搞的一场灯光烟花秀，没收到虞辛夷的回复，鹿路也不气馁，只当虞辛夷还在忙。她这么早回来是为了换衣服补个妆。

没走地下车库的电梯，鹿路选择了室外的道路，不成想见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不知是不是徐橙的错觉，她仿佛在鹿路的语气里听出了些许质问。

徐橙有点紧张，嗓子发干。

她不太习惯回答别人的这种问话，如果问她吃了什么，或者今天去干了什么，她可能毫不犹豫就能回答，但是面对这样的问题让她有点束手无策了。

宁城的天气很热，即使接近太阳落山的点儿也让徐橙后背的汗水沾湿了衣裳。

她紧张的不知道说什么，鹿路盯着她执着的要一个答案。

等了一会，鹿路有点不耐，正要张口再问，就看徐橙一言不发地低头往回走，脚步匆忙，竟是就这样离开了！

鹿路看着这一幕瞠目结舌，还没遇见过这么没礼貌的人，话都不说完，招呼也不打，低着头就走了？

她心底有些憋闷，不论是发现虞辛夷家里住着一个人还是徐橙躲避她的态度，都让她胸腔一口郁气排解不出去。

手机震动了几声。

是姜琪戎的信息。

点开微信，姜琪戎告诉她虞辛夷已经离开公司了，让她快点把握机会。

手指微顿，看来姜琪戎确实知道她的心思了。

鹿路的好心情和期待在此刻全都变成了郁闷。

说实在的，徐橙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也没对她抱有敌意恶语相向，但鹿路直觉就是讨厌她，尤其现在又得知她登堂入室住进虞辛夷的家，这种讨厌抑制不住几乎达到顶峰。

想了想，鹿路给姜琪戎回了条消息。

*

打开门，虞辛夷还没进去，一股淡淡的香味就飘散出来，仔细闻还有一股玉米的清香。

换过鞋，虞辛夷取了发夹扎头发，室内空调的凉气吹拂过后颈，从外面带回来的燥热瞬间消下去很多。

一边往厨房的方向走，徐橙正系着围裙站在岛台中心。

听到脚步声，徐橙转过身来，手里还举着一个小漏勺，上面沾着一些白白的浮末，见是虞辛夷，忙放下手里的勺子走过来“虞小姐”

吴姨是只管打扫的，她白天做活，晚上要回去给女儿做饭，当初来之前姜琪戎就给虞辛夷打过招呼，想想自己和顾凝的工作状态，虞辛夷答应了。

大多时候虞辛夷都会选择在外面吃，偶尔吴姨不回去，会给虞辛夷提前发消息，告诉她准备了饭。

厨房在虞辛夷这里基本没什么作用，也只是偶尔做一次早餐。徐橙在的这几天是厨房用的最频繁的时候。

徐橙站在虞辛夷面前揣揣不安，虽然有了昨天的事情，可真要像个相熟的朋友她还是不敢的。

在徐橙心里，她是配不上和虞辛夷做朋友的，只有像顾凝那样漂亮大方，遭人喜欢的人才配和虞辛夷交朋友。

看着面前几乎快要露出发顶的人，虞辛夷问道：“你为什么低着头？”

“嗯？”徐橙闻声抬头看了眼，视线又移到虞辛夷身后的沙发上“我、我没有……”

是不敢看吧……总觉得自己一直在给虞辛夷添麻烦，她肯定是会不高兴，没赶她走只是看她可怜而已。

怕虞辛夷继续问她答不上来的话，徐橙红着脸转移话题：“……虞小姐，我做了解暑汤，你一会儿多喝点，天气太热了”说完急急忙忙去看咕嘟嘟响的汤锅。

徐橙的脸好似特别的容易红，在沙漠上第一次相遇的时候虞辛夷只以为她是生病的缘故，体育馆还钱那次天气极热，脸上泛出红色也是正常。

抬头看了眼中央空调旁的温度计，26度，温度适宜，室内通风良好，没有一丝燥热，徐橙说起话来还是忍不住脸红。

虞辛夷想起了自己之前看过的一篇科普，里面科普的文章是关于“赤面恐惧症”的，近千字的文章，大多内容虞辛夷已经记不清，只隐约记得具有这种病症的人心情紧张、激动，或者感到尴尬和羞耻时都会出现脸红的症状。

