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病成伤 第38章 第 38 章

这学期结束后,便放了寒假。假期里，莫哀大多时间泡在图书馆看书，偶尔才去找何过。

没多久，期末成绩出来了。莫哀兴高采烈地拿着成绩单找到了何过，看到成绩的瞬间，何过惊讶得瞪大了眼：“进步这么快？”

莫哀站他旁边，懒散地趴在湖边栏杆上，吹着湖风。

冬日的寒意扑面而来，冻得人微微瑟缩。

何过见状，生怕他着凉，伸手将羽绒服的帽子扣在他头上。

莫哀懒洋洋地开口，声音透着学习后的倦怠。

“何过啊，学习好累啊，我想犯懒。”

他软软地瘫在栏杆上，何过低笑了一声，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这样吧，你认真学习，考完高考，我给你个大大的奖励。”

“奖励？”莫哀瞬间来了精神，眼睛亮晶晶地问，“什么奖励？”

何过托着下巴，故作神秘地答道：“现在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莫哀撇撇嘴：“说不定你准备的奖励也没意思。”

“那你想要什么？”何过看着他，目光里带着几分闪烁。

“想要什么？任我选吗？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得好好想想了。”莫哀挑眉，狡黠地笑了一下，“随便我提？”

“当然，只要我能做到。”

莫哀笑得更深了。

“笑什么？不相信我？”何过凑近一些，低声问道。

“不是。”莫哀停顿了一下，咧嘴笑了起来，“我只是想到了一件开心的事。不过，我的愿望之后会写在纸条上，到时候给你，你必须做到！”

“你这不是奖励，是许愿吧！”何过语气满是纵容。

“你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何过被逗得无奈，举手投降：“行，我说到做到。”

湖风拂过，帽檐上的白色绒毛轻轻摇曳。莫哀将目光转向湖面，单手撑着栏杆，托着下巴，在何过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笑着，心里已经悄悄列起了他的“愿望清单”。

……

几天后，莫哀没有去图书馆，而是独自去了墓园。

他带的依然是一束花和一提水果，像往常一样，大部分都放在母亲的墓碑前，父亲的墓前只象征性地摆了几样。

“妈，这学期我真的很努力在学习和生活，应该是按照您希望的样子吧？我还考了校前几，老师说我这样下去，考上江大的医学院没问题。只是以后可能当不了消防员，有点遗憾。”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又像转移话题似的说道：“对了，妈，我谈恋爱了，虽然是个男的，但我想您肯定会支持我吧。他就是上次陪我来的那个人。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他什么。刚遇到他的时候，觉得他特别烦，总爱管闲事。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才觉得他还不错。再后来，心情就变得很奇怪，好像没有他就不行了。妈，您和爸当初也是这种感觉吗？算了，我不想提他了。”

他低头看了眼父亲墓碑上的照片，忽然问：“妈，您在下面是不是特别烦我爸？”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他叹了口气，轻轻抚摸母亲的照片，嘴角带着一抹浅笑：“妈，我好想你啊。但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

说完，他将羽绒服的帽子戴上，迎着寒风离开了这空无一人的墓园。

……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何过总担心莫哀会冻着。下班后，他总是习惯性去找莫哀。但每次看到莫哀站在冷风里等他时，他既恼又心疼。

“何过！”莫哀看到他，总是笑着挥手，然后朝他跑过来。

何过走上前，脱下手套握住莫哀冰凉的手，哈了一口气，又用手帮他搓暖。

动作虽然满是关切，但着实也是给小孩肉麻到全身起鸡皮疙瘩。

“啧，何过，你这样暖不起来。”莫哀看着他的动作，嘴角扬起一抹笑，似乎打着什么主意。

“那该怎么暖？”何过满脸疑惑。

莫哀靠近他，压低声音：“你靠近点，我告诉你。”

看着那人一点点靠近，将耳朵贴了过来时。下一秒，莫哀眼疾手快地将冰冻如铁般的手伸进何过后颈衣领里去了。

“哎！”何过被冻得缩了一下，莫哀却笑得前仰后合。

“小孩，你个坏心眼儿的，别跑！看我怎么治你！”何过气笑了，喊道。

莫哀早已跑远，站在路灯下笑得捧腹。

他们一路晃晃悠悠，从警局门口晃荡到十字路口时，很不舍地抱了一下，准备分道扬镳。

莫哀走出几步后，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站在路口笑着看他的何过。他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转身走回去，扯住了他的衣角，将人拉着往家里走。

“怎么了？明天不还会见吗？”何过被他拉着，虽然没停下脚步，却忍不住笑着问道。

“只是想让你去我家看看，别多想。”莫哀扭了下头，瞥了他一眼，随后低声说道，语气故作随意。

“好。”何过笑意更深，答应得干脆。

到了家门口，莫哀拿出钥匙拧开门，抬眼看着门外的何过，心里忽然有点后悔。

他暗骂自己太没出息，怎么就这么轻易把人带到家里了？

可嘴上却什么都没说，还是让何过进了门，招呼他坐到沙发上，又去倒了一杯开水递过去。

何过接过杯子，浅浅地抿了一口。

嗯，小孩儿八成是想烫死他。

水还没放凉，莫哀已经低声嘟囔：“你来了也来了，看也看了，水也喝了，走吧。”

