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病成伤 第76章 第 76 章

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务后，何过习惯性地查看了手机上的消息。

打开手机的一瞬间，一张录取通知书的照片赫然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录取了？小孩考上了？

一股喜悦迅速从心底涌上来，几乎要溢出。

他快步走回座位，看到韩钦正抬头看着自己，脸上满是疑惑。

“啥事让你这么高兴？今天都快忙死了。”韩钦带着疲惫，苦着脸说道。

“韩队，你看。”何过将手机递给他。

“嚯？那个高中生的录取通知书？”韩钦眉头一挑，惊讶地看着手机屏幕。

何过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什么，立刻打字问道：“是你想要去的那个专业吗？”

“是的，何过，你答应我的愿望，作数吗？”对方的回复飞速跳出。

何过轻笑，手指飞快地打字：“永远作数。”

手机另一端的莫哀，看着这句话，愣在原地，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许久没有动弹。

他多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明明是有志者，事竟成的生活，却让他悲喜交加。

仿佛自己从未得到过幸运女神的眷顾，但偏偏，被何过倾注了所有的眷顾一般。

他缓缓地靠在沙发上，目光久久停留在那张精致的录取通知书上，决定将它放入茶几下面的隔层。转身走进厨房，准备为晚归的何过研究一道新菜肴。

快到傍晚六点时，厨房窗外的天空渐渐被晚霞染成粉色，莫哀举起手机，拍下了这幅美丽的景象发给何过。几秒钟后，何过的手机也传来了一张照片，依旧是那片粉色的晚霞。

莫哀打字问道：“下班了？”

“出警回局的路上。”何过的回复紧随其后，没几秒，又是一条消息传了过来，“可能会晚点，宝贝，要是你做好了饭就先吃吧。”

莫哀没有多想，立刻回道：“我偏要等你。”

语气中满是不容拒绝的坚定，不知是执拗还是什么，像极了一个固执的小孩。

何过挠了挠后颈，略带无奈地笑了笑，打算哄道：“乖。”

然而，屏幕上跳出了莫哀的消息：“我去忙了。”

看到那句话的瞬间，何过明白了莫哀的性格和他的心意。

他只能将接下来的所有精力集中在工作上，争取尽快完成任务，早点回家。

晚班的警察很快接手了工作，但何过依旧帮忙处理完所有的事务，直到问题解决，两人才一同伸了个懒腰，准备开始宁静却又不平静的晚班。

另一名轮班警察朝何过递过来一根烟，何过摇头拒绝了，他已经加班了两三个小时，现在只想赶紧回家。

出门时，他抬头望了望天，夜幕已经降临。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八点多，比预计时间晚了两个小时，但这已经算是比较快的了。

他走在回家的路上，快速滑动着手机里的消息。莫哀每隔半小时就发来一张照片或一句话，而自己匆忙地只回了一个“1”，没来得及认真看。

走在路上，何过快速打字：“刚下班，我马上回去。”

他几乎是奔跑着朝家的方向冲去。

一进门，就看到莫哀躺在沙发上。

何过立刻冲过去，看到莫哀的模样，语气有些急切：“小孩，怎么了？没事吧？”

只听见莫哀声音很平淡地回答道：“躺着可以减缓血流，就不会感觉到那么饿了。”

何过：“……”

警察此刻心情复杂，沉默不语。他应该责备小孩，为什么不听从自己让他先去吃饭的建议，可小孩是因为想要等他。

莫哀的话打破了何过的自我纠结，他命令道：“去，何过，为了惩罚你晚归，给我端菜端饭。”

在何过的眼中，莫哀的表情不再是那种冷静平静的模样，而是翻身坐起，盘腿靠在沙发上，满脸期待地看着他。何过立刻听从命令，奔向厨房，一趟又一趟地走来走去，然后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准备开动。

就在他准备动筷时，莫哀再次打断了他的动作，挑起一边眉，抬眼问道：“哎哎，等等，吃我做的饭，说谢谢了吗？”

看到警察的动作瞬间僵住，莫哀心里一阵窃喜，他的晚归已经被完全抛在了脑后。

何过无奈地摇了摇头，笑了出来。他夹起盘子里的肉，递到莫哀的碗里，直视他的眼睛，真诚地说道：“谢谢，回来能吃到热饭，还能看到一个好看的小孩。”

莫哀毫不客气地吃下那块肉，边扒饭边打趣道：“怎么？以前何警官回家时，看到的全是馊饭盒跟黄脸小孩？”

何过词穷，只好伸手轻轻揪了一下莫哀的耳朵，带着点气恼说道：“我说不过你。”

吃完饭，准备收拾时，何过突然想到了什么，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小零件。

莫哀盯着那个东西，眼睛瞪得大大的问道：“这是什么？”

“我想送给你的礼物。”

莫哀挑起一边眉，疑惑不解。他还需要什么礼物？不过既然是何过送的，他只管收下并大声夸奖他。莫哀摊开手心，做出索要的姿势。

何过愣了一下，然后把小零件放进莫哀的手心，认真地说道：“这是我亲手做的，可以加装在你那个电棍里。但我希望……你永远都不需要用它。”

听了这话，莫哀明白了这个小零件的作用，很可能是GPS定位或者报警器之类的东西。

他面色依然平静，收拢手指，将它握在掌心。

“何警官，你这是准备监视我吗？”

