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槐在回答前故意看了眼沈鸠,“啊,就是鸠哥他问我……”
“我问他,是不是喜欢你。”
沈鸠的回答让在场的两个人愣在原地,白槐不可置信地看着沈鸠,沈鸠勾起一抹笑,他走到阎冬身边,以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调侃阎冬,“诶,你不会真是gay吧?”
“我不是。”
阎冬连忙否认。
沈鸠挑了挑眉,看向白槐,“弟弟啊,听到了吧,你阎冬哥不喜欢男人,你还是不要再有非分之想了。”
白槐被沈鸠摆了一道,他不甘示弱反击,“那鸠哥愿意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吗?”
“你喜欢阎冬哥吗?”
既然沈鸠不按套路问,那他也可以改变问题。
白槐静等着沈鸠的失态。
阎冬听到这里问题,下意识地看向沈鸠,正巧沈鸠也刚好在看他,明明是经常对视的视线,此刻却叫阎冬有些喘不来气。
沈鸠抬脚朝阎冬走去,伸手揽住了阎冬的肩膀,亲昵的语气像是在跟白槐炫耀,“当然喜欢啊,我跟阎冬的关系,可是父母都承认的关系,你知道吗?阎冬会叫我哥哥哦。”
肩膀的手没搭在阎冬肩膀上很久,可以说得上是一触即离,看似亲密的动作,实则两人连肩膀都没有互相倚靠。
可被这一幕刺激的白槐哪里还有心思观察这些细节,他引以为傲的表情管理此刻崩塌,他下意识地看向阎冬,阎冬的目光却落在沈鸠那里。
白槐对上沈鸠嘲弄的眼神,他不甘心地垂下眼眸,“原来鸠哥跟阎冬哥的关系这么好,真是令人羡慕啊,我也想拥有像鸠哥跟阎冬哥这样的朋友。”
“想着吧。”
沈鸠用脚尖踢了下阎冬的小腿,“午饭不吃了?打算在这儿喝西北风?”
阎冬回过神,他什么也没问,继续给沈鸠与白槐带路。
不过沈鸠还是小瞧了白槐的脸皮,经过刚刚那么尴尬的事情,白槐依旧能满脸笑容地询问他跟阎冬的相处细节。
“鸠哥……”
“没人说过你很烦吗?”
白槐摇摇头。
沈鸠勾起一抹笑,“那现在有了,你很烦,你可以闭嘴吗?”
白槐似是很喜欢看见沈鸠脸上出现别的表情,只要不是笑,什么表情都让他很兴奋,“鸠哥,你没打算把我偷拍你这件事情告诉阎冬哥吧。”
“有话直说。”
“鸠哥,我缺一个模特,我觉得你很适合,要不要我们合作一下?”
沈鸠看向白槐,白槐这双溜圆的眼睛看起来很是真诚,但沈鸠一眼就看穿了白槐的伪装,这人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狐狸。
这一刻,他忽然懂了,阎冬看到他装相是什么感觉。
但沈鸠感觉很烦躁,因为他对待白槐这种人的心情很不好。
一想到阎冬对待他的心情可能也是这样,沈鸠心情就更不好了。
“合作?你觉得我会答应一个偷窥狂的合作?然后让你继续把我的照片P在那些令人作呕的视频上?”
“诶?”白槐表情不解,“令人作呕的视频?阎冬哥没跟你说过,那段视频的录制者是他的好朋友吗?”
自从来了这里,沈鸠少有看见阴天,无论今天外面多少度,太阳依旧挂在那里,冬天的太阳似乎成了摆设,因为它挂在那里也带不来什么温度。
窗外传来铁锹与水泥地摩擦的声音,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着亮晶晶的光,沈鸠脑海重现第一次看视频的景象。
阎冬曾经说过,那视频里的人是他朋友。
白槐也知道那视频里的人是阎冬的朋友。
可是这逻辑上说不通,阎冬说白槐与他相识的节点在他之后,那白槐是如何得知阎冬之前的朋友。
有人在撒谎。
白槐没必要在这个节点上撒谎。
阎冬没必要对他撒谎。
他只会对自己隐瞒。
沈鸠又想到了沈父沈母,最近他们没有给自己打电话,就连沈母也没有打电话询问阎冬的学习成绩,这是一个很不对劲的苗头。
为了避免被怀疑,沈鸠除了那次与百川行通话,他也没再主动给谁打电话。
什么信息都没有。
正因为这样,沈鸠才感受到了危机。
“怎么了?”
阎冬的声音拉回了沈鸠的思绪,他看着沈鸠面露担忧,在沈鸠转过头时,他以为沈鸠要找自己说话,等了半天才发现人家只是在看窗外,眉头紧锁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
沈鸠不动声色地摇摇头,“没什么,看看雪,怎么?打扰到你学习了?”
“不是,我有点担心你。”
“担心我?”沈鸠有些不解。
阎冬:“中午吃过饭之后,你一直心不在焉的,你是不喜欢白槐吗?”
“如果我说是呢?”
沈鸠没指望阎冬这种老好人能给出什么让他满意的回答。
“那就不要跟他再来往。”
沈鸠刚想说,你还要管我跟谁来往?
