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 第6章 为她？为我

下午我就办了出院手续，今天正好是周五，下午有两个小时自由活动时间，班里给我举办了热烈的欢迎会。

我一进教室就感受到一阵强烈的目光，来自季兰因，她死死地盯着我，似乎在确认这个女孩是不是真的是我。

见到我的那一刻，她脸上的表情就生动起来了，果然，那样会说话的眼睛还是弯起来才好看，我的蝴蝶重新飞起来了。

随即后排爆发出一阵喝彩的口哨声，是孙佳乐李铭那帮人。

“热烈欢迎花姐回归！”

他们喊道。

教室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好些人凑上来给我送礼物，就连平时不太熟的同学也给我写了贺卡，这帮小孩，我上学的时候有这么可爱吗？这阵仗，真的很感人。

这次活动是班长宋梅梅和副班长季兰因一起组织的，听季兰因说，这个主意是宋梅梅提的，她只负责协助。

我看向讲台上正在放电影的宋梅梅，她这样精心策划了一场活动，却只在我进门时说了一句恭喜的话就跑开了，也不邀功，真是别扭地可爱的小女孩。

季兰因帮我整理桌上的礼物，大多是吃的，还有一些千纸鹤，宋梅梅送了我一个平安符，李铭送了我一条紫水晶手串，这两人的礼物都是求平安的，倒是出奇契合呢。

孙佳乐这太子爷送了我超贵的switch游戏机，我可不敢收，但是他说我给他当陪玩这么些年这是我应得的，又说本来想给我当生日礼物的，怕我一不小心又死了，还是现在送吧。

最后是季兰因的礼物，她送了我一本泰戈尔的《飞鸟集》。

我其实并不喜欢读诗，但是她送的我都喜欢。

我知道她也很喜欢读书，不过她读的都是心理学或者科幻类的书，我读的是散文小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还喜欢上读诗了。

班里很吵，大家都想趁机好好放松一下，还有不少同学来关心我住院的事，不过我知道季兰因肯定会出去自习的，她的目标是国内最好的警校，分数很高，她还需要再努力些。

果不其然，帮我收拾完她就出去了。

当我从众人的围堵中脱身出来，才觉出一丝不对劲来，大大的不对劲，季兰因今天的话有些太少了，进教室的时候我看她是高兴的，但是刚刚她除了帮宋梅梅邀功就没说过别的了。

我从后门偷偷溜出去，看见她居然没有在学习，而是坐在教室前门的桌前发呆。

金黄色的夕阳斜斜地打在她身上，身后是绚烂的粉红色天空，让我不禁想掏出手机拍下这唯美的一幕。

为什么我总是能在没有手机的校园遇到值得记录的绝美晚霞？

当然啦，值得记录的从来不止晚霞，还有这个在门口发呆的少女。

“在想什么呢？小蝴蝶。”

我突然出现，塞了一颗糖给她。

她被我吓了一跳，嗔怪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在我手里吃了那颗糖，冰凉的脸颊蹭过我的掌心，痒痒的。

我放松地靠坐在她身旁的书桌上，双腿交叠，两手撑着身后的桌子。

晚风真好吹啊，怎么吹也吹不够。

劫后余生，本该庆幸。

可不知为何，回到小蝴蝶身边时，我才感到真正的放松、安定和喜悦。

“花朝木，你是不是被反噬了？”

她低着头，开口道，蓝莓味的糖被她咬的嘎嘣响。

我心说，天哪你是哪路神仙吗？这都猜到了？

还没等我回答，她又接着道：“其实很好猜的，凡事必有代价，给人算命不收金银都是要折寿的。你之前说十年后宋梅梅和李铭结婚了，但是最近我得知宋梅梅已经放下了李铭，你改了他们俩的命。再联系你莫名其妙的晕倒吐血，我得出结论：你，遭报应了。”

“什么玩意？小蝴蝶你学理的，能不能唯物主义一点啊！”

我笑着去掐她的脸。

她左右扭动没躲开，抬起一张被我掐得扁扁的脸据理力争道：“可是你穿越回来了，这本身就是不科学的呀！”

我靠，还真是，严谨！我一愣，松了手。

我好像已经渐渐融入了这个世界，忘记了自己十年后loser的身份。

她趁我分神，一跃起来掐住我的脸，凑近了我，气鼓鼓地说：“不管怎么样，不要再利用你的记忆做傻事了，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我刚想说好，又想到了七天后的元旦，把刚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

她一下子就抓住了我半秒的躲闪，掐得更起劲了，“花朝木，不许做傻事听到没有！”

“哎呀疼疼疼，我不做傻事好吧！”

我玩了个文字游戏，救你怎么能叫傻事呢？

她终于满意地松开手，不知为何，我感觉她的情绪又低落起来。

“我这几天，很担心你。”

她说。

她的眼睛像小鹿，湿漉漉，直勾勾地盯着我，仿佛在说，不要抛下她。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我笑了，拍了拍她的后背。

真不舍啊，美好的世界，美好的她。

如果要问我，在知晓改命的代价之后有没有迟疑过，说没有那是骗人的，我甚至有过逃课带季兰因去旅游的念头，让她在短短一个星期里把人生所有的享受体验一遍就迎接必来的死亡。

但是这个念头我一下子就打消了。

我回忆了我后十年的人生，我去东北滑过冰滑过雪，体验过南方没有的澡堂子；我还攒钱去了一趟冰岛，赶上了让人终身难忘的极光；从蜀地锦绣河山到边疆大漠孤烟我都看遍，期间万里路的酸甜苦辣绝不可能在这短短七天说尽，大好人生她需亲自体会，但这要很久很久。

同时，在回忆里，我也发觉我的人生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而永远18的季兰因才是真正的可怜。

我已经活了28年，让我换你吧，让你替我去看，为我去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再说了，那人的原话是“可能是性命”，这不还有个“可能”吗？

老子和你赌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