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又重来 第23章 画室

李茂想，童泽简直是自己天生的克星，对杜一芃他没有完全说实话，其实童泽于他是个极其难忘的人。

自从小时候那天晚上因为好奇而撩过童泽的裙子，继而被童泽一脚踢上脑门，让他年幼的身心均受到巨大的创伤之后，他后来简直是对漂亮女人在身心上感到排斥，很多次的深夜梦回，他总是在一身冷汗中检查自己是否不能行了。

在确认那只是噩梦之后，才能稳稳地睡过去，若是当夜他在杜一芃身边护着他，那他一般会跳出窗外，耍一把刀待浑身的冷汗干净了，头脑才能清醒，再回去睡觉。

但是显然童泽并不记得他，很有可能是小时候掀他裙子的人太多了均被他踹过脑门，所以李茂此类受害者并不特殊，无法被他记住。如此可见，施暴者往往对于受害者所受到的伤害根本不自知。

如此这般，看着童泽坐在他房间的凳子上，他隐隐觉得头疼，在又挨过一轮沉没之后，李茂又清了清嗓子，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钥匙你到底放到哪去了。"

"我吃了。"童泽换了个姿势，把腿翘到另一边去。

"你刚才明明说你还给老爷了！"李茂大声吼叫。

童泽颇觉无趣："这个问题问三遍了，我说了你又不信我，有什么好问的。"

"我问了三遍，你说了三个答案，我信你哪一个？"李茂一拳砸在桌子上，那声音颇响亮。倒是管了点用，童泽浑身抖了一下，看来跟童泽只能来硬的。

童泽看了看李茂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估量他恼怒的程度，以感受自己的处境，最终他得出结论'嘁'了一声道："你问老爷去吧。"

杜青名根本不知道去哪里了，李茂被他气的一口气堵上嗓子眼，叉着腰来回走了两圈，眼睛来回动着点头。

童泽立即明白不能把李茂逼得太急，万一他混不吝的对自己动了大刑，那是万万不可的，于是站起来到李茂来回踱步能够路过的区域道："我第一次回答你的是真的，那把钥匙真的只能开画室的大门，上边没有第二把钥匙了。"

李茂又一次刷新了自己的认知，他震惊的走不动了，面朝着童泽，歪了下脑袋，嘴巴咧出苦笑的弧度，只是笑不足，全是苦涩，骤然拔高了声调："你到底有没有一句真话！我还能信你吗！"

童泽微笑着等他怒吼的声音散去，那微笑依旧漂亮的无懈可击，点头道："能信！"

其实童泽第一次的回答来源是这样的，事情的起因自然是杜一芃这位甩手掌柜，把家里的摊子甩给了他，自己休息去了。李茂立即就找到了在房间午睡的童泽，借天气不好的由头，他赖在床上死活就是不理睬敲门声。

李茂在外面急的跳脚，在决定用刀把门劈开之前，童泽把门一张，让他进来了。但是给的答案就是画室的那把钥匙他早已经还回去了，问他换到哪去，就开始含混起来。

李茂发觉此人是个磨不开的肉虫，干脆不问了，冒着雨派了一个人在门口放风，带了两个弟兄就对着画室研究起来，最终决定在外面卸掉一块窗轴，李茂亲自钻进去找，同时让一个工匠做一条新的，等他出来再补上。

前面的一切都进行的十分顺利，但是进了画室以后就发现他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如果说画室里面真的藏了什么秘密，那一定不会是摆在桌子上等他跳进来看的，他是被童泽气糊涂了，才丝毫没想到这一层。

幸而李茂生性机敏，并没有慌乱，仔细回忆着杜一芃对他复述的小蕊的话，小蕊说她忍不住去翻原来的画，但是杜一芃的传话里只有这些了，并没有说那些原来的画在哪里放着。此事还真不能怪杜一芃，因为小蕊就真的没有说那些画放在什么地方。

但是经过两转的传话，在李茂这里就会平添许多的可能。李茂在压抑的环境里，反而会显得更加冷静，他并没有急着去找，而是在脑子里飞快思考者各种可能。

第一种就是小蕊在翻找什么东西，不小心触动了房间里某一处的机关，然后出现了那些画。第二种可能性是小蕊在不经意的时候看到了那些画。这两种可能想起来都挺离谱的，但是第一种更离谱些，可是第二种就显得很不合理，那么诡异的东西，为什么要放到大家都能看得到的地方？那还不是要等他跳进来看吗？

这样想着他甩甩脑袋，就要把这个想法甩走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在画画的时候，那一处必须要打开，所以只有在画画时，那些画才会出现。

李茂立即抬起头在四周寻找，这间画室的设置非常简单，东西走向的卧房摆设，中间被一张帷帐隔成东西两间，东间有一张加长过的红木雕花长桌，上边摆了笔架砚台。那是作画的地方。长桌的其他地方都是空的，宣纸都会放在柜子里面，避免在外面受潮变长。四面墙上有三面都立着柜子，上边都是一些瓷器书籍，并没有画。

