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 第16章 第16章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商场里却是一片明亮。

光可鉴人的地砖把徐橙的神态印照的一览无余。

站在奢华，空旷，又香气弥漫的商场大厅，徐橙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去。

来宁城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

一个……不属于她的地方。

一个小时前虞辛夷接到一个电话，挂断电话后把徐橙送到商场就去了公司，临走前塞给她一张卡，说买衣服的时候可以刷这张卡。

看着手里的卡，徐橙踌躇了一会儿，最终选了一个方向。

沿着商场里隔断的玻璃一间间看过去，她被那一长串的数字吓了一跳。

这也太贵了……

徐橙边走边这么想，根据商场导图，她上了三楼女装专卖的那一层。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即使知道三楼的女装不会便宜，但也没有马上转身离开，她站在扶梯上的时候目不转睛地盯着周围明亮的装修和通明的水晶灯。

她和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上了扶梯，入口处有一家精致的女装店，门口处模特身上展示的衣服吸引了徐橙的目光，站在店门口，她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看着那套衣服。

“你好”徐橙走了进去，走到一位店员身旁用手指了指门口模特身上展示的衣服“那件衣服……”

“您好，那件上衣2580，裙子3680”店员的微笑客气得体，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两千？”徐橙不确定的问。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人手可能不够，您先看着，选好了可以叫我”不等徐橙说完店员迎向了刚进门的两个人。

看着另外两名正在整理衣服的店员，徐橙顿了顿，没有叫她们，但也没再继续看店里的衣服。

——

虞辛夷在听到里面姜琪戎的回应后推开了门，屋子里只有姜琪戎一个人，面前放着杯果茶，桌面干干净净。

“你来了”姜琪戎招手，让虞辛夷过去看，在虞辛夷过去时她把屏幕转动了过来。

“你什么时候把她拉黑了？”

面前的屏幕是密密麻麻的消息，全都是顾凝发给姜琪戎的，虞辛夷转动了几下鼠标往上移，听着姜琪戎的询问，她随口答道：“昨晚”

“昨晚？”姜琪戎惊讶“昨晚就已经有人联系你了？”

按理来说，顾凝和茆昫希这样的事，作为顾凝的经纪公司，是会提前得到消息的。

顾凝的经纪人是一方面，发布消息想要得到好处的人是另一方面，不过，不管是真的也好，炒作也罢，顾凝的经纪人陪着顾凝出国，对于顾凝这样的行为是需要报备的。

事实就是顾凝的经纪人并没有报备！

之前他们的新闻就甚嚣尘上，甚至导致了虞辛夷和顾凝的争吵，进而虞辛夷独自出国散心，如今在英国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姜琪戎猜测，虞辛夷是昨天提前得到了消息，只不过没告诉她。

虞辛夷摇头，她其实是在看完昨晚那段顾凝发过来的视频之后才拉黑了她的联系方式，当时没想到第二天还会有这样的大新闻。

作为经纪公司负责人，她这样的行为有点公私不分，但顾凝是她的前女友，虞辛夷需要一个缓冲期。

消息滑到最上方，顾凝刚开始的消息还是克制平静的，她问姜琪戎，虞辛夷在不在公司。

得知虞辛夷不在公司，顾凝开始请姜琪戎帮她找人，最初的那几条，她不愿透露虞辛夷把她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视线移到顾凝否认的地方，虞辛夷停顿了几秒。

——顾凝一向是个要强，要尊严的人。

再往下发现姜琪戎不再回她的消息，就开始打苦情牌，林林总总，有一百几十条消息，最后的几条都是顾凝的长篇大论。

“要不是你拉黑的早，我也想删了她”可惜不能，她除了是虞辛夷的好友，还是辛棋娱乐的另一个负责任。

打开手机通话页面，姜琪戎举起来朝她这个方向晃了晃，上面有着三个已通话的记录还有三十五个未通话的记录。

正盯着手机看，一阵听在姜琪戎耳边有些厌烦的电话提示音又开始响起来。

“我来吧”虞辛夷赶在姜琪戎挂断之前接了过来。

电话接起，顾凝平稳理智的声线透过手机传了过来：“姜琪戎，这是我第一次求你帮忙”那边停了几秒，后又道：“我只是想和辛夷解释清楚，你也不想看到我们分手的吧？”

