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又重来 第24章 鬼影

这一次，李茂再也不想感谢那雷电了，他以为凭着雨夜的电光就能做简单的搜查，所以没有带任何能够点火的东西。然而此时那电光伴着雷声显得这里格外的诡异。

李茂背靠在桌子后面的墙上，用袖子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摆好了架势环顾着四周，渐渐适应刚才闪电过后突如其来的黑暗。他在心中默数：一、二...数到五的时候，天上打下一个巨大的雷声，今夜的雷电似乎很近，是贴着屋顶炸的。

他继续数数来缓解心中的不安，他擅长的是用眼睛看，耳朵上的功夫不擅长，所以在完全的黑暗中先不说对面是人是鬼，他都不占优势。

下一道闪电终于来了！李茂趁着电光飞身跃起，凭着刚才的记忆，刀法极快地横劈出去，不管对面是什么东西，刚才在寂静正没有特殊的声音就说明位置离得不远，只要是他没有偏离，一定能砍到他。

但是在出刀的时候，李茂发现不只是他出刀的地方，整个房间都被照亮了，可是依然什么都没有 ...

他的身影被窗外投来的光打在墙上，影子和时间都被拉的很长，李茂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想法，那真的是幻觉？还是真的是鬼？

落地的一刹，墙壁上李茂的身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扭头一看，墙壁上那道诡异的影子就在他的头顶。此时李茂自幼被训练出的灵敏让他占了绝对的优势，他心中的那股躁郁恐惧瞬间被压抑下去，他眼睛看向墙壁，刀锋直指头上，漂亮的使出刀法来，只听'斯'的一声，什么东西被他切开掉落下来。

李茂抓住那片东西，抬头再看时眼前又出现了绝对的黑暗。他顾不得许多，知道自己的精神在这种状况下已经支撑不了太久，于是赶紧从窗户离开。直奔东花厅而去...

到了东花厅以后，李茂找了下午的三个人，仔细看清了手里的东西-那是一件绸质的碎品，橙色上边有小花，看起来很像是女人的外衫。

他们四人带上火器，又重新回到画室，他们的身手颇好，轻易从窗户翻身进了，极快地点亮了四下的灯火，然后他们看到的景象，让众人都大吃一惊。

当夜李茂就开始发起烧，温度高的吓人，恍惚间他一直在说胡话，给他煎了药照顾他他也乱推乱搡，说要立即去找杜一芃，但是被人劝说先养好病，确实，李茂恍惚的明白，知道自己应该是闯下了大祸，也不急着现在告诉杜一芃，而且自己病着也说不清，边沉沉的做起噩梦。

等他理清了思绪，能好好下床的时候，已经是十五当夜了。他不顾夜深去找杜一芃，听旁人说杜一芃出门，他才想起杜一芃赴宴之事，心想此事急不得，要等杜一芃回来与他从长计议，没想到他这一等，出去了三天，杜一芃一直没有回来。

但这是后话，十五当夜，李茂看着好不容易晴起来的夜色，心里却越发觉得诡异异常，他跟随保护了杜一芃十几年，对自己和杜一芃有着可以培养出来的特别的敏锐，他有预感，不只是他，杜一芃可能也会遇到大麻烦...

话分两头，杜一芃十五当夜的经历应该不比李茂好到哪里去。但是由于杜一芃身旁有玉九，要显得好了很多。

玉九躺在里面，眼睛半闭半合问杜一芃："你在想什么？"

杜一芃仰躺在最外侧，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他脑海里涌现出无数的话，一时间不知道从哪一句开始，看似非常突兀的说："你等我想想。"

玉九彻底把眼睛闭上了，声音轻的像叹息，他说："好。"

杜一芃感觉自己的手心出了很多汗，尤其是靠着玉九的那一只，掌心的汗腻腻的，他等那汗稍微淡下去，思绪也理的清楚了，就开始说起来。

"前天，我们家突然来了一个人，他好像是李茂童年的玩伴，性格...不太好，其他的都挺好的，但是又有点麻烦，是他给我送的请帖。我太累了，就把他交给李茂，可是我现在有点担心李茂对付不了他。"他以为玉九睡了，扭过头去，看见玉九眼睛低垂着在看杜一芃靠近他的那只手，那手看起来十分的灵活，正在用指尖撑起掌心缓缓向玉九的手爬动。

杜一芃有些不好意思，手停了下来，听见玉九问："既然是儿时的玩伴，为什么要对付他？"玉九逻辑要比杜一芃清晰的多，从他语无伦次的话里轻易的抽丝剥茧，问到了关键的地方："是不是和侯府前些日子发生的怪事有关。难道，童泽...是安南侯府的新夫人？"

玉九轻易的就能把事情理清楚，这是杜一芃做不到的，他突然想或许张儒声那样倚重和提拔他，不只是他的忠诚，还有他的聪慧。

"他是个男的，是男宠。"杜一芃说。

他的心眼突然变小了，是要试探的去看玉九的表情，好像是为了证明他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臆想。但是他在玉九脸上看到了空白，与刚才说的话没什么不同，确实，杜一芃想，有什么不一样的呢？