这样想着，李茂用手先是围着墙壁摸了一圈，没有感觉到明显的机关的感觉，倒是在许多的柜子上发现的了锁。

这时候外面有人叩叩叩敲了三下窗棂。李茂停下来仔细的听，外面没有停顿的又扣了三声。这是他留的信号，如果外面发现杜青名回来了，就这样通知他。

李茂飞快到了窗边，先向外看看，确认杜青名是回到府中，并未到这边，然后才灵活的一扭身越过窗户跳出去，和手下的三个人一齐顶着雨回到自己的房间。

李茂回去以后先到厨房自己冲了一碗姜汤，然后在房间中边喝边想。这回却觉得自己的脑子一松散就连不起来了，思路完全纠在一起根本没有在那种危险的环境时的清晰。

他现在觉得唯一的突破口还是在童泽身上，不过要先找一下杜青名，要找一个好一点的说法最好能光明正大的进到那个房间中去，不能让童泽先说，越想越觉得童泽若是见到杜青名了一定会反咬他。

"叩叩叩。"李茂朝着门口扭头，是他的门被敲响了，他连忙站起来到门口，让外面的人进来。

那人低声告诉他杜青名回来一会就又走了，顺便问一下画室敲掉的那一角工匠已经按照原样做了一个，现在要不要装。

李茂告诉他不要，那一处几个人做的十分隐蔽，将窗户落下来根本看不出被打开过，现在还没弄清楚，一会还得再进一次。就让他多给工匠些银钱，让他不要乱说话，就说将来还要找他。

接着李茂下好决定又去找了童泽，他还想着另一种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那把钥匙上应该有这个房间里大部分锁的钥匙。就发生了以上的事情。

话说回来，现在李茂实在是对童泽恨的咬牙切齿，而又因为忌惮杜青名而束手无策。

童泽看他好像很痛苦，通过与他搭话来纾解他的，于是问道："你要那钥匙做什么？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不是。"李茂摆手道。

"那是因为什么，总会是里面好玩你进去玩吧。"童泽温和道。

"你不要说话了，我现在被你气的头有些晕。"李茂摁住额角，但是没有停止脚步。

像是听了多大的笑话，童泽露出一个很夸张的不可置信的表情'呵'了一声："你生气，大晚上的不让我出门，我还没找你呢！我跟你搭话纯粹是好心，我要是愿意能活活气死你！"

"你好心？你心还有一块是好的啊？你那是跟我搭话吗！你那是套我的话吧。"李茂与他针锋相对。

童泽抱臂笑了一声："呵，我就知道，你们是找什么东西吧。"

李茂知道他是杜青名的人，干脆就用说给杜青名的话告诉他，也好让他传话，于是站在了童泽面前，要给他身高上的压制："那我就告诉你，上次杜公子在府中搜查，唯独落下这座院子，当时拿钥匙的人含混过去，后来那管钥匙的人走了，公子觉得有蹊跷，于是派我去查。"

童泽的眼睛转了转，好像是信了他的这种说法缓缓'哦'了一声，又坐了下去，拨弄自己的指甲："那跟我就真没什么关系了，当时你们家出事的时候，我还在外面住呢，这间房子是昨天才给我收拾出来的，你要查就查别人去吧，我就不送了。"

李茂咬着牙笑道："我不急着走，你最好是好好想想，那钥匙到底在哪。"

童泽撩起眼皮瞧着他："你最好是赶紧走，老爷一会可就回来了。"

李茂心想你少拿老爷来压我："老爷回来我也不怕，正好问问老爷钥匙的事。"

"那你最好是有本事就不走了！"说着童泽站起身来，重重地抵上了门："敢走你是孙子！"

立时李茂就明白了童泽的意思，心想童泽不光是在势力上是老爷的人，在床上恐怕也是老爷的人...但是他又好面子，不肯低头，只能想着半夜从窗户爬走，于是硬着头皮道："不走就不走，今晚开门的是孙子！"

童泽刚才是想激他让他走，没想到这混小子还真就留下了，要是真跟他呆上一晚，他是十万个不愿意，于是咬牙道："行，爷爷，那我走了，您自个在这儿吧！"

说完真的就开门，连雨伞都没撑，顶着雨走了，留下李茂愣在原地心想这人可真是个疯子！对付他要从长计议，今晚是不行了，得通过别的办法让他张嘴，如果杜青名能够点头，他就真敢对童泽上刑，那事情就会好办得多。

在想到办法之前，他得再回到画室看一看，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

趁着夜色，这一次李茂没有再找放风的兄弟，而是同样冒着雨，从童泽的住处穿花拂柳的走了小路向着西面去，画室所在的小宅在西花厅往后，荒废了很久，只有老爷兴致来了要给谁作画，才会去上一次。

所以在雨夜里没有人会到那里，只身过去也比较安全，不会有人发现。

这样想着，李茂很快的到了画室所在的宅子，李茂今年十九，正是想象力丰富的年纪，有着许多奇妙的猜测，于是当他只身处于荒草丛生的宅子之时，脑海中全是小蕊说的那种人，让这里显得十分诡异。

为了让自己少想这些，他飞快从窗户进去，重新对墙壁进行摩挲，幸好今晚的雷电颇多，一打闪就能把这里照得通亮，借着光线，他从头开始检查瓷器下有没有机关。

就在他翻着的时候，身后突然飘过一道鬼影，那影子一闪而过。'鬼影'是李茂自己想到的，因为那道影子只有人的轮廓，但却是残缺的！顿时李茂感觉头皮要炸开了，死死压住自己的情绪才没有大喊出来，用刀胡乱一劈，将背靠在墙上，刀刃朝外，他感觉到背上出了一层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