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处亦怦然 第1章 回望：我们的相遇

“周芩，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萧漾君倚在深灰色的防盗门框边，面无表情。

“你什么意思？再说一遍。”许是愤怒，周芩的眼角染上了红。牙齿在口腔里咬住了下唇，隐隐有了一些血腥味，但态度胜在强硬。

“没什么意思，就是字面意思”萧漾君冷冷地说。可心却隐隐作痛，天知道她也不想这样，但她绝对不能将周芩的安全做一场豪赌。她的手不自觉攥得更加重了，指甲深深地嵌入了肉里。

“不会就因为刚才那点小事吧？嗯？”周芩努力克制住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萧漾君没有回答，似乎是默认了。

周芩看到她的反应更生气了。

“我们之间的感情是随处可见的廉价玻璃吗？不攻自破？”周芩尾音上扬，声音比平时还要哑些。

“嗯，也许是吧。”萧漾君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些低哑。实际上，她比谁都舍不得周芩，更放不下。

她欲转身走，忍耐着从心头涌起的苦涩之意，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生怕周芩看到。尽管她不舍，但她明白，抱着念想会很痛苦，萧漾君不想周芩的余生在这之中度过。长痛不如短痛，这样做也许对她会更好。

大颗大颗的泪，从周芩眼角滑落。其中交杂着愤怒与惊慌。她并未察觉到萧漾君的异样。低低压抑的抽咽声，在屋里回荡。

“行！你……你今天从这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她把“不要”二字咬很重。她伸手将右手无名指上的银色连理枝戒指，重重地扔出了门外。周笒死死盯着萧漾君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银色比翼鸟。

很显然，这两个戒指是一对的。

“嗯，再也不会了”萧漾君淡淡地说，捂着胸口，头也不回地走了。

……

是夜，周芩蜷缩在床边角落，手里紧握着南桉戒指。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星星点点的白月透过落地窗撒了进来。

周芩双眼无神，呆滞地看着戒指内径的名字缩写——XYJ

虽然房间里很暗，但她还是看到了。情不自禁地回想起自己与萧漾君的曾经。

……

“夏天是万物成长的季节，人们要赶时候，赶热天，尽量地用力地长……”周芩迎来了她的高三生活。

对于学生来讲，两个月的假期转眼就过了，迎来了难熬的上学时光。为什么会有上学那么难熬的事？怎么会有学校这种鬼地方？

周芩百无聊赖地靠在椅子上，手上握着一支三棱矫姿笔，不停地把玩，转动。

她就读的是江凌附中的分校，年级里大部分人都是从江凌附中调配过来的，她也不例外。

这是开学第一天，班里大部分学生都在宿舍整理内务，只有个别走读生在班级里整理书籍。

要问周芩为什么没住宿？就俩字“没钱”。每学期住宿费就要两三千了，夏天还要交空调费，少也要四五百。这还不算宿舍杂七杂八的公共用品费。

就这么多钱，够当周芩一年的伙食费了。周芩选择自己做饭，这样花费较少。

她并非从小苦到大……

“吱——”一声，周芩旁边的椅子有人落座。

周芩诧异，眯了眯眼，往旁边瞅了一眼。

是个女生，剑眉星目，面若秋霜，和周芩身上不健康的白不一样，她也白，是很少晒太阳的白。那个女生的五官比例和大多数人不一样，既有深邃的眼窝也有高挺的鼻梁。

简直美得不可方物，让周芩体会到了什么是一眼万年。一切词语用在她身上，尽显穷词。似乎不是一对男女的结合，更像是两位女人的结合。

周芩在这最后一排坐了将近五年了，有人愿意和她坐的，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周芩清楚地知道，这都与自己令人唾弃的出身有关。

她是一个私生子，而她妈妈只是一个别人婚姻的插足者。妈妈对自己的感情，复杂到她也捉摸不透。也许，对于妈妈，她也许是束缚父亲的工具。也许是……

坐在周芩旁边的人，有的是为了玩弄她，有的是上赶着她的脸来了……

对于这些，她早已麻木，眼里只有物化生，唯有学习才能短暂地让她忘记一些事。

现如今坐在旁边的女生，竟让周芩觉得清纯、没有恶意，但她还是张了张口：“同学，你是新来的吧？！要不换个位置，我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用，这里比较安静。”那女孩偏黑的瞳孔对上了周芩的眼眸。周芩不免心中一颤。

“那……同桌你好，我叫周芩，草今芩，你呢？”

“萧漾君。”她顺手指了指桌上书封面的秀丽行楷小字。

好名字，她的爸爸妈妈一定很爱她吧，名字寓意深奥。要是萧漾君知道自己是私生女，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罪魁祸首会怎么想？周芩低头抿唇，不语。

周芩？“芩”？“笒”？萧漾君不免勾了勾唇。活久见了，没什么“文化”的她，觉得“今”字非常神奇，换一个部首就是另一个读音。

不由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姐姐兼初恋——萧笒（han第四声，与“涵”字同音）。不过两人早就断了干净，现只是姐妹情，手足情深。

啧，如果没有那个人，她们就不用再和现在一样东躲西藏了。

之前有姐姐一直和自己在一起，乐趣不会少，可现在她真的觉得无趣。

萧漾君看了看旁边清瘦的女孩，不免勾了勾唇。希望她不要让我失望。

“漾君，你不是内宿生吧。”是肯定句。

“叫全名，你不会对谁都这样叫唤？”萧漾君斜睨了一眼。

“不，不是。我只对你……”周芩下意识地辩驳，讲到最后声若蚊吟。

声音虽小，但萧漾君还是听到了，“哦？周芩你是对我一见钟情了？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萧漾君没大没小地说着，还笑了，笑得肆意张扬。

见色起意，是吗？周芩在心里默默念着。可我也是女的，怎么可能会？

……

九点半，晚修下课铃声响了。

萧漾君拿起帆布袋，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芩紧随其后。

……

诺大的江凌市中，竟也有城中村。这里是多少人梦开始的地方。是多少人背井离乡，来这打工奋斗的人的第一站？！

这个地方非常绕，一开始来住一两个月根本找不到出口。150元就能租到的房子，便宜的水电费，却吸引来了无数在生活面前被迫低头的人。

大城市的阳光是要收费的，这句话在这表现得淋漓尽致。萧漾君走在七拐八拐的巷子里，抬头只能看见密密麻麻的网线电线。这里没有外面的喧嚣，只剩下寂静，和窗户里透出来的点点光亮。

周芩看着走前面的萧漾君，觉得非常不可思议。萧漾君的言谈举止和气势不像是穷苦人家的。

索性她就没有跟上去，远远的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前面的萧漾君不知怎么不见了。周芩也快到了她住的地方，就踏步进了楼里。楼道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周芩早已习惯了，轻车熟路地走起了楼梯。

忽然间，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周芩后面，将她从背后擒在地上。周芩虽早有察觉，却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