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后睡前故事 第5章 第 5 章

两人把食物补给送到包厢，尽职尽责的当了一会儿听众，幽暗的灯光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句话，看似无意，却又像在试探彼此。

男朋友委婉的说S看着不像职场新人，S搪塞说自己曾做过小本生意。

男朋友客气的说S看着很有干劲，S虚头巴脑的说自己其实小富即安。

就这样插科打诨，等到散场的时候，大家似乎已经一团和气。

S除了当小妹妹的指定司机，还捎带着送了两个女员工，一路上听她们三个叽叽喳喳。

完成任务回到家时，夜已经深了，S打开空荡荡的冰箱，只能和里面明黄的小灯泡对视，不由得泛起一阵空虚。

靠在沙发上，脑海中又浮现KTV的情景，田姑娘捧着蛋糕，蜡烛上闪烁的数字，男朋友幸福的说这是他们在一起度过的第几个生日。

可真特么美满啊！配得上羡煞众人四个字。

S很少会这样羡慕别人。

他甚至有些厌烦别人秀恩爱，尤其受不了那些肉麻的告白设计场景。

可是这一晚，一场简单随意的生日聚会，却让他不得不承认，因为别人的美满而感到自己的空虚，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惭愧趁虚而入。

为什么会惭愧呢？

当时他因为女员工和男朋友的对唱而不爽，觉得人家不成体统，如今回过味来，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呢？都对着不安于室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更糟糕的是，他还跟田姑娘的男朋友对唱了情歌，简直是罪加一等！还好那时候田姑娘不在包厢，只是她在门外大概也听到了一些吧，她会怎么想呢？

唉，自己对田姑娘的关注，是不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过头了呢？应该克制一下。

于是，随后的几天，S都没怎么加班。

他还主动跟同事出外勤，到产业园考察供应链，积极开拓人脉，忙活得有模有样。

如愿以偿，和田姑娘的接触频率迅速的下降。

这样的直接效果就是——他反而会特别珍惜每一次跟田姑娘的接触！

就连简单的擦肩而过，都像偶像剧里的慢动作。（他也成了偶像剧男主角了，哦对不起，是男二号）

他的感官变得更加灵敏，捕捉到田姑娘身上的香气，过去都没怎么留意过，那是一种似有若无的茉莉气息。

为什么要如此的清新，为什么不像榴莲那样劝退！

当他不得不待在工位上的时候，他尽量让视线牢牢盯住屏幕，控制自己不去往田姑娘的方向看，可是越是这样，眼睛的余光越是发散。

田姑娘的几个动作，像图层一样反复出现在余光里。她尤其喜欢用平板托着下巴，不论是想事情的时候，还是听小妹妹叽叽喳喳的时候。

S从来没看过一个人那么喜欢用平板，他从前一直觉得平板是一种很鸡肋的东西，可是现在却有点儿爱屋及乌了。

还有的时候，S跟别人谈问题，已经谈得很投入了，对方却在他毫无防备时，突然在某个具体的问题上提到田姑娘，好像不论什么工作总有某个节点会经过她，可她不过才来公司一年啊，公司也就成立了两年而已。

如果她离开了，公司领导真的会惋惜吗？

如果，她要是离开了男朋友呢？

打住！

S的思维像着魔了一样，越是避免想什么，越是会绕到什么上。

一定是自己上班上傻了，变得局限了。古人都赞美商人重利轻离别，自己怎么才上几天班就忘本了？

一定是人性的弱点暂时作祟罢了。S坚决不认为自己是动了感情。

话说回来，究竟什么是感情？

S只在大学里浮光掠影的体验过，当时宿舍里有个人因为追不到女孩天天抓耳挠腮，非常眼红他享受轻而易举的恋爱。

这大概就是人性的弱点，看到别人拥有好东西，自然而然就会产生渴望，如果真的拥有了也许就不再那么稀罕。

S从前也有过渴望，比如开店，比如赚更多的钱，他总是想要什么就去干，然而，这次具体到一个人的身上，却有了道德的束缚。

他当然清楚自己并不高尚，但是，总还算有些底线。

他就算再投机取巧，也不能去撬一段稳定的关系啊。毕竟田姑娘和男朋友肯定是奔着结婚而去的，而他自己还没认真考虑过建立家庭。

如果，S恶劣的想，要是她男朋友有些问题就好了，像电视剧的开篇那样赶紧变心，为后续的剧情让路。可惜，并没有这种蛛丝马迹。

男朋友的朋友圈大大方方展示在那里，如同三好学生的作业本一样规范。有工作也有生活，对稳定的感情没有丝毫隐瞒，和女员工出外景都做了报备。

最近还有一张他帮别人带小朋友的照片，呼之欲出的奶爸气质，更让这个家伙显得可靠，简直下一秒就能去外国参加竞选。

啊，这样无从下手，又无处排解，S当然有点儿要抓耳挠腮。

一时冲动买回家的大堆蔬菜水果，也已经在冰箱里枯萎了。

经常被生活毒打的人都了解，当生活越是不顺遂的时候，就越是会出现干扰。

过去常常顺遂的S，也终于被这个定律翻了牌子。

周五的晚上他报复性的熬夜打游戏，第二天睡得像培根一样，结果被一阵猛烈的来电催醒，还没等他发牢骚，对方先发制人：“我还有没有儿子了？你都几周没回家啦！”