抬手挽起衬衫的袖口，她选择跳过话题。

虞辛夷缓步走到冰箱旁，手指轻扣在冰箱门上，打算取几颗青柠泡冰。站在一旁的徐橙停下手里的动作，耳边又悄然蔓上了红色。

这里的冰箱向来只放各种和喝的有关的东西，刚一打开，看到冰箱里的几根黄瓜和胡萝卜虞辛夷愣怔了一下，再转眼细看，旁边的格子里还摆放了几种袋装酱汁。

“虞小姐……”徐橙硬着头皮走过来解释“今天买的菜没用完，我就放到冰箱里了，这些都是用保鲜膜包好的，不会有异味散出来”

“嗯”虞辛夷自然地挑拣了几颗小青柠，圆润好看，色泽鲜艳，推上冰箱门后转身看她“徐橙，我没那么可怕，你可以看着我的眼睛说话，也可以行使一些住在这里的小权利”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只要不影响到我”

徐橙垂眸讷讷回应：“可、可……”

“什么？”

徐橙：“可我一直在给你添麻烦！”

三颗青皮圆润的青柠被递送到徐橙眼前，青柠下的手掌白皙干净，指节根根修长，在青绿色的衬托下好看的发光似的。

徐橙不解地抬头看：“虞小姐？”

虞辛夷吩咐道：“帮我把它和冰块一起捣碎，放在杯子里，一会儿处理”

徐橙听了虞辛夷的话没时间再自我厌弃，“哦”了一声，听话地拿着三颗青柠去找杯子和冰块了，虞辛夷嘴角溢出一抹浅笑。

大概是怕开放式厨房遭不得油烟，徐橙的晚饭除了汤就是简单的凉拌菜和沙拉，主食做了米饭。

盛好饭徐橙就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等虞辛夷一起。

“咔嗒”

是杯子敲击在桌面上的声音。

虞辛夷把做好的冰饮拿了一杯给徐橙：“可以喝冰的吗？”

徐橙乖巧点头：“可以的”

虞辛夷坐下拿起勺子喝了口汤，淡香的玉米味充斥在舌尖。

还可以，不讨厌。

“徐橙，我桌子上的书是你收起来的吗？”吴姨轻易不会动她书房里的东西，更不会帮她收落地窗前桌子上的资料，这是她一早叮嘱过的事。

徐橙握着杯子的手停下来，注视着面前的小碗，等着虞辛夷接下来的话，她的心跳又开始不自觉加快了。

“我让你帮我捣碎了青柠，你还帮我收拾了书桌，徐橙，你是在麻烦别人，可你也在帮助别人！”

“我……”徐橙微怔，她抬眼，忐忑道：“虞小姐，你觉得，我在帮助你吗？”

“不论你心里怎么想，事实就是你在帮我捣碎青柠的时候，我利用时间处理了两封邮件，你帮我收拾的干净整洁的书桌让我今天晚上的心情变得更好”

虞辛夷告诉她：“徐橙，我们之间的交往，你是有付出的，你可以看着我的眼睛和我沟通，也可以因为做了晚饭坦然接受我的一句谢谢”

徐橙听了虞辛夷的话没有出声，低着头攥紧手里的筷子。

没有人对她这么说过，从没有人告诉她她是有用不拖累别人的，徐橙的心涨涨的难受。

餐桌前陷入寂静，虞辛夷不打算再为难她，她今天回来其实还有其他目地。

虞辛夷：“徐橙，我有件事要和你说，你……”

徐橙：“虞小姐……”

两人同时开口，虞辛夷停了下来，徐橙的眼眸正清凌水润地注视着她。

徐橙努力没有避开视线，鼓起勇气颤着声道：“虞小姐，你早晨说的对，我还有很多可能，不能把自己局限于苦力上，所以我今天去找了工作，还在网站上投了几份简历”

虽不知结果如何，但到底是迈出了第一步。

虞辛夷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她问：“……你去找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