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疾 第15章 迷雾重重

西琳绝望地用手掩面：“我不该偷跑出来的……艾山师兄没找到，现在我爹也下落不明了……我该怎么办啊……”

齐若清拍了拍她的肩：“别难过了西琳，这是谁也没料到的事情，我们要振作起来，这样才能想办法救你爹爹他们。”

西琳泪眼婆娑地点了点头。

钟原道：“这么多人一下子换掉，不可能把他们带到很远的地方去，否则必定会引起注意。西琳，你们门内有没有密室地牢之类的能关押人的地方？”

西琳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没有啊……没有这样的地方。啊，不对，有个装酒的地窖！”

钟原眼睛一亮：“我们得想办法，去那个地方看看。”

三人换上夜行衣，齐若清忽然想到了什么：“那他们这么多人是怎么进来的呢？”

钟原道：“进来很简单，大不了分批进来，也不会太引起注意……”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三人对视一眼，都想到了最近雍州那耐人寻味的城防和那位神秘的将军。

齐若清不解道：“难道……此事还和朝廷有关？可他们不是一般不会管这江湖中事吗？”

钟原道：“现在昱朝皇帝只是徒有虚名，各方势力都在明争暗斗，若有人想借助江湖力量……似乎也说过得过去。可搞一个假冒的门派有什么用呢？为钱？为权？不管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救出西琳的父亲，我们还是先回血刀门看看吧。”

三人都是轻功高手，擅长于借助风和暗影隐匿自己的身影，十分顺利地到达了地窖入口。

入口处守着一名弟子，似乎正在打瞌睡，钟原让她们俩待在原地，自己偷摸过去，拿出一把小小的袖剑，对准那人心脏，一击毙命，那人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

钟原拉开入口的拉板，冲她们俩打手势，意思是他下去查看一下，她们二人在此处守着，以防有人来瓮中捉鳖。

齐若清和西琳惴惴不安地四处乱瞄着，四周一片安静，安静得……有些诡异。西琳心想门中之人应该是不会在这下面了，否则这防备也太弱了，除非，是特意在等着她们来。

似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想，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破风之声，她立刻拉着齐若清往一旁闪躲，惊呼：“小心！”

方位已经暴露，也顾不得许多了，齐若清飞奔过去，快速敲了几下拉板，喊道：“有诈！”

话音刚落，又是许多乱箭齐发，齐若清迅速往一旁滚去，与西琳到处找掩体，十分狼狈。

忽的有一人从地窖中冲出，立刻成了靶子，齐若清和西琳这才得以歇了一口气，仔细一看，那人正是钟原。钟原躲过乱箭，扫视一圈，直觉三人已被团团围住，且敌暗我明，对方又有冷兵器，再这样纠缠下去三人都得折在这儿，暴喝了一声：“走！”

西琳最熟悉地形，由她带路，齐若清居中，钟原断后。

打是打不过了，跑还跑不赢吗？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三人这才喘上了一口气。钟原率先缓过来：“那地窖没人，也没酒，被搬空了，地上倒是有几个碎碗，也许曾短暂地关押过人，不知道现在被转移到哪儿去了。”

说完叹了口气：“今晚之事，是我思虑不周了，我们离开雍州这么多日，也足够他们转移了。打探也应当我一人前去的，还害得你们二人同我一起涉险，是我太大意了。”

西琳立刻就急了：“钟原大哥说的这是哪里话，幸亏有你和若清在，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说到后面声音逐渐哽咽，又站直身子，“二位的大恩大德，我西琳没齿难忘，以后定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齐若清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这西琳竟想向他二人行个大礼。“好了，你们两个在搞什么？都是自己人，一个个的这么客气干嘛？还是先来说说现在该怎么办吧。”

钟原沉思良久，缓缓道：“我觉得，现在这件事情，起码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和朝廷有关。一来，他们用箭，那箭像是大批量制作的，现在大规模用箭的江湖门派，应该极少，反正我是没有听说过，更像是朝廷作风。”

西琳怒道：“对对对，我们血刀门都是堂堂正正使刀之人，才不会使用这些下三滥的招数！”

