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病成伤 第37章 第 37 章

莫哀一大早醒来，发现自己又躺在何过的家里。

脑袋隐隐作痛，大概是昨晚最后那瓶白酒的“杰作”。宿醉后回想昨夜的片段，像是打开一部模糊的录像带，对此时的莫哀来说不太友好。

何过呢？他从床上坐起，环顾四周，发现房间空无一人。莫哀慌忙起身，推开房门，在隔壁房间匆匆找了一圈，却始终没看到何过的身影。

“是在找我吗？”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莫哀转身，看到何过从沙发上坐起，忽然脸上泛着一抹不自然的粉色。

他忍不住靠近几步，轻声问：“怎么躺这儿了？”

“有个醉小鬼喝高了，乱说了一堆胡话，结果在路上直接晕倒走不动了。我驮他回来时，也累得直接倒下了。”何过抬头瞥了他一眼，轻咳了几声。

莫哀垂下眼睛，沉思片刻，忽然开口：“我喝多了……断片了。”

何过沉默片刻，别过脸，似乎在酝酿什么别的情绪。

就在这时，莫哀忽然贴近他，将额头轻轻抵上那人脑袋，热气拂过何过的脸颊，小孩低声笑道：“骗你的。”

他的语气理所当然，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言语过分，反而仗着何过无限包容，继续得寸进尺，用手一勾环住了何过的脖子，顺势跨坐到他身上。

“上次那顿断的片，我都记起来了。”莫哀低笑着，“你背着我，趁我醉时偷偷表白，醒了却不敢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何过啊，你才是那个最恶劣的人。”

何过愣了愣，最终只能无奈地点点头，算是默认了这“指控”。

“那怎么办呢？”他眼神带着对答案的渴求，询问莫哀接下来该如何。

莫哀却忽然正色起来，声音带了些颤意：“何过，我想试试……我也，只想和你试试。你呢？”

何过微微一怔，随即抬起双手，将人紧紧抱住，目光真挚地看向他：“我心甘情愿，落入你的网中。”

气氛渐渐升温。两人之间的距离短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何过再也按捺不住，缓缓靠近，想要吻上那片薄唇。

然而，莫哀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侧头闪躲，那一吻只落在了他白净的脸上。

“咔嚓——”

门锁转动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刻的暧昧。

两人立刻起身，一齐看向门口，脸上还带着没来得及收敛的尴尬。来人是一位长发女生。

莫哀皱了皱眉，低声嘀咕：“这是谁？”

何过倒是一副轻松模样，笑着牵起莫哀的手，走到门口为他介绍道：“这是我妹妹，何诺。”

“妹妹？”莫哀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嗯，亲妹妹。”何过点头确认。

何诺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笑道：“学长好，我哥总是提起你。”

“你好。”莫哀礼貌地点了点头。

“你突然跑我这干什么？”何过转头问道。

“哦，我就是来拿个东西，马上就走。”何诺转身钻进次卧，没过多久便拿着东西出来了。临走前，她还朝两人挥挥手，调侃道：“今天有同学约我去图书馆，不打扰两位了，你们接着忙吧！”

何过无奈地扶额，似乎对这个妹妹有些头疼。

而莫哀则转头看向何过，满脸疑惑地问：“你妹妹就这样水灵灵地知道了我们的关系吗？”

何过摊了摊手，无奈地笑道：“她的直觉一向很准，我瞒不过她。”

等听见何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何过才放下手，慢慢靠近莫哀的脸，目光细细打量着他发丝下的眼睛。

莫哀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偏过头去，似乎想掩饰什么。然而突然间，他又想起什么，语气有些闷闷地说道：“何过，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

“能不能……别亲嘴唇，其他地方都可以。”莫哀说完，心里难受，耳根瞬间也红了个透。

何过微微一愣，随后似乎猜到了他的顾虑，但他仍不动声色地笑着问：“为什么？”

“因为如果有破皮，会有一定几率感染……”莫哀的声音越说越低，几乎难以听清。

忽然间，他的手被一把拉住。何过将莫哀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语气低沉而坚定：“莫哀，看着我。”

莫哀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抬起头，与何过四目相对。

何过一字一句道：“我喜欢你，我尊重你，我答应你。”

他说完，十指轻轻扣住莫哀的手，将那只被握住的手引导着抬起，用自己的手背抵住了莫哀的唇。在莫哀满是疑惑的目光中，何过隔着他的手背，缓缓吻在了相对唇上的位置。

莫哀眼眸微颤，片刻后，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内心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填满了，似乎……也没之前那么难过了。

何过见他发怔，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

两人没腻歪多久，因为莫哀要去学习，何过得去上班。

莫哀单肩背着包，走到门口时，又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何过。

何过张开双臂，轻笑地示意：“抱抱再走？”

