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病复发 第12章 威胁

万衍程躺在病床上，做了个梦，梦到了自己第一次对盛季感兴趣的时候，他那时候还不知道这种感情竟然如此的强烈，如果他年少时能早点发现自己非他不可，他就能收起玩心，不再那么孩子气，也许就会考虑到盛季的感受。

万衍程承认自己自私又固执，可是如果他真的选择了尊重盛季的话，那他这份强烈的感情又该如何纾解呢？

由于万衍程的割喉行为还是被私家医生告诉了万灵韵，于是万灵韵瞒着他们的父母到医院看望万衍程。

当然，万灵韵还派人把盛季给带过来了。

寂静的单人病房内，万衍程面色惨白的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医生说万衍程幸亏抢救及时，等他醒过来养几天就跟没事人一样了。

万灵韵在病房里陪万衍程陪了两天，这期间一步也没离开过，不停的万衍程讲话，不停的无声哭泣着。

万灵韵责怪自己：都怪自己平时太忙，没时间和万衍程交心，之前看过的心理医生明明说过万衍程没问题，只是执念太强。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展到今天的地步？

万灵韵两天都没好好吃过饭，也没收拾过自己，平日里那个工作场上雷厉风行的精英女强人，现在憔悴的不成样子，倒是有了一股破碎感。

万灵韵低垂着头，也顾不上现在的形象，抬眼看了一眼被几个保镖带来的盛季，顿时怒火中烧。

上次见盛季还是在七年前，七年前的盛季比现在青涩得多，但还是一副万事事不关己的样子，七年后再次见到盛季，万灵韵没想到会是这种场面。

盛季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感受不到医院里的各种感情流露，甚至他面对着憔悴不堪的万灵韵和病床上的万衍程，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他冷若冰霜的模样，让万灵韵实在想不通，万衍程到底喜欢他什么？

万灵韵不是第一次面对盛季，但心里这种感觉很熟悉，盛季就是一个没有心的人，她之前就不该相信万衍程的话，也就不会让万衍程吃这么多苦，就算是燎原的火也烧不动盛季的心。

万灵韵很崩溃，如果早些年再坚决一点彻底断了万衍程的念想，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于是她强压着声音怒吼道：“你到底凭什么，你知不知道衍程有多爱你，你为什么不珍惜？”

“为什么，你们不是很清楚吗？我没有感情，是个怪物，你不如问问万衍程为什么不惜做到这一步？”

“你，你，你，你为什么还是这幅无动于衷的样子？”

盛季看着近乎歇斯底里的万灵韵，那个从未低过头从未败过的强大女性，此刻因为对亲弟弟的感情而失去了一切理智。

盛季想，万衍程也有过多次这样失去理智的样子，因为受强大的感情支配着他所有的理智，所以现在他躺在了病床上昏迷不醒。

难道他离开我真的活不了吗？这是个悖论吧。他离开我应该会活得更好才对。

“万女士，你先冷静。”

“冷静？”万灵韵哼道：“你要我怎么冷静？我们从小宠到大的孩子，如今躺在这里一动不动，就因为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人，你要我怎么冷静的下去？”

万灵韵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盛季。

病房内飘着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窗外的微风吹动树叶，吹到了窗帘上掀起细小的波澜。

房间里回荡着细微的滴答滴答的声音，每一声都牵挂着万灵韵的心，而这一刻，万灵韵只感到愤怒与不值。

万灵韵仰着头，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半头的高大男人，又看了眼病床上虚弱的万衍程。

万衍程脖子上还缠着一圈绑带，早先还会渗血，现在只剩一片洁白，就如同万衍程那苍白的脸让万灵韵感到心碎。

万灵韵看着那个吊瓶，滴落的速度不急不缓，她平复了一下心情，知道自己再怎么质问盛季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她颓然坐下，握着万衍程冰凉的手说：“万衍程这孩子好像长不大似的，情绪一点也藏不住，以前的他特别爱笑，每次和他待在一起我都记得心安，觉得被治愈，而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这么狠心的人，你彻底改变了他。”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你不需要任何人去爱你，你也不会爱上任何人，那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万灵韵自顾自着的说着，她突然问：“你有爱过任何一个人吗？哪怕是一瞬间，或者你对自己的亲人朋友也没有一点感情吗？”

“我突然有点同情你了，没有任何感情，感受不到爱的话在这世界上活着很累吧？”