钟原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二来，最近发生的这几件事情，确实太凑巧了……艾山失踪、雍州异样、血刀门之变……或许，那位将军，能成为突破口。”

西琳一把抓过她的刀，就要行动：“那我们去顺京看看吧。”

钟原按住她：“先休息一晚，明日白天再出城吧。”

心下却满是担忧，只怕……这次就没这么容易出城门了。

***

假血刀门的人没有追到城中，估计是不愿意引起太大的骚动，三人得以在客栈中好好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准备混迹在人群中出城，却见守门的侍卫正拿着几张画像一一比对。齐若清心里一紧，这画像上……不会是他们吧？

显然西琳也有同样的想法，她拉了拉钟原和齐若清的衣角，低声道：“先走，我有办法。”

二人跟着西琳来到一家纺织店中，有位矮胖的翘胡子大叔正在打着算盘，听到声响，抬起头来：“欢迎光……咦，西琳怎么来了？”

西琳极为热情地奔向胖大叔：“库图鲁克叔叔，最近太忙了，好久没来看你啦。”

库图鲁克呵呵笑道：“可不是嘛。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是又想做新裙子了吗？”

西琳有些不好意思：“不是，库图鲁克叔叔，那个……你最近要出城送织布吗？”

“我今天下午正好要送货去趟阿克旗，你想和我一起去玩儿吗？”

西琳大喜，又迅速敛了神色，凑近库图鲁克的耳朵，故作神秘说道：“其实……是因为我得罪了一位官爷，他现在把住了城门检查，不让我们出去，所以……我们想混进你的商队里出城去。”

库图鲁克有些惊讶：“你还会得罪别人？不过，你没有告诉他你是刀王哈吾勒的女儿吗？”

西琳委屈巴巴的：“那人官可大了，说不怕什么刀王，我爹他……最近不在城中，我就是想去找他去，给我报仇。”

库图鲁克立刻同仇敌忾：“好！找你爹回来，我们打他个落花流水！”

钟原和齐若清一直在旁边苦苦憋笑，西琳可真是个演技派。不过还是别告诉这位胖大叔实情的好，现在事态还不明朗，万一让他被卷入其中，那可就太不应该了。现在让他这么冒险，已经是不得已而为之了。

三人来到后院，只见已经装好了几大箱丝绸制品，库图鲁克道：“到时候你们可以一人藏到一个箱子里，上面再用布盖住，应该不会被发现的。我经常送货出城，与守门的士兵、副尉都是老相识了，他们不会仔细检查我的。”

三人对视一眼，鼓励似的点了点头。

***

商队徐徐前进，带着齐若清、钟原、西琳三人再一次来到城门前。

齐若清听到有一个声音和库图鲁克打招呼：“又出去送货啊？”

库图鲁克笑着：“是啊，这次送到阿克旗。刘副尉，您辛苦了。那我就不耽误各位了，我就先走……”

话还没说完，那人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慢着！给我开箱！”又对库图鲁克说：“不好意思啊，老库，最近走丢了几个重犯，虽然我相信你肯定不可能，但咱还是得公事公办，你说是不？”

他口中没有半点的抱歉之意，库图鲁克擦了擦冷汗，也只得陪笑道：“那是自然，自然。”

几个箱子全部打开，一士兵道：“报告，是丝绸。”

又欲合上盖子，那刘副尉又喝道：“慢着！”

只见他慢步走到一个箱子前，抽出佩剑，竟抬手就要往里狠狠刺去。库图鲁克赶紧拦住他：“别别别！爷！您这刺坏了我还怎么卖啊？”

刘副尉看了他几眼，倒是收了剑，却还是不死心地用手把丝绸全部翻开看了一遍，又走到下一个箱子前，重复如此，直到把所有的箱子都翻完了了，才确信是自己太多疑了，冲库图鲁克挥了挥手：“走吧。”

库图鲁克冲他鞠了个躬，正欲招呼着拉箱子的工人走，却听刘副尉又道：“慢着！”

库图鲁克都快被他给吼出心脏病来了，只见他又围着众人仔细打量，看了又看，又拿出画像比对，这才又挥挥手：“走吧走吧。”