“顾凝，我们几个月前就分手了”

听到是虞辛夷的声音，顾凝语气带了丝不痛快：“虞辛夷，你为什么删了我的联系方式？”

虞辛夷语气冷淡：“你有什么事可以通过经纪人联系我，我以为我很早就说清楚了”

顿了顿顾凝道：“你还是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我们不都已经说清楚了吗？你怎么又突然怄气了？你知道我的职业，就不能对我多一些包容吗？……”

“顾凝”虞辛夷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反手关紧了门：“你知道我的，从不拿分手开玩笑”不仅她不会拿分手开玩笑，也不会让顾凝轻易说分手，说了就是当真的。

“……辛夷，我和茆昫希真的没什么，只是为了营销，明年我们就会一起开拍那部电视剧，现在只是为了预热而已”

几个月前，顾凝和茆昫希被人拍到在酒店约会，事后还放出了两人接吻的照片，之后虞辛夷就因为这个事和顾凝吵了一架，三天后虞辛夷提出分手。

顾凝工作忙，不同于虞辛夷留在宁城，她天南海北的飞，除了吵架两人是当面吵的，后来的沟通都是在电话里。

这几年她们之间吵架的次数越来越多，两人仿佛都不约而同地忘记了当初热恋时的感觉。

提出分手是虞辛夷经过深思熟虑的，至于那天晚上顾凝和茆昫希是真是假，对于分手前的虞辛夷来说很重要，而分手后的她已经不在乎了。

说起来，聚少离多，她们也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过亲密行为了，顾凝有想法，她可以理解。

也许，在一次次争吵中，或者一次次欺骗中，双方都失去了对对方的信任，虞辛夷不想做顾凝路上的绊脚石，同样的，也不想再做她成功路上的踏脚石了。

“顾凝，你现在不需要我了”虞辛夷觉得很累，这样一次次的鸡同鸭讲更累，“你想换新的公司，我不会拦你，你想有新的发展我也支持你，解除合同的事你不用担心，提前走也不需要付违约金，算是善始善终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两个字她实在说不出口，因为她们这样也不知道配不配得上这两个字。

良久，顾凝低声问：“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吗？”觉得她在利用她。

“不重要”虞辛夷再次申明：“我们分手了！”总归她们的感情只会越来越差，何必揪着以前不放。

……

夜色如水，斑斑驳驳的光影从车窗滑过 。

打开电梯，里面正站着鹿路和她怀里的小猫。

“辛夷姐姐，你回来了？”，鹿路刚说完，怀里的小猫就跟着主人附和了一声。

“嗯，你在楼下干什么？”雨刚停，外面还弥漫着雾气。

“我抱着琉璃出来散步”鹿路凑近了些，她的鼻子在虞辛夷的脖颈处轻轻吸了几下：“辛夷姐姐，你是去喝酒了吗？”

随着鹿路的靠近，她怀里的布偶猫歪了歪头，一副呆呆萌萌的样子，虞辛夷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小猫的脑袋，轻轻“嗯”了声。

喝了酒，反应有些迟钝，鹿路靠的极近的距离都没有察觉。

“姐姐喜欢琉璃啊”鹿路抱起小猫的前爪朝虞辛夷挥了挥，问：“姐姐想不想抱抱她？”