果然，玉九真的认为他这句是废话，对整个案件没有一点帮助，童泽的性别不会影响那个神秘人割掉人哪个部位的器官。如果说童泽是第三个，倒是能找到规律，但是总不能拿一个普通人的眼睛去冒险。

玉九问杜一芃："我原来调查过，侯府两位夫人被破坏掉的人物画像都是在侯府画的，那现在童泽是不是还没有与前两件案件对应的画？"

杜一芃迟疑了一瞬，他在心里其实隐隐的怀疑过玉九，到现在自己的人可能还在玉九宅子对面盯着。直到现在与他躺在一张床上，扬言护着他，可他心里没有办法相信玉九的一切，就如同玉九面对他的时候的迟疑。

但是他周围没有别的帮手，这种信息共享更像是将玉九绑在身上，好让自己将他看得更清楚，于是杜一芃将家中小蕊对自己说的话，以及童泽的到来都告诉了玉九。

听完以后，玉九缓缓吐出一口气，像是在稳住气息，然后闭上了眼睛。

杜一芃等他，他知道玉九是在他混乱的逻辑关系里面找些关键。果然，很快玉九睁开眼睛，看向杜一芃身子外面的椅子，像是那上边坐了什么人，杜一芃浑身一毛，肌肉登时绷紧，但是为避免玉九发现，死死的控制脑袋不去看。

玉九眼神还是集中在哪里，蹙起眉毛，杜一芃看着玉九的嘴巴，非常害怕他蹦出一句："你是谁？"或者："那是什么东西？"之类的。

玉九道："不对，侯府的二夫人，还有童泽都不太对劲。"说完玉九顿了顿，看向杜一芃："你发现了吗？"

杜一芃摇头，玉九此时也已经想好该从哪里说能让杜一芃更清楚："我先说二夫人，你话里说二夫人认为自己被剜掉眼睛是因为侯爷得罪过什么人，而且联系了自己与大夫人的经历说是一样的，而且把细节说得非常清楚，比方说先被毁掉了画...比方说是把眼睛丢在地上..."玉九说："你明白吗？当时她受伤的现场你我都在，除此之外就还有一个当地的郎中。她作为伤者状态本身就疯癫，大家都知道不能说细节来刺激她，那么她怎么知道的？"

杜一芃恍然："她当时眼睛已经瞎了，是不可能知道细节的，而且，大夫人的画是被毁掉了脸，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传言也都在府中一小部分家丁中，她为什么说是被毁掉了眼睛？是看见了自己的画所以推测出来胡说的吗？"

玉九道："确实有这种可能，但是也也另外一种可能你要考虑到。"

杜一芃被他完全吊起来了，侧过身看他："你说。"

玉九斟酌了一下言语道："她好像...很像是在引导你，再加上后面与你说起的画室之事就像了，好像在让你想到与画有很大的关系。"

杜一芃又问："那告诉了她细节的会是谁？告诉她的目的是什么呢？"

玉九道："我觉得此事不容易得出结论，这些问题还得到府中才能找到答案，胡乱猜测反而容易把思绪搞混，而且我总觉得，你说的童泽他一出现，这件事情就变得更复杂了。"

玉九说完，看向杜一芃道："童泽这个人问题就更大了，你有没有感觉。"他是在鼓励杜一芃自己去想，但是现在杜一芃心里一团乱麻，没有任何的思绪。

玉九拍了拍他的手，放缓了语气："你仔细想想，相比起二夫人，童泽就更明显些。"

杜一芃跟着他的思路道："好像是这样，童泽说话举止都很张狂，除非性格就是这样，那背后就一定是有人在支撑他，而且这个人会让我十分的忌惮。"

玉九笑道："没错，正是如此，还有一处，你说童泽满口谎话，他跟你说了什么谎话其实不重要了，但是他在短短相见的一天内就说那么多谎话，你想是为什么？"

"为什么..."杜一芃仔细想来突然明白："是为了让我觉得他就是个满口谎话的人，好让我对画室无从下手？"

"你与我想的一点不差。"玉九道，他有些累了，将脖子在枕头上向上靠了靠，继续道："而且满口谎话很重要，我以前也研究过一些案子，发现一个规律，你结合着像就会非常有趣。"

"没有人是无缘无故的撒谎的，背后一定有目的。我换个说法，童泽这个人的出现就是带着伪装，代表着参与侯府这件事情的另一股势力。你明白吗，二夫人受伤，大夫人的案子告破不是结束，反而陆陆续续有人加入了进来，很可能是什么事情的开始。所以你清洗侯府是对的，也加快了其他势力的暴漏，但你千万要小心为上。"

"这件事的突破口，我猜应该是在童泽身上，你可以开始亲自调查他。"

杜一芃越想越精神，因为他发现玉九说的一点都没错，那么很有可能侯府接下来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他听见玉九叹了一口气，然后手被握住了，玉九的声音越来越低，显然是支撑不住："张大人的事情我明天仔细告诉你。"静了一会，杜一芃以为玉九睡着了，却感觉手心被捏了一下，然后听见玉九喃喃的，仿佛梦呓："不用太担心，还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