何过摇了摇头，“只有在你按下那个按钮时，它才会发送定位到我的手机，并实时监听周围的环境。”

“误触了怎么办？毕竟，我也不希望何警官一直心惊肉跳。”莫哀玩味地挑起眉毛。

话音未落，他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那个按钮，目光丝毫没有收敛，像是要把何过盯个透彻。

只听见何过的手机立刻发出刺耳的警报，且在他的裤袋里强烈震动。

莫哀心中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喜悦，或许因为是警报声。他并不觉得刺耳，反而觉得那是……天籁之音。

何过显然早有预料，对于这个调皮、恶劣的小孩，这样的举动并不令他意外。

他伸手触碰到莫哀捏着零件的那只手腕，指尖滑过手背，拇指轻轻搭在莫哀按下按钮的拇指上，带着他重新按了下去。

何过对视着莫哀的眼睛，缓缓开口：“长按住十秒，和警报共振的心跳也会逐渐平缓，因为他已经知道，你安全了。”

莫哀敛住笑容，感觉到何过掌心的温度传来，令他皮肤发烫。警报停止，但他的心跳却愈加剧烈。

他甩开何过握住他的手，把小零件放到桌上，伸手去拿茶几里的东西，另一只手搭在何过肩膀上，直接跪坐在他腿上。

“何过，怎么办啊，我的心跳快到停不下来。”

何过皱了皱眉，担心是那刺耳的铃声刺激了莫哀的心脏，毕竟之前的心衰问题也让他担心过。

“心脏不舒服吗？我们去医院。”

莫哀拿起盒子扔向何过的脸，同时骂道：“蠢。”

何过反应迅速，抬手接住盒子，低头看了一眼，才意识到不对，再抬头时，莫哀已经双手交叉，勾起自己的T恤。

他懂了，某些时候，话语无需说得那么浅显明白，看爱人动作、眼睛时就应该知晓一切。

何过没有再停留，起身后，他一手托着莫哀的大腿，一把抱起他朝卧室走去。

他迅速起身，打断了莫哀刚掀起上衣的动作。

莫哀轻笑了一声，勾住何过的脖子，道：“我还以为你脑袋里装的都是水泥。”

“现在是浆糊。”何过低声回应。

莫哀突然想到什么，目光落在桌上的空盘子上，忽然问道：“碗怎么办？”

“我洗，明天收拾。”何过简洁地答道。

莫哀轻笑一声。

进了卧室，何过用脚勾住门边，将门轻轻关上，朝大床走去，小心翼翼地将莫哀放到床上。他的表情认真，虔诚，眼神一直专注地望着莫哀。

他俯身想亲吻莫哀，却还是一如往常般，只吻到了他的手心。何过并没有因此生气，反而心中涌上了一阵心疼——心疼自己珍视的人。

莫哀勾着何过的肩膀，嘴角带笑，却用力咬着后牙，低声说道：“何过，你不必愧疚，也别觉着亏欠。因为我身边，只有你这个人，只有你，何过。所以，对我而言，你和生命同等珍贵。”

何过突然间有些能理解莫哀父亲当初为何选择了错误的道路。在这一刻，他的心被复杂的情绪撕扯，悲伤与欣喜交织。

突然，一只手轻轻地落在了何过的脸颊上，温柔的触感如羽毛般轻盈。

“何过，把我的名字刻在你的心里，别再悲伤……”莫哀低语道。

话音未落，他勾住何过的脖子，温柔地亲吻着他的颈部，等待一切的发生。

在日落之后，在日出之前，世界陷入了静谧之时。一个人想用余生来保证，另一个人却在引导他共度余生。

将精神流放后，莫哀不再惧怕死亡。可爱上何过，燥热令他意乱情迷，失去方向。他只能在痛苦与欢愉之间纠结，粉碎掉他清醒的意识，击溃那不堪的防线。

不知过了多久，莫哀听见窗外的鸟叫声。此时何过依然保持清醒。莫哀感到眼睛疲倦，睁不开，索性就闭着眼继续承受，任由自己继续被何过拥抱。他的手搭在何过背上，始终没有松开。

听着鸟叫声渐行渐远，那只鸟雀飞离了这里，奔向无拘无束的天际。

何过轻轻地将莫哀拉入怀中，紧紧抱住他。

此刻，他们的身体紧密相依，心脏只隔着两层皮肤同频跳动。

何过眉头微拢，低声道：“累了就睡吧，我会收拾的。”

然而，莫哀却转过身，缩进何过的怀抱，试图用手指在何过的皮肤上写字。但他发现自己手臂酸痛，无法抬起，喉咙也干涩无比。

只听见一些声音被轻轻哼出，断断续续组成了一句话。

何过抬了一下眉毛，俯下身子，将耳朵贴近莫哀的嘴边。

只听莫哀说了一段长话。

“小鸟飞走了，远去是自由。可我留在这儿，驻足也是自由，心灵上不受拘束。何过，当我放弃死亡和恐惧对我的束缚，我才有胆量……义无反顾地来爱你。”

似乎是梦话，又似乎是清醒时的低语。

何过将手臂收紧，低头温柔地告诉他。

“别人总觉得我拿命追求你是愚蠢至极，可我甘之若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