平时都是一副冷淡模样的虞辛夷，喝了酒眼神反而温和了许多，虽然说话还是不多，但鹿路的勇气增大了不少。

她下午在公司里看见虞辛夷了，不过虞辛夷行色匆匆，鹿路就没上前打招呼。

下班的时候虞辛夷一直没离开公司，天气不算热，鹿路之前就看出来虞辛夷不讨厌她的琉璃，晚上就抱了琉璃出来等在楼下，就是为了这一次的偶遇。

虞辛夷没说话，但是眼神黏在了小猫身上，鹿路顺势把猫咪放到了她怀里，琉璃没有一点反抗，舒舒服服的找了个姿势窝在虞辛夷胳膊上。

“琉璃也喜欢姐姐啊？”鹿路低下头，凑近了亲小猫咪，这个距离特别近，虞辛夷低头就能看到鹿路的发顶。

她后退了一小步，装作要上电梯的样子去摁了上行键，鹿路毫无所觉地跟在后面。

虞辛夷也养过一只猫，可惜后来走丢了。

婉拒了鹿路要上来帮忙的行为，虞辛夷打开门进去。

电梯上行到她那个楼层，鹿路却和她一起出了电梯，虞辛夷转身看她，鹿路便疑惑的和她对视。

“辛夷姐姐？”

“你为什么跟着我？”

带着轻微酒香的话语喷吐出来，鹿路有些懵。

她指了指虞辛夷怀里的温顺小猫，谨慎道：“琉璃……”

顺着她的指向，虞辛夷低头看到了自己怀里正慵懒打哈欠的琉璃……

这还真是不认生的小猫咪啊！

哦了一声，虞辛夷上前递还小猫咪，眼神却黏在上面，鹿路看着她难得的一面，欲言又止，她想借机进虞辛夷的家。

不想，虞辛夷送还琉璃后错过身摁下了鹿路身后的电梯按钮。

屋子里漆黑一片，虞辛夷眉头轻皱，徐橙是没回来吗？

还不等她打电话，客房的门从里面打开，里面的白光顷刻间溢泄出来，徐橙探出头低声问：“是虞小姐吗？”

“你怎么不开灯？”

徐橙小跑着去打开客厅灯，边解释道：“家里只有我一个人，用不了那么多灯，我怕浪费电，就关了一部分”

“……”

“虞小姐”徐橙拿出一张卡：“我今天去买了衣服，这张卡还给你，花掉的钱我会尽快还你”

虞辛夷看了她一眼接过卡，上面还带着徐橙的体温。

她今天特意把徐橙送去了普通的商场，可看着徐橙身上的衣服又不太像那家商场里会有的品质。

收好卡，换了鞋，她有些头疼，走到客厅中央的沙发那里坐下，闭着眼缓解头痛。

她的偏头痛已经好多年了，热了疼，吵了疼，喝酒休息不好也疼，只有闭着眼会好点。

没过一会，面前的茶几上发出脆响，睁开眼，徐橙放了一碗汤在上面。

“虞小姐，我给你煮了醒酒汤”徐橙的声音温温柔柔，不像鹿路那样跳脱，也不像顾凝那样爱娇爱嗔，却抚平了虞辛夷因为头痛带来的烦躁。

这是虞辛夷第一次认真的观察徐橙。

徐橙的眼睛特别漂亮。

从见她的第一面虞辛夷注意到的就是她的眼睛，不是眼型上漂亮，而是内在漂亮。

即使在不甚明亮的大厅也能看到她的眼眸清透、明亮。

平时的徐橙说话时眼神总是不敢直视别人，现在却让虞辛夷移不开目光。

徐橙走到虞辛夷身旁坐下，柔柔地对她说：“虞小姐，你是不是很难受？我帮你按揉一下吧”

她注意到虞辛夷频繁地按揉太阳穴，想来是喝了酒不舒服，她被迫喝过两次酒，都是郝明华按着她给她灌的，那两次的记忆尤为深刻，脑袋涨痛的像是要炸了一样。

她这么说，虞辛夷便答应了。

闭着眼轻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