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来灾 第16章 入莫禾城

第二天雨还一直在下，乐骰子出门去了，阿蛮撑在窗口看风景，这家客舍开在莫禾城外不远处，只需半日就可以来回。

这一个月的路程，阿蛮从平原丛林一路来到了峡谷，发现这里大片的绿林植被较少。

在很远的地方，阿蛮就看到了莫禾城，它坐落在峡谷之间，高高的白墙巍然屹立，陷于群谷之间，又脱颖而出，壮丽绝伦。细雨的朦胧，谷间的白雾，让这座城市若隐若现，如同仙山楼阁。一条河流自东向西在莫禾城附近顺流而下，为这里带来了一片生机。

阿蛮震撼于人类的创造力，鬼斧神工，这是她无法想象的壮美景观。

她想到一路上看到的野兽，乐骰子野外经验丰富，而且带着炫耀的成分，都会与她说上一说，虽遇上的不多，体型也都不大，甚至于有些野兽在阿蛮看来还十分可爱。

知道乐骰子是特地躲避着凶猛的大型野兽，阿蛮还是会偶尔想一想，深林尽头的野兽是不是也是这样的？若是那样，那阿娘和大家是不是可能还活着？

她就这样看着雨点顺着窗沿流下，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接，雨水弄湿了她的手掌，划过她的指缝流了下去。阿蛮想抓住它，小心翼翼缩起手心，再摊开手掌，她还是没能抓住，水是无情的，除了水流过的感受外，她什么也没得到。

乐骰子回来了，她还带回了许多吃食，嘴里还嚼着面包，手就去拿饼干，她说：“外面的雨真大，你没出去是对的，我弄来两件斗篷和一张客间的票。”。

阿蛮记得，拍卖会竞价者分三层，叫价高者得。客间就是在二楼，有单独的隔间，外头人看不见里面的人。

阿蛮摸着木制的票，通体光滑圆润：“乐子，你这票怎么弄来的？”

乐骰子得意地一挑眉：“我是谁？跟着我就吃香喝辣的吧。”

阿蛮看见过，她有满满一袋子金子，虚心请教过金子怎么来的，乐骰子说她辛辛苦苦挣来的。

乐骰子说的也算是对，只是没说全，对于作为小偷的她，她确实是从无数个郑馆主那里挣来的。

在来到客舍的第三天早上，她们洗漱完穿上斗篷就出发去莫禾城了，今日她们穿上了棕色的套装。

莫禾城本地人的衣着大多以纸棕色和鸦青色为主，用黑色作为点缀，男子一般装束是短袖上衣，长裤搭配着腰裙，到小腿的圆领长袍，女子则是短衣长裙，腰间束有彩带垂下，摇摆之间，异常风情。

大部分人都带有饰品，用石头打磨而成，用细绳穿起，男女皆有耳洞。阿蛮虽没带饰品，但是看着莫禾城内的人们，都觉着很是好看。

城内不许骑马，且道路众多，所以会出现许多精美的轿子，一般是两人一前一后抬着走。阿蛮她们将马放置在城门口，付了安置费，步行着往里走。

城外看着已经是如此壮观了，城内更是结构复杂多样，依照着峡谷的形状巧妙布局，房屋制造精美，贯穿着绿林植被，上下错落有序，创造这座城的人巧夺天工，木制的房子都能雕出花的外形。

虽是阴雨绵绵，但是路上行人不少，赶路的人大多都穿着斗篷遮盖着脸，偶然能看见路边摆置着些物品，上面写着自己要换取的东西。偶尔能碰到同行的人，只是他们好像都是盛气凌人，冷着脸。

来到拍卖会，坐进客间的时候，阿蛮还发愣着，她确实是长见识了，拍卖会的地方叫做奇珍阁，内设五层，空间极大，中心是空着的，抬眼便能看到第五层的天花板。

一层是大堂，华美的幕帘，精修的盆栽，无数的桌椅摆放，围着一个高高的大圆台。

二层是客间，围绕中心，阿蛮能在一楼看到二层的小窗户。内设桌椅糕点鲜花茶水。

三层是雅间，据说更好，阿蛮没看见。

剩余两层是奇珍阁自己用。

对阿蛮来说，客间已经十分好了，进去里面摆放着一个叫号牌，她可以从客间打开窗户看到下面的圆台。这时她突然才意识到乐骰子好像确实是个厉害的人，也确实是带她出来见世面了。

她们来的较早，阿蛮从窗户往下看，能看到陆陆续续走进许多人，她眉毛突然挑了起来，她看到了前几天撞进她怀里的那个人。

那人穿着黑色的斗篷，手上拿着一个拐杖，抬起了头张望了一下，因为她的眼睛蒙着黑色的布条，这不太常见。

阿蛮一下子就认了出来，她对乐骰子说：“乐子，那人我见过。”

乐骰子抬头看了一眼，一个普普通通的瞎眼女孩，她心里不知道想着什么事情，便随意敷衍道：“在哪见过？怎么，天天和我在一起还出去沾花惹草了？”

阿蛮脸一红，最近乐骰子发现损她不好使，改为调戏了，她解释说：“不是，就是我们住进客舍的那个晚上，这个女孩一下子撞进我怀里。”

乐骰子耳背：“什么？你强迫良家妇女？？”

阿蛮：“......”

阿蛮无语地抿起了嘴，就不再理她，继续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一个灰衣小厮走了进来，重新为他们添了些茶水与糕点，并通知他们拍卖会即将开始，阿蛮抬头注意到乐骰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谢谢提醒。”

灰衣小厮点头走了出去。

阿蛮奇怪地看着乐骰子：“你？”

乐骰子喝了口茶，抬眼问：“我怎么了？”

阿蛮疑惑思索了下：“你好像没有怎么主动碰过别人，你还说了谢谢，你居然说了谢谢？？你不是这么有礼貌的人吧......”

乐骰子一下子哽住了，气性一起来，打了下她脑袋：“怎么，我没碰过你？”

阿蛮想着她确实经常碰自己，主要是为了打自己。

嗯，为了打自己？阿蛮突然悲哀。想着再长大些，她就不会挨打了吧。

就这样，阿蛮在悲哀中没有去再问刚刚的奇怪之处。

拍卖会开始了。

一位老态龙钟的长者，穿着纸棕色的长袍，脖子上长长的细绳挂着白色的石头，身姿依旧挺拔，人群中十分显目，一副富有学问的样子，他款款走向圆台，拿着手杖，手杖长两米，通体呈现红色，被精心雕琢过，上面还挂着一只羊角作为装饰。

只见长者站在圆台中心，用手杖捶了地面三下，阿蛮在二楼都听得十分清晰，全场寂静。

长者缓缓张口：“魂天地宝，无利不至，纳天地之水，收日月之精，以人之身，求神之恩。”

众人回应：“以人之身，求神之恩。”

阿蛮抿嘴不语，乐骰子却虔诚低低回应：“以人之身，求神之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