这次总算没有再被叫住了，一行人顺利出了城。等走了好远，库图鲁克才叫停车队：“好了，这里应该安全了。”

只听“扑通”几声，西琳躺在地上，率先抱怨道：“那人可太啰嗦了，我的手指都快废了。”

三人从箱子下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西琳喜道：“多亏钟原大哥机智，让我们扒在箱子底下，不然，可真要被那人给揪住了。”又跑向库图鲁克，一把抱住他：“库图鲁克叔叔，这次可太谢谢你了，麻烦你了！”

库图鲁克刮了刮她的鼻头：“你个小淘气，下次可别再四处闯祸了！快找你爹去吧！”

西琳“嘿嘿”两声：“遵命！那我们走啦。”

***

三人一路往东疾驰而去，忽然有一人手持长枪冒了出来，大声喝道：“站住！”

完蛋了，被发现了。

很快，就有一群身穿盔甲的人跟着冒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钟原本想强攻，可仔细一看，才发现这群人身上的盔甲都破破烂烂的，手里的武器也都是些五花八门、滥竽充数的破铜烂铁。

为首的持长枪那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钟原反问：“你们又是什么人？”

那人一脸神气：“我们是皇上亲封的护卫队，在此守护边境安宁！我乃是护卫队队长！”又忽然反应过来，“是我先问你们的！你们快回答！”

西琳忍不住小声嘀咕：“皇上亲封的护卫队？我看着怎么这么不像呢？”

钟原朝他抱拳道：“队长大人，我们正是皇上派来看望你们的。皇上说，你们守卫边疆辛苦了，让我们前来慰问你们一番。”

那人立马收起长枪，站得笔直，拱手回礼道：“原来是使臣大人，失敬失敬。承蒙皇上挂念，我们一切安好。”

钟原点头：“那就好，那我三人这就回京向皇上禀告。”

那人将路让了出来，指引道：“好的，使臣大人，您请。”

三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过去了。西琳啧啧称奇，由衷地赞道：“钟原大哥，你真厉害。”

钟原沉默了一下，才说：“他们这群人，好像这里都有点问题。”他指了指脑子。

齐若清也看出来了，他们外貌看似常人，眼神却呆板木讷，思维简单，智力低下，同医书上说的一模一样。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书上说这些人缺乏自主生活的能力，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家人照顾。

钟原轻声喊她：“走吧。”

眼下还有正事要办。

又是快马加鞭，一路上都畅通无比。

此去顺京路途遥远，三人一边赶路，一边打听哈吾勒和艾山他们的下落，只可惜毫无音讯，但终于进入了顺京地界。

刚进城，齐若清就差点被这人声鼎沸震破耳膜，喧嚣、热闹、繁华，不同于她之前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

“咱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吧。”钟原道。

三人沿着街道一直走，路边叫卖的吆喝声不绝于耳。走到一家客栈里，一楼厅内居然在说评书，三人深感新奇，凝神细听，讲的正是一出九大门派合力击退外寇的故事。

齐若清问道：“一直都听说九大门派，到底是哪九大啊？血刀门、少林、峨眉、桃花岛……还有呢？”

西琳数着指头答道：“还有丐帮、唐门、武当山、天山派、昆仑派。”

钟原提醒她：“其实你都接触过的，上次比武大会九大门派都有人来。”

齐若清也没心思细想了，一提到血刀门，三人都立刻敛了别的心思，还是忙正事要紧。

稍作休息后，钟原道：“这顺京城太大了，咱们兵分三路打探消息吧，切记不要声张，谨慎行事，哪怕拿到什么线索，也不要一个人擅自行动，等我们商量清楚再决定。咱们戌时在这楼下集合吧，千万要注意安全，打不过就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知道吗？”

西琳还是第一次见钟原这么啰嗦，但也知道他主要是放心不下齐若清一个人行动，想了想，还是把快到嘴边的吐槽给咽了回去。

齐若清倒是乖乖点头：“好的，今天就只打探消息。”

钟原笑着看了她一眼，又瞪向西琳：“我知道你着急，但千万不能冲动，听到没有？”

西琳忍不住想：钟原这样啰嗦的，还是只有齐若清才能忍受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