S说：“我这不是刚找了个班上吗。”

“你周末也上班啊？赶紧滚回来吃饭，我菜做多了。”

S开车回到爸妈家，一进门就发觉气氛不太妙。

他必须承认，他爸妈向来还算是讲道理的，很少干涉他的生活，但是随着大家年龄的增长，难免偶尔就会发作一次。

这次的导火索不得而知，可能是被算法推荐了七七四十九个悲惨光棍的短视频引发了焦虑，反正今天老爸先上了一波价值，老妈就开始自说自话哪家有优秀的闺女。

S抓紧往嘴里划拉饭，狼吞虎咽一气，等老妈已经说到那家闺女工作的单位有多好时，他把碗一撂，非常不孝顺的果断拒绝。

老妈这个气：“才几句你就不耐烦了？不想我张罗，你倒是自己上心啊！你到底要找什么样的——”

S搪塞说：“我最近有上心的了。”

二老一听，立即追问。

S不怀好意的说：“您别打听了，还没影呢，人家还没分手。”

这让二老既不安又有点儿兴奋，S自作聪明的想，这回让老两口有得琢磨了，打算趁机开溜。

老妈想再留他一会儿，他非说店里有事，老妈问是哪家店，他说是新入股的那家酒吧。二老其实隐隐约约有听说那家酒吧的特殊性，对于S的入股，他们没说过反对意见，但也从不会跟街坊提起，这就是他们力所能及的开明。

S倒也没有说谎，因为那家酒吧今晚有演出，只不过是象征性的邀请他过去看看，并不需要他帮忙。

S成功脱身，对于自己一顿饭留下的疑点颇有点儿沾沾自喜。

来到酒吧，时间尚早，他就可有可无的帮忙准备准备。

这次来演出的，有东南亚的网红健身博主，还有几个看不出是来自哪里的反串演员。S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化那么夸张的妆，但还是装出见过世面的样子给予一抹欣赏的微笑，一位金发金眼影的女王端庄的领受了他的欣赏。

酒保给女王介绍S：“他是直男。”

不知道为什么，女王听了反而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陆续又有一些特意来看表演的人早早落座，酒保都过去打招呼，不时的把S引荐一下，每次都小声强调：“他是直男。”

这让S有种错觉，他怎么好像成了一种商品？难道少数群体都是这样物化直男的吗？这让他不太舒服，不过就算他为了自家生意吃点儿小亏吧。

夜幕降临了几个小时之后，酒吧各个位置都挤满了人，还不时有人进进出出。

本地的嘉宾做了热场，东南亚网红卖力气秀了二十分钟，然后就开始了眼花缭乱的变装歌舞秀。

S站在吧台旁看了一会儿，喝了不少酒，但还是没能领会对口型表演的魅力。

他不是容易改变审美的人，他向来喜欢的都是窈窕淑女，对于过度张扬并不是特别感冒。

他观察一下四周，貌似其他人都看得挺带劲的，还有几个慕名而来的女士，嗯，应该是女士，和他们的男友，嗯，或者是闺蜜。

最后压轴出场的，当然是金发金眼影的女王。

她真的很入戏，仿佛刚下专机又刚发专辑，无声胜有声的表演了一段大热单曲，紧接着又是一段婉转的旋律，她亲善的走入人群，接受大家对她的热情。

微醺的S也随众人跟她握手，却发觉自己的手怎么拿不回来了，才意识到两边的人开始起哄，原来他被女王选中了互动。

S稍微的迟疑了一下，又想到这毕竟是自己投钱的酒吧，就当这是股东的年会任务了，于是露出一个略显屈服的苦笑，这对女王来说足够了。

女王领着他回宫一样走回小小舞池的中央，又随着旋律的哀婉变成了背对背的形象。

难道是要背对背转圈？

S果然猜的没错，随着女王的引导，他跟着僵硬的挪动，这让他不由想起了第一次的直播，好在今天酒喝了不少，想想还能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缓缓转圈扫过的观众也在笑。

其中有一个戴帽子的人笑得尤其开心。只是灯光摇曳，酒后转圈也难免头晕。那个人有点儿眼熟，是谁来着？

噢——

S的酒醒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