莫哀撇过头，嘴里嘀咕了一句“幼稚”，可身体却很诚实地走了过去，抱了一下何过，随后在他脸上蜻蜓点水般留下一吻，然后飞快溜走了。

何过失笑，因为他看到了莫哀那白净的脸上染上了一片红。

他在心里暗暗谴责了自己一番，他是真心喜欢莫哀。虽然算不上哄骗未成年人，但心底不免还是有一种“带坏小孩”的隐约愧疚。

越想越觉得好笑，他摇了摇头，难掩心中的喜悦，嘴角止不住上扬。

……

韩钦看到推门而入的何过，挑了挑眉：“昨晚的事处理完了？我这还有段视频，拍到你跳河救人的画面。何过，你还真是大忙人啊。”

何过挠了挠后脑，笑了笑，没说话。

至于莫哀这边，桌上摊着书，却怎么也静不下心。他盯着手背，那是被何过吻过的地方，仿佛还存有余温。

突然，手机跳出一条消息，是伍楚发来的。

“哥们，你之前那事解决没？”

“解决了。”莫哀瞥了眼，回了几个字。

“怎么样？那家伙是不是早就有别的小心思了？”

“嗯。”

“就‘嗯’？然后呢？你没揍他一顿？”

“没。”

伍楚愣了一下，感觉这不像莫哀的作风，又追问：“那你没跟他断绝往来？”

“也没。”

“那……他还在骚扰你？”

“倒也不算骚扰吧。不过，有一个你确实说对了。”

“哪个？”

“那个女生，是他妹妹。”

“他说是妹妹你就信啊！哥们，你不会真被他骗了吧？别被洗脑啊！”伍楚疯狂敲着键盘，似乎意识到什么，随后沉默几秒，又问道：“你不会答应他了吧？”

“嗯，我答应他了。”

伍楚看到消息的那一刻，无语涌上心头，怒气值飙升。他噼里啪啦地打了一堆字，屏幕上却突然弹出一句：

“好了，我要学习了，先屏蔽你一段时间。”

伍楚：“……”

看到这条消息，伍楚彻底傻眼，疯狂敲出一连串警告，却忽然发现消息发不出去了。屏幕上的红色感叹号扎眼刺目。

“……”

莫哀似乎都能猜到伍楚的反应，早早地关掉手机，然后打开包从中拿出卷子。

一道银光将他视线吸引过去，书本底下竟放着一条项链。

他愣了愣，认出这是何过之前送的，但那时他没接。可现在，竟然被塞进了包里。

莫哀托着头，把项链放在掌心，链条在灯下泛着光。

那家伙也真是，就这么不愿意亲手给他吗？

他将项链收进上衣内的夹层口袋，小心拉好拉链，开始做题。期末考试临近，他隐约期待着，拿着成绩单去找何过的场景。

……

晚上，莫哀准备离开图书馆，手机正好收到何过的信息。

“走吧，小孩，我下班了，带你吃饭。”

莫哀看到消息笑了一下，立刻回道：“好。”

他背着包小跑出图书馆，远远看见何过迎面而来。他加快脚步，朝何过奔去。

何过张开双臂，将他抱了个满怀。

抱了没多久，莫哀像是想起了什么，推开何过，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那条项链。

吊坠在空中摇晃着，何过瞥见时，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后颈，有些无奈地说道:“我真的很想把它送给你，可一想到上次你没有接，所以就……”

“所以就直接偷偷塞我书包里了？”莫哀立刻接着他的话说道。

空气安静了片刻，看来这次东西依旧送不出去。

何过伸手托在空中晃荡的链条下方，微微低了低头，随后整根项链都落入他手中。

正要收回，却听莫哀说：“帮我戴上。”

话音刚落，何过抬起头，片刻讶然，对上莫哀笑意盈盈的眼睛。他笑了笑，轻手轻脚地将项链戴在莫哀脖子上。

镌刻“平安”的挂坠折射着昏黄的路灯光，灿若星辰。

戴好项链后，何过低声说道：“小孩，往后都会平平安安的。”

冰冷的金属触碰到莫哀颈间的皮肤，令他心头一阵颤栗。

平平安安的吗？那枚挂坠此刻悬挂心间，不管何过骗他什么，包括告诉自己没有病，他都信了……

他将脸埋在何过肩膀上，小声回应：“我相信你。”

何过将手搭在莫哀后脑，借肩膀他靠了许久，才堪堪开口，柔声说：“走吧，吃饭去。”

小孩没说话，闷头顶着肩膀，上下点了点，然后迅速地转身，走在何过前边，没敢让人看清自己的脸。

可何过还是瞥见他眼眶微微泛红，肩膀上的湿痕更是说明了一切。

走在前边的那个人，嘴硬说道：“别看我，我没哭。”

何过轻笑了一声，却说：“好，没哭。小孩……以后天天都会开心。”