“看到万衍程现在的样子，你有什么感觉吗？毕竟都是因为你。”

万灵韵不知是在喃喃自语还是在质问盛季，她握着毫无回应的万衍程的手，在给他轻轻的按摩着。

盛季走到万衍程的床边，没有回答万灵韵的问题。

他当然无法共情万灵韵此刻的所有感情，但他可以理解万灵韵的话，毕竟他研究了很久人的感情，他也比普通人更加敏锐聪慧，如果对自己有利，盛季此刻也能迎合万灵韵表现出愧意与痛心，但是这个人偏偏是万衍程，盛季不想去装。

‘我的命随你掌控。’盛季耳边响起万衍程的话，想着万灵韵的质问。

不懂享受万衍程的爱？

不惜用自杀来作秀就是万衍程的爱吗？

我是不懂万衍程重复的‘情’话，那些情话太过疯魔，爱、性、暴力与血腥便是万衍程给予的畸形爱，自以为是的以为我需要这些，拼了命也要证明和我是同类，能接受我继续爱我。

爱应该是美好的，爱应该是无私的，爱不是肮脏的占有欲，不是一起恶坠，也不是献祭。

不对，爱是让人恶心的，爱是嫉妒心是占有欲是贪婪是嗔痴是偏执，是万衍程现在的模样。

爱欲是不可控的恶魔，而我不想他这样。

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我作为一个人，本该活着，不需要什么意义，就像日出日落。

比起爱人，不如爱己。

我不需要一个如同骤雨一般的疯子来扰乱我的生活节奏。

“你知道万衍程做了什么吗？”盛季反问道。

万灵韵听到盛季的反问，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手，又突然暴怒，她指责盛季道：“他能做什么？他舍不得伤你一点，总是把自己搞得一团糟，更何况现在躺在这里的是他又不是你！”

万灵韵又狠狠扫视了一圈盛季，“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衍程的面前？为什么要给他希望，又亲手掐灭，你真是好狠的心。”

病房里，万灵韵有些歇斯底里，她虽然很生气，但一直压低着声音，她发疯似的质问盛季为什么，当初他们约定过，只要盛季能配合演戏让万衍程彻底死心，万灵韵就可以给予盛季无论何种形式的帮助，帮助盛季早日实现自己可以不受任何人左右的目标。

要不是看这些年万衍程对盛季还是念念不忘，万灵韵也不会在盛季回国后，把手头上的合作项目交给万衍程打理。

万灵韵以为，两人已经长大了，也许能正确处理他们之间的感情问题，也许能不受那件事情的影响，也许可以再续前缘走到一起，但万灵韵不知道，盛季是多么冷漠的人。

原来那件事，只影响到了万衍程，那么自己做了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他们两个人本就不该再见面。

都怪自己，万灵韵想都怪自己的决定，就不该心疼万衍程爱了这个人渣这么多年，不该心疼万衍程伪装快乐地活了这么些年。

“当初是你们让我离万衍程远点，你们害怕他受伤，害怕我会伤害到他，让我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可是为什么在你们的保护下他还能做出这种事？”

盛季的质问，让万灵韵像是突然被击中了要害一般哑口无言。

“我...”

没给万灵韵说话的机会，盛季几乎冷静的可怕，他继续说：“他这几年从不间断的雇人跟踪我，我要是再不回来，他就该去美国找我了吧？”

“拍了几张照片而已，他太想你了，没有办法。”

“......”

真不愧是姐弟,盛季知道与万灵韵争论对错没有结果，于是又道：“他偷拍我，调查我身边的人，而现在又不惜做出这样的事来逼我？你们到底想让我怎么做？”

我明明说过很多次我不喜欢他这样。

万灵韵还是被气得好久都讲不出话，她的精神状态本就不佳，脑子一片混乱，这一时半会的和盛季也争论不了，末了，她渐渐平静下来后，看了看在床上躺着面带痛苦的万衍程，她的语气也软了下了。

“那些事，真的只是衍程太想你了，他没有办法，你至少，至少和万衍程在一起试试，他的执念太深，也许得到后就能放下了，我不是在劝你，你能明白吗？”

盛季听到万灵韵威胁的语气，又想到关于万衍程：就算表达了厌恶他的那些极端行为也不行，说不喜欢他伤害自己他也不信，就算我远离他，他又会来找我，现在万灵韵又说让我和他在一起试试，试过以后呢？等腻了再把我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