何过：“……”

他无奈地笑了笑，站起身走到门口。临出门时，他忽然朝莫哀探了探身，轻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柔声说道：“那我走了，注意身体，别冻着。”

说完，他贴心地替莫哀带上门，谁知门却从里面被抵住。

何过一愣，抬头看向莫哀，后者将什么东西塞到他手里，然后迅速关上了门。

他摊开手掌一看，赫然是一把钥匙，这把钥匙开哪扇门不言而喻，让他忍不住低笑出声。

“看来，自己得还一把钥匙回去了。”他低声自语，掏出手机给莫哀发消息：“我走了，在家的时候记得开空调，别冻着。”

门后，莫哀愣愣地看着手机上的消息，直到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才慢吞吞地回到客厅，打开了空调。

电视屏幕闪烁着光影，莫哀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可他的心思早已飘远。

……

时间一天天过去，天气越来越冷。除夕夜这天，莫哀家的门被敲响。

他挑了挑眉，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门口，打开门时，看见来人是伍楚，不由得失望了一瞬，但转念一想，除夕这天，伍楚来自己家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从高一开始，他就认识伍楚。那时的伍楚，给独自过年的他添了两年的陪伴。他俩如今同是孤儿，彼此心照不宣地互相照拂着对方。

伍楚拎着两袋东西，莫哀伸手接了过来，疑惑地问：“这什么？”

“馅儿、饺子皮、调料，还有些零食饮料。”伍楚咧开嘴，笑得有些得意。

莫哀清理干净桌子，把东西放上去，随口说道：“行吧，晚上就吃这个。”

“果然兄弟还是最懂你！”伍楚拍了拍胸膛，一脸嘚瑟。

正说着，两人忽然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

伍楚皱起眉头，往门口走了两步，疑惑地嘟囔：“大过年的，你家还有小偷光顾？”

莫哀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眼睛亮了一下，推开伍楚，快步冲到玄关处。

门开的一瞬间，果然是何过站在外面。

屋子的人里除了莫哀，其他都愣住了。

“何警官？”伍楚最先开口，语气里满是惊讶。

“你好。”何过点了点头，随即看向莫哀，说道：“我带了点东西过来。”

话音刚落，他就注意到桌上那两提袋子，愣了一下。

“……”莫哀赶紧接过何过手里的东西，含糊道：“那是伍楚买的，根本吃不饱，何过，谢了，快进来。”

“？”伍楚挠了挠头，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又顺着莫哀的话说道：“是啊是啊，何警官也过来一起过除夕了？不过我这买的就两人份，三个人可能不太够吃。”

何过抿着笑，表情收敛了一些，但眼底却依然透着温和。他轻轻点头后，语气随意地问：“你今天怎么过来找莫哀了？”

“哦，是这样的，我高一就认识老莫了。他一个人过年也怪孤单的，我们每年除夕都约好一起吃顿年夜饭。兄弟嘛，互相照拂。”伍楚挠了挠耳后，如实说道。然后又指着沙发，“何警官，坐啊。话说回来，你今天怎么也来了？”

何过依旧笑着，目光转向莫哀，语气里带着一丝揶揄：“我也怕他一个人太孤单了，但好像，他还行？是吧？”

莫哀：“……”

要不是伍楚一大早提着东西过来，他都忘记这茬，一年一聚的局，谁记得啊？至于何过……他不会是醋了吧，他肯定是醋了。

闻到酸味的莫哀拍拍伍楚的肩，随口说道。

“你先包着，我卧室里有东西要给何警官，我带他去拿一下。”

伍楚点了点头，没多想，笑着说道：“行，你们先忙。”随即低头继续专心包饺子。

莫哀拽着何过走进卧室，门刚一关上，就被人抵住，压在了门后。

“……”

“姓何的，你干嘛？”莫哀被抵在门板上，语气倒还算平静，但眼神里多了几分戏谑。

何过低头，将额头轻轻抵在莫哀的脖侧，把人压着不让动，甚至有些惩罚意味地轻咬莫哀脖颈。

他声音低沉：“不知道啊。刚才进门的时候，我突然有种抓出轨妻子的感觉。”

莫哀差点没绷住，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他憋着笑，故意一本正经地说道：“首先，你没有出轨的妻子，只有出柜的莫哀。再其次，伍楚那家伙你清楚，他是我一个很好的朋友。而且，他是直的，有喜欢的女生了。”

何过一听，猛地抬起头，目光直直锁住莫哀的眼睛。他眼底的喜悦怎么也掩不住，甚至语气里多了几分期待：“真的？”

莫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接着说道：“何过，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忘了什么？”何过一愣，疑惑地问道。

“我喜欢你。有且仅有喜欢你。”

他语气满是笃定和认真。

听到这句话，何过唇角微微上扬，笑意在眼底蔓延开来。他低下头，在刚才轻咬过的位置，轻轻落下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