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寨「香港往事」 第22章 「一番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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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他们都叫他四仔，可是在好久以前，我记得他叫林杰森。

01

香烟从他的嘴里吸入口中再进入身体，最后从鼻腔喷出，烟雾消失得很快，快得像林杰森的笑容。

“四仔，我走先。”

“ok。”

白色面罩下的脸上微微翘起的嘴角下秒便立即垂下，表情瞬间变得冷漠。

我还是未能习惯别人叫他四仔。

林杰森又再次坐在电视机旁，这张碟片已经放完，他从座椅边放满柜的碟片里选中新的一张，替换掉已经看完的那部片。

“靓仔，**太重，冇好事啊！”*冇-没。

我伸出手想要拍他的肩膀，直到我的身体肉眼可见变得虚无，从他肩上穿过。

哎呀，又忘记啦，我是只鬼。

02

从我有意识以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林杰森。很奇怪，大家都叫他四仔，可我心底却不受控制冒出一个名字——林杰森。

他明明不叫四仔，叫林杰森，为什么大家都叫他四仔？奇怪。

更奇怪的是，我为什么会知道？

我接受我是只鬼这件事，虽有意识没多长时间，但我知，我已浑浑噩噩漂泊太久。

我第一眼见到的人是他，我能跟住的人也只有他。我尝试过离开他周围，可稍微离远一点脑子又会变得混沌，我不知怎么回事，但我想，我们之间一定有什么关联。

林杰森每天的日常活动很平凡、普通，无聊到没有一丝亮点。

早晨起床去医馆，打开电视，DVD里放入那些不良影片开始播放，甚至他医馆的墙上专门有大面柜子存放这些碟片。刚看到时我也吓了一跳，哇，林杰森你这家伙玩这么花？！

可跟住他时间久了后发现，他好似只有这些碟片。

他每次看的时候很认真很仔细。

那目光晦暗不明。

他看的真的只是碟片吗？

一天里若是有人来医馆，他便帮他们进行治疗。别看他装扮奇怪，整日戴着个白色面罩，他可是九龙城寨的御用医生，医术了得。

他有两个好兄弟，林杰森习惯叫他们信一、十二少。

偶尔那俩好兄弟会来医馆叽叽喳喳打闹一番，一起约约麻将什么的，虽然总三缺一啦。

在我看来，信一和十二少是两个好吵闹的家伙，但我却不排斥他们，因为只有面对他们时，林杰森的脸上才会露出发自真心的笑。

欸，好奇怪，为什么见他开心，我也会感到幸福？

咩啊？所以做鬼也能感知到幸福吗？

03

“靓仔，换张碟片看啦，已经看咗三次啦！”

我肆意说着没人能听见的话，在医馆内飘来飘去，最后停留在林杰森身后。他看的这张碟片正在重播第四次，他指间夹着的烟已燃尽，触碰到指边也完全没反应，他只是目光一直聚焦电视机里的画面，没移开过眼。

碟片中，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紧贴被汗水覆盖的后背，男人将她压在身下戏弄，做着让人好难受的动作，她却笑得眉眼弯弯。

林杰森就这样呆滞住好久、好久，终于，在DVD自动重播第五次时，他扔下指间夹着的早就燃尽熄灭的烟头。

漂亮的玻璃小柜坐落于医馆内被打扫得最干净，温馨的一角。林杰森起身，取下锁骨处的项链，原来那不只是项链，还是钥匙。

他将钥匙插进精致小柜的锁眼，轻轻转动，伴随着“咔哒”一声，柜门被打开。

林杰森将手伸进柜内最深处，出来时，手中拿着长方形相框，我想看得更清楚些，便跑到他身旁。

相框中的相片上是一男一女的合照，他们十指紧扣，笑得好灿烂、好幸福，能看出那天阳光正好，拍出来的效果特别棒。

一滴水忽地滴落在相框上，我抬头望去，泪水的湿润痕迹还留在林杰森的脸颊，他正呢喃着什么，我凑近去听。

“同你好似…”*同你好像。

好奇怪，心脏似被人狠狠捏住般抽痛。

咩啊？所以做鬼还能感知到心痛？

04

林杰森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从墙上拿下挂着的卡通面具，帮它擦拭上面的灰尘，他的大手轻柔抚摸着那塑料的卡通面具。

刚开始时我只觉得他幼稚，如此高大块头每天看那种碟片的男仔竟会在显眼的墙上挂这样的面具。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竟想要问一句，为什么呢？

林杰森。

为什么你眼底的那抹哀伤快溢出。

“好挂住你…”*好想你。

他在呢喃着什么？他在叫谁的名字？

林杰森，你好可怜。

但我也好可怜，我是只鬼，还是只丢掉自己记忆的鬼。

四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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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一番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