下一秒他就听到阎冬说道:“我跟你一起。”
这句话让沈鸠愣住,不是因为阎冬说一起不与白槐来往,而是他说,我跟你。
阎冬把他放在了一个主导的地位上。
沈父会说:你跟我去参加一个宴会,你不要让我丢脸。
沈母会说:你是我在外面的招牌,你要让我骄傲。
从来没人跟沈鸠说过,我跟你一起。
这种矫情的想法在沈鸠刚满十五岁的时候经常在脑子里回荡,他曾期盼着有个人愿意站在他这边,哪怕只是一句话也好。
这样他就不用在被诬陷跪在众人面前时感到难堪。
也不会在被沈父体罚时觉得难以忍受。
更不会因为这种想法而被人耻笑。
今天听到这句话,沈鸠的心脏还是忍不住为之跳动,他内心唾弃自己,他十分清晰自己,一个嘴硬的懦夫,一个行为上的矮人,一个渴求爱的小偷。
“算了吧,你想搞孤立那一套吗?多大的人了,还能凭借着喜好交朋友吗?”
“为什么不可以?”
“沈鸠,愿意跟谁交朋友是你的权利,不喜欢当然就要远离。”阎冬停顿片刻,他紧张地抠弄着笔盖,“我其实也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说,我们两个算是朋友吗?”
阎冬没等来沈鸠的回答,等来了一个精准白色导弹。
他跟沈鸠一人一个,正中眉心。
杨华芝把化学卷子往讲台一扔,教室里顿时安静非常,学生们纷纷低下头,生怕班主任把怒火发在自己头上。
“沈鸠、阎冬!你俩给我站起来!”
“刚才就看着你们嘀嘀咕咕说什么,什么话不能下课说?这么喜欢说是吧,来,说给大家听听!”
沈鸠与阎冬站起来。
阎冬:“老师,我们刚刚是……”
“别跟我说讨论题目啊?!我在上面看得一清二楚,你俩那卷子都不在我讲得那面!”
“都不说?!行。”杨华芝看不得高三的学生还这么荒废时间,就算一个是不错的学生,一个是成绩不错家里还有钱的学生,在她的课堂上,不听课就不行。
“这张化学卷子,你们俩个给我抄十遍,明天送到办公室。”
沈鸠表情微变,他从小到大就没被老师这么罚过,阎冬看出沈鸠心情不好,小声嘀咕,“要不然就告诉她我们刚刚说了什么。”
沈鸠瞪了他一眼,那话能说吗?两个男生在课堂上讨论是不是朋友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了,很有问题的好吧。
“那你想抄卷子?”
“闭嘴,我来说。”
沈鸠:“老师,是不是我说了,您就不罚我们了。”
杨华芝冷笑:“你们先说。”
沈鸠:“我们刚刚是在商量放学后去哪儿打一架。”
阎冬震惊。
此话一出,教室里的人纷纷侧目,就连消停许久的鲁杰都以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沈鸠,沈鸠也没想到自己这番话会引起这么大的波动。
杨华芝倒吸了一口气,“什么?”
沈鸠闭了闭眼睛,咬牙继续说道:“有点摩擦,老师,你不用担心。”
“出去!去走廊给我罚站去!”
沈鸠快要走出教室时,冷不丁问道:“那老师,那卷子。”
“抄!一遍都不能少。”
沈鸠眉头皱得更深,阎冬在沈鸠又要语出惊人的时候,连忙将他拉出教室,沈鸠对阎冬没有好脸色,甩开阎冬的手,走出去。
杨华芝看到这一幕扶额,她需要一个青少年心理医生为她答疑解惑。
班级里窃窃私语。
徐雪雯的同桌:“诶,不是说他俩和好了吗?”
徐雪雯:“男的脑子里都有坑,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好了!继续讲下一题!”
走廊里,沈鸠靠在墙上,正生着闷气。
阎冬挪动着身子,一步步靠近沈鸠,沈鸠没好气地看着阎冬,“你敢过来?都怪你。”
“你怎么想出那么个理由的?”
“总比你说实话好吧?”
阎冬歪头不解:“说实话怎么了?咱们两个交朋友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话题吗?”
沈鸠对上阎冬认真的眼眸,一时语塞,“你根本就不明白。”
“是啊,我根本就不明白,要是明白,我也不会问你了。”
听出阎冬语气里的失落,沈鸠用脚尖踢了踢阎冬的脚尖,阎冬抬眸,却发现沈鸠压根没看他。
“你就那么在意,咱俩是不是朋友关系?”
“不是在意,是我很在乎你这个朋友。”
闻言,沈鸠猛地抬起头。
阎冬:“所以你现在能回答我吗?我们是不是朋友?”
沈鸠似是被阎冬的目光所灼伤,他颇为狼狈地别开眼,“你说是就是吧。”
“那我说,我们是好朋友,你也是说吗?”
沈鸠反驳道:“你这是得寸进尺。”
阎冬:“这不是你给我的特权吗?”
是啊,这是他跟阎冬的特权。
那他,是不是也可以管